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死因不明

死因不明

直播間人數比昨天多了好幾倍，彈幕刷新已經到了眼花缭亂地地步，不過大多都在問主播在跟誰說話，蘇漸用彈力繩索捆住已進入狂暴狀态的鬼魂，把他拖出來。

狂暴狀态是鬼死亡時的模樣，因為這個時候怨氣最大。馬爾佳提供的住戶資料裏，重流感暴斃的年輕人叫羅密，死的時候才二十多歲，甚至比蘇漸還小一點。

不過霍塔星一年五百多天，一天二十小時，蘇漸現在的年齡需要換算成小時重新計算。

可能是因為壽命拉長的緣故，羅密雖然成年，生前的長相還有些幼态，和狂暴時渾身皮膚破損的樣子差別很大。

“羅密。”

蘇漸喊了一聲，被彈力繩索緊緊捆住的鬼魂不易察覺地停頓了一下，渾身冒着濃黑的怨氣，如同4404這串數字一樣裹挾着死亡氣息。

［劃重點！這只鬼叫羅密！］

［不太像得了流感］

［我是新來的不太懂，怎麽看出來他得了流感呀］

［你錯過了前情提要］

［主播說他是一年前死于重流感，這麽簡單的病應該不會檢測出錯］

［可是病死怎麽會有這麽大怨氣］

［對啊，感覺他比胡生還兇］

［直接打死吧，還聊天幹嘛］

［我們來看滅鬼的，不是來情感頻道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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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犯法如果有迫不得已的理由，那也可以從輕發落。”蘇漸把叫嚣着直接幹掉羅密的觀衆禁言，又給某位默默關注的老板開了房管權限，“不和諧的言論第一次禁言，第二次踢出去，別影響粉絲寶寶看直播。”

說完，蘇漸也不管彈幕怎麽罵，反正有老板幫忙禁言，他幹脆盤腿坐地上，擡頭示意羅密也坐下。

房間裏能坐的只剩單人沙發，羅密看上去對沙發情有獨鐘，寧願從廚房弄兩把刀來，也沒有直接掀飛沙發或者用小臺燈砸他頭，可見沙發的重要性。

［哈哈哈哈沒地方坐了］

［可是鬼碰不到沙發吧，他怎麽還讓出去了］

［？？怎麽還真的坐上去了？？］

［是我錯覺嗎？他怎麽變和善了？］

蘇漸目光沉沉地坐在地上，雙手抱胸攏緊衣服，看上去似乎不太高興。

他主動示好，甚至擺出毫無防備的姿态，這反而讓羅密更警惕，身體緊繃地坐下。

蘇漸立馬問：“你是怎麽死的？”

［好直接］

［禮貌啊禮貌！］

［鬼的表情我看着都害怕］

羅密緊蹙的眉頭短暫放開了一瞬，完全沒想到是這麽紮心的問題，憤怒的怨氣讓整個房間溫度驟降：“你說什麽！”

繩索又收緊了一點，蘇漸長嘆一口氣：“別降溫了弟弟，凍死我對你沒好處。如果你想報仇或者進入往生輪回，那最好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羅密暴躁：“我不信！你就是來找我的屍體的！為什麽我都死了你們還不願意放過我！”

“你的屍體？”蘇漸皺眉，“那不應該在警署或者醫療中心嗎？”

［霍塔星一年五百多天呢，如果屍體還在這裏，早該臭成生化武器了吧］

［他為什麽會覺得主播來找他屍體啊，主播一進來不就坐下守株待兔嗎］

［鬼的思維和人不一樣啊］

［可是你們不覺得很可怕嗎，他為什麽會覺得主播想找他屍體啊］

［肯定是真的有人來找過］

羅密眼珠發紅，雙手被縛但不影響怨氣逼人，蘇漸聽到系統提示他進入了戰鬥狀态，還掉了點血。

蘇漸不太在意地抹掉臉上的血，擡手的瞬間從背包裏取出激光槍，命中羅密時黑色怨氣劇烈翻湧，縮回去一大截。

“好了，讓這位叔叔來給你科普一下我的工作。”蘇漸有些受不了地打了個寒顫，爬起來準備先離開，“別打起來啊，不然我就要上強制手段了。”

蘇漸收回彈力繩索，胡生悄然出現在羅密身邊，按住他。

［主播怎麽走了］

［胡生大哥限時返場］

［胡生從哪裏出來的呀，他剛才一直在嗎］

［這是誰？彈幕說的我怎麽看不懂］

［知道胡生的都是老粉了］

不想上班：［胡生是上一個兇宅，也就是主播家裏的鬼］

［家養鬼，懂了懂了］

［不不不你沒懂，他們是合作關系］

［所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蘇漸：“和激光槍一個地方冒出來的。”

不想上班：［原來主播會看彈幕啊］

蘇漸看到他名字前的房管标和紫色粉絲标，完全沒有甩爛攤子給別人的羞恥感：“有鬼在，理解一下。”

［鬼：什麽話要避着我說］

［懂了，可以通過主播說不說話判斷周圍是否有鬼］

［所以現在幹嘛］

［在門口偷聽！］

蘇漸的個人終端分成兩個屏，一個開着直播一個和馬爾佳發短訊，幾秒鐘之前他剛收到想要的資料。

“其實鬼魂生前的記憶不一定完整，尤其像羅密這樣死了很久，記憶重點停留在死前很短時間內，或者和他死因有關的重要事件。”蘇漸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和觀衆聊天，“所以他覺得我想找他屍體，是真的有人這麽幹過，還是因為記憶偏差讓他對自己的屍體有過度執念呢？”

［過度執念吧，找屍體應該去警署］

［應該是羅密看到自己的屍體在警署和醫療中心來回運，出現記憶偏差後就以為後來的租戶包括主播都想偷他的屍體，所以才主動攻擊］

［樓上分析好有道理］

［如果主播也覺得是記憶偏差，就不會出來了］

［為什麽不直接問羅密，主播連怎麽死的都能問出來，問問誰想偷他屍體有什麽難的］

馬爾佳發過來的資料很少，是羅密死後入住4404的人的租房信息，有兩個人，都是一個月的短租，到期離開。

很巧的是，這兩位租戶都在離開前感染了流感，這聽上去其實很有迷惑性，不知情的鄰居以為他們都是被4404的靈異事件吓跑，但實際上是房子到期，本來就該走。

蘇漸有節奏地敲着手背，他當然不覺得羅密出現了記憶偏差，但确實沒有直接證據表明那兩位租戶是來偷屍體的。

彈幕一邊倒地認為羅密記錯了，但蘇漸不這麽覺得。

“假設我是羅密，生了重病去世，警署來帶走我的屍體，我只會覺得終于有去處了。”

蘇漸停一下，半真半假地感概嘆氣：“就算送到醫療中心被無害化粉碎，那也是徹底擺脫了艱難掙紮的生活，怎麽會有這麽大怨氣。”

［突然又覺得主播說的有道理］

［急死我了，當面對質啊！］

“別急。”蘇漸氣定神閑，“等胡生勸勸他，否則超度也走不安心。”

［主播有自己的捉鬼節奏］

［送幾個禮物加速進度］

［一個胡生一個羅密，這片居民區好像很不太平，除了主播真的有人敢住嗎］

不想上班：［額……我已經坐上星艦了，大概八十小時到五號星系］

不想上班：［航程真的很少，我要先去五號星系首都星，然後蹲十天一趟的星艦去霍塔星］

［看出來老板真不想上班］

［老板前面的意思是要在那裏住下嗎］

蘇漸也很驚訝，沒想到這人行動力這麽高。不同星球之間的民用交通工具是星艦，能達到八十小時航程的，“不想上班”應該是六號星系居民。

不愧是聯盟中央，果然財大氣粗。

“我跟他說好了。”自帶混響的胡生突然出現，湊近蘇漸，“你現在進去，他不會動手。”

［好像有很奇怪的聲音］

［給新來的寶寶們科普一下，是鬼在說話］

［主播沒有跳起來給他一槍，是胡生哥］

直播間粉絲聽到的是無法解碼的詭異語言，蘇漸卻毫無溝通障礙，站直了問：“你怎麽跟他說的？”

胡生：“我說你有專門對付鬼魂的激光槍，一槍一個小朋友，他這樣的最多兩槍就魂飛魄散。”

蘇漸：“……”

還好觀衆聽不懂鬼話，胡言亂語就讓他一個人承受就好。

但是不對啊，這兩句話哪需要說這麽久。蘇漸狐疑地看着他：“只有這些？”

胡生還是面無表情，毫無波動地說出了更加驚人的話：“我說他剛才待的那片空間是關鬼的拘禁室，隔壁的遺像是被你……後面沒說，他自己誤會了。”

隔壁的遺像，說的是溫娜吧，她被蘇漸超度了。胡生話說一半，羅密要是對那個封閉空間有印象，肯定知道那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再聯系前面一槍一個小朋友的威脅……

形象破裂，蘇漸不想進去了。

胡生以為他沒有開門密鑰，說：“我進去給你開。”

說完，他穿門回去，刮起陰風卷起什麽東西，撞下門把手打開了門。

蘇漸順着緩緩增大的門縫，和窩在沙發上的羅密對視上。

羅密解除了狂暴狀态，露出二十多歲青澀的模樣，莫名有些委屈地縮一下身子，避開蘇漸的視線。

［不瘋的時候看着可憐巴巴的］

［很好奇胡生哥說什麽了，怎麽可以把鬼委屈成這樣］

［是不是被打了一頓］

［看着不像，羅密好像在躲着主播，對胡生沒什麽排斥動作］

［樓上觀察好細，所以是胡生以主播的名義幹了什麽？］

［好奇，想知道］

蘇漸也很想知道，胡生肯定不止說了那些，也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對羅密造成多大的傷害。

多了一只鬼，房間裏更冷了，蘇漸環顧一圈決定站着，問道：“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麽死的嗎？”

羅密點點頭：“警署的調查報告說我得了流感，但我去醫療中心檢查過，當時的結果是普通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