第22章 章

第 22 章

有人說,沒有人永遠十八歲,但永遠有人十八歲。

十八歲,人生一個重要的節點,意義非凡。

對亓煊而言十八歲還有另外一個重要事件——高考。

6月8日,是亓煊的生日,也是高考的第二天。

下午考完最後一場外語,考生陸陸續續走出考場。

出了教學樓,原本以為會看到荀啓,結果卻是蘇喻在向他招手。

“亓煊,這兒,我在這兒!”蘇喻踮起腳,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奮力朝他招手。

環顧左右,沒看到想見的人,亓煊眼底劃過一絲失落。

“怎麽樣,考的都會,寫的都對?”蘇喻笑道,伸手想去攬住亓煊肩膀,後者不着痕跡地躲開了。

手僵在半空,好在蘇喻反應快,順勢拐了個彎撓撓頭,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笑得沒心沒肺。

自從前段時間蘇父無罪釋放後,蘇喻又恢複成以前大大大咧咧的樣子。可亓煊覺得他有哪些地方變了,具體又說不上來,總之感覺跟以前不一樣。熟悉中卻又帶着一股陌生感。

也許人都是會變的吧。

“還行。”亓煊淡淡說着。

兩人邊說邊往外走。

一聽他這麽說,蘇喻就知道妥妥的穩了,國內名校随便挑。當初學校有保送名額,亓煊是第一選擇,他卻拒絕了,理由是即便沒有保送,他也可以考入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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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這就是學霸的自信。

“你想去哪上大學?去哪個學校?學什麽專業?”蘇喻步步緊跟,發出靈魂三問。

路上的考生越來越少,亓煊頓住腳步,目光落在空中某處,沉默片刻,道:“京市吧。”

對于這個答案,蘇喻絲毫不意外。畢竟那可是全國的中心——各種意義上的中心,國內最頂尖的大學幾乎都在那裏。

至于後面的學校和專業,亓煊則沒回答。

“待會幹嘛去,一起去吃飯吧。”蘇喻狀似無意地說着。

今天是你十八歲生日,我想陪你一起過。

這兩天荀啓神神秘秘不知在忙什麽,問也不說,從考場出來,給他發了消息也沒回。

算了,不回就不回,地球又不是圍着你轉。亓煊賭氣一般,答應了蘇喻的請求。

兩人來到一家私房菜館,點菜時,蘇喻破天荒的點了一份果酒,度數很低,讓人微醺卻不會真的醉。

亓煊本不打算喝酒,但當他看到菜單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寫着“桂花酒”時,鬼使神差地點了一份。

一瞬間,一間長着桂花樹的院子閃過腦海,速度快到他根本來不及看清它的樣子,只覺得萬分熟悉,似乎那裏曾經是他住過的地方。

亓煊點開手機,荀啓還是沒回複信息,胸口發悶,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呢?

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直到吃飯結束,荀啓都沒有回複信息。

“亓煊,”蘇喻眼神躲閃,不敢看他,嘴唇微動,拿起桌上的果酒猛灌一口,像是終于鼓足勇氣,“生日快樂!”

夾菜的手一頓,亓煊訝然擡眸,視線落在蘇喻臉上。

他的生日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即便是荀啓,也不知道他的生日。他也從來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這是亓煊第一次收到別人的生日祝福。

亓煊微笑:“謝謝。”

“亓煊,”蘇喻再次開口,眼神有些慌亂,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面色緋紅,喉結上下滾動,“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很久了!”

表白來得猝不及防,直接把亓煊砸懵了。

他和蘇喻高一就相識,經常一起打籃球,他一直當對方是好哥們,結果對方卻......

那他以前跟蘇喻勾肩搭背又算什麽?赤裸裸的引誘嗎?

夾菜的手僵在半空,忽然就覺得這一桌好菜全都沒了滋味。

故作鎮定收回手,亓煊正了正神色,身體微微挺直,道:“蘇喻,我......”

“你先不用回答。”蘇喻立即打斷他的話,“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還有什麽比自己的好哥們一直喜歡自己更重要更炸裂的事情?

亓煊大腦已經宕機。

蘇喻神色也嚴肅起來,亓煊極少在他臉上看到如此鄭重其事的神色。

“荀啓,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蘇喻壓低聲音說,“他有跟你說過家裏的情況嗎?他的身份背景很神秘。之前我暗中調查我們家的案件,發現這件事牽扯到荀啓,還有,宗耀之死,我發現也跟荀啓有關。

“你知道‘南緬三大家族’嗎?荀家,明家,餘家,他們幾乎壟斷整個南緬國甚至周邊國家的非法生意。而這三大家族,又以荀家為首。荀啓,他姓荀啊,整個蘭廣姓荀的能有幾個?!難道你就一點懷疑也沒有嗎?”

蘭廣跟南緬國接壤。南緬國情況民衆多少了解一些。那裏是犯罪者的天堂,普通人的地獄。詐騙,情色,拐賣,血奴,毒品,槍支,人體器官販賣......各種地下黑色交易,凡被丢進去的人沒有誰能活着出來。

一顆心如墜冰窟,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細節此時卻如放電影般紛至沓來。

曾經他問過荀啓父母的工作,對方只是簡單回了一句“做生意”,當他繼續追問什麽生意,他看到對方眼底的不耐煩,他以為那是他的錯覺。

不過荀啓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做醫療器械方面的生意”。

亓煊對這方面了解不多,當時只是單純以為制造醫院裏所使用的各種醫療工具。

後來有幾次荀啓請假回來,雖然他身上穿着幹幹淨淨的校服,沒有一點污漬,可亓煊卻隐隐約約聞到對方身上有血腥氣。

他沒有多問,而是自我開解。荀啓家裏既然是做醫療器械的,那少不得要經常往醫院跑,從醫院帶來血腥氣,也能說得通......

他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催眠自己。

宗耀的死,他從沒想過會和荀啓有關。宗耀和荀啓,他們兩個在學校裏幾乎沒有交集,荀啓沒有理由對宗耀下手。

電光火石之間,亓煊想到一個被他忽略的地方。

當初他腳受傷,在校醫務室,蘇喻剛離開,荀啓就進來了。而當時荀啓的神情很不對勁。

眼底猩紅,面覆寒霜,像一條即将發狂的惡犬,随時準備沖上去把人撕碎。

“我因為宗耀而腳受傷,是不是你告訴荀啓的?”

蘇喻哂笑:“或許是他偷聽到的呢?”當時他一出門就看到荀啓站在門外,不知道站了多久,又聽到多少他和亓煊的談話。

一股森寒爬上脊背,手腳變得冰涼。亓煊不敢相信這一切。可是,若這一切都和荀啓有關,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荀啓,他現在在幹什麽?

此刻,在這家私房菜外面不遠處,停着一輛黑色商務車。

商務車恰好停在暗處,遠遠望去,猶如暗中蟄伏的一頭猛獸,要将所有經過的人吞噬殆盡。

荀啓穿着蘭廣一中的校服,衣服熨燙的整整齊齊,沒有絲毫褶皺。他端坐車後排,耳朵上戴着接收器,手裏拖着平板,上面正實時顯示私房菜館裏面五號桌的情況。

亓煊和蘇喻就在五號桌。

他倆的對話,荀啓聽得一字不落,清清楚楚。

旁邊空座上放着一盞精美的桂花河燈。荀啓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另一只手覆上河燈。

司機蔣昊坐在前面,一直悄悄透過後視鏡觀察荀啓。

他從十歲起就跟着荀啓,對荀啓的言行十分了解。看到他臉色越來越陰沉,蔣昊知道他生氣了,而且是極度生氣。每次荀啓生氣,都會有人倒黴。現在只有自己在他身邊,他可不想自己成為倒黴蛋。

車內的溫度似乎驟降,蔣昊縮了縮脖子,大氣不敢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當看到荀啓把手放在河燈上,他又暗暗松了口氣。

這盞河燈可是少爺花了好長時間親手做的,都不知道做壞了多少,最後才做成這一個滿意的。

雖然少爺向來冷着臉,但做河燈時眼底的溫柔卻藏也藏不住。

少爺對這盞河燈很是愛惜。

還有一個月前,少爺親自畫了一張漢服設計圖,上面有兩套漢服,而且很明顯,兩套都是男子款式的衣服。

少爺讓他去找人把衣服做出來,原本定的七夕之前完成,結果沒想到他找的人辦事效率那麽高,一個多月就完成了,關鍵少爺看了成品後十分滿意......

雖然沒有明說,但蔣昊知道,在少爺心中一直都有一個重要的人。以前都是在尋找,現在,少爺找到了。

自從找到人後,少爺陰晴不定、反複無常的性情便收斂了許多。

以為是要拿起來,結果下一秒,他就看到荀啓倏然收攏五指,随着清脆的斷裂聲,河燈霎時四分五裂,變成一堆沒用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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