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聯盟

聯盟

“可是警署給出的檢查結果也來自醫療中心。”蘇漸皺眉，隐隐想到了關鍵，“你的過敏原是什麽？”

羅密的狂暴狀态能明顯看到裸露皮膚有大片潰爛，被衣服遮住的部分大概更嚴重。相對來講，這确實更像過敏而不是流感，既然醫療中心已有記錄，警署怎麽會給出流感的結論呢？

更離奇的是，鄰居和後來的租戶也得了流感。

這一條信息是馬爾佳告訴蘇漸的，但他并沒有見到病人的模樣，只是從前來調查的警察口中得知鄰居也莫名其妙出現了和屍體相同的症狀，後來的租戶也在退租時提到了自己曾得流感。

“醫療中心的報告我看不懂，他們說是一種化學物質，讓我回家把所有東西都清洗一遍，最好能換新的。”羅密說，“那是我第一次出現過敏，全身都發紅。我想了一圈，能讓全身都接觸到的只可能是洗澡時候的水，所以我懷疑是水質出了問題。”

蘇漸眼神古怪：“那你……多久沒洗？”

羅密不滿地眯起眼：“我給房産中心提了意見，等他們處理的時候就搬出去住了幾天，沒想到又過敏了。”

“這一次更加嚴重，皮膚泛紅很快發展到起皮潰爛，抹藥也沒讓潰爛愈合。那種感覺實在太痛了，我好像暈了過去，再醒來就回到了這裏，變成了鬼魂。”羅密心有餘悸地撫了一下胳膊，“後來還有兩個人租了這間房子，他們也有輕微的皮膚潰爛，但抹了藥就好了。”

死在外面？

蘇漸臉色微變，真實情況比他想象的更加棘手。馬爾佳确信警察和租戶告訴他的是流感，從來沒提到過皮膚潰爛，可羅密竟然說後來的租戶出現的是過敏反應。

“你為什麽會覺得有人想要你的屍體。”蘇漸問出最後一個疑問，“要找也不應該來這。”

羅密罕見露出一點迷茫：“我也不知道，就是一醒來就很想找我的屍體，但是我走不出這間房子，找不到就越來越焦慮……”

然後就被日複一日的焦躁逼成現在的樣子，忍不住攻擊每一個出現在這裏的人。

蘇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羅密眼巴巴看着他低頭思考，有些不安：“我都交代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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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漸下意識擡眸看向聲音來源，沒什麽情緒的眼神看上去有種不近人情的冷漠，羅密的不安感就更重了：“交代完了可以放我走嗎？”

其實他想說的是蘇漸聽完交代能不能走啊，他出不去這個房間，否則就該跑了。

蘇漸反應過來，緩緩看向胡生：“我就知道你沒說好話。”

［胡生說了什麽，羅密說了什麽，主播又說了什麽啊！］

［求鬼話教程！］

［這應該是祖傳的，不能教給外人］

［聽不懂，主播先別管胡生幹了什麽，快翻譯啊］

［感覺有好多疑問，主播快看一眼彈幕啊］

「人工管理員已進入直播間，請主播注意言行」

［房管上班！］

［管理員怎麽才來，錯過最精彩的部分］

［主播今天熱度漲太高了，靈異頻道本來就是迷信和詐騙擦邊，如果沒人看還好，太多人關注就會引來管理員］

［喊房管上班的想想房管叫什麽］

管理員進直播間沒特效，蘇漸只感覺手腕一陣酥麻，微弱的電流通過個人終端打到他手上，提醒他注意。

星網直播很少出現人工管理員，一般都是智能檢測。蘇漸勾了勾嘴角，故意把羅密和胡生都框進畫面，說：“管理員看看這兩位是裸眼科技還是真的鬼？”

羅密：“？”

［？？？］

［第一次見靈異主播挑釁管理員］

［好狠毒的手段，管理員封號說明星網檢測功能有問題，不封號說明是真的鬼……］

［太棒了，有官方證明了］

［羅密的表情好好笑，胡生就好像機器人］

管理員面對調侃也非常能沉住氣，不離開也不警告。蘇漸看向羅密，問：“胡生可能沒跟你說清楚，我來這裏是為了幫你完成生前未竟的心願。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都會盡力完成。”

“我的心願？”羅密低頭，“剛醒來的時候很想找到我的身體，但是我出不去，也不知道身體在哪。”

蘇漸又問：“那你現在想去往生，還是跟着我找身體？”

“什麽是往生？”

“往生就是……”蘇漸想了想，“去另一個世界，也許你會獲得一具新身體。”

［管理員聽懂了嗎］

［觸發違規關鍵詞：往生］

［這樣都不封？這都把宣傳迷信寫标題上了］

［有沒有聽懂羅密回答的來翻譯一下啊］

［怎麽直接消失了］

［胡生也走了］

［羅密也有執念啊，看他那麽兇，應該一時半會消解不了，估計和胡生一起留下了］

「管理員警告：請主播自查，是否使用未上報虛拟視覺設備」

［啊？未上報是什麽意思？］

［未上報就是沒連星網，笑死了星網都沒檢測出來，管理員大大怎麽在打自己臉啊］

［都不許笑！管理員憋半天才找出來的警告理由，怎麽可能有錯］

羅密是個很糾結的鬼，暫時不知道自己想要舊身體還是新身體，最後決定跟着胡生，也就相當于跟着蘇漸。

皆大歡喜的答案，蘇漸也不想放走羅密，畢竟是個強鬼，而且他的屍體在哪還未可知，還需要更多線索。

等兩只鬼回到鬼魂圖鑒，蘇漸的臉才出現在直播裏，垂下眼睛在個人終端上操作着什麽。

過了一會，蘇漸在直播間共享了購物界面。

“便宜的虛拟視覺設備也要好幾十萬五星幣。”蘇漸振振有詞，“可是霍塔星居民的月平均收入不到一萬五星幣，我買不起這些哦。”

［好……可憐的自證方式］

［我有疑問，激光槍單價差不多也是這個價格］

“激光槍是祖傳的，幾輩人一次的高消費不代表我是個有錢人吧。”

蘇漸絲毫不在意地把警告短訊标為已讀，然後徹底忽略了管理員的存在：“剛才羅密說他死于過敏而不是流感。”

“他一共出現了兩次過敏反應，第一次只是全身泛紅，他就去醫療中心查過敏原，結果是一種化學物質。羅密覺得只有洗澡水有可能接觸到全身，擔心是水質問題，于是搬出去住了一段時間，沒想到出現了第二次更加嚴重的過敏，因此喪命。”

蘇漸在腦海裏梳理了一下疑點：“我答應幫他找身體，所以明天要去趟警署，說不定能見到老朋友。”

［等等，我有點亂］

［警署說羅密死于流感，羅密說自己死于過敏。報警的是鄰居，但羅密沒有死在4404］

［請問樓上得出結論了嗎］

［警署查的到底是羅密還是其他人］

彈幕提出的問題和蘇漸想的差不多，他剛想繼續說，屏幕忽然變暗，直播畫面變成了深色背景。

「管理員警告：禁止讨論時政」

「違禁處罰：封號一小時，立即整改」

蘇漸：“……”

總算讓管理員找到一個可以處罰的理由。

蘇漸很無奈地嘆了口氣，封號處罰不僅不能開直播，連發言都不行，蘇漸只能在編輯了一條一小時後發布的公告：

“今天先不播了，明天看管理員在不在決定播不播。”

發完公告，蘇漸伸了個懶腰，這兩天他的睡眠時間有些短，雖然在地球的時候就經常熬夜加班，但霍塔星一天只有二十小時，所有節奏都在無形中被加快，以至于他睡覺的時間都被擠壓到了極限。

太困了，蘇漸沒心情上星網沖浪，剛好錯過了他的賬號一夜之間漲粉數十萬，短暫地沖上了娛樂板塊熱搜。

六號星系，元慈星。

外觀低調普通的陸地機甲車滑過軌道，鑲嵌在車身的芯片通過身份識別，前方的軌道自動更換方向，将機甲車引導進專屬車位。

“《關懷法案》的執行正在穩步推進，各大星系……”

白庭突然伸手關掉車裏的廣播，靠着椅背假寐，好像剛才動手的不是他。

車裏安靜了一秒，廣播重新響起來：

“……明顯下降。聯盟議會高級議員斯德對此發表看法：‘我們希望每一位聯盟公民都能在生命樹系統的關懷下獲得最高的生活水準，這是聯盟成立之初對每一位公民許下的承諾，也是我們畢生奮鬥的目标。’”

白庭皺着眉聽完一整段，直到記者換了一個不痛不癢的話題，才開口：“生命樹系統拿公民當嬰兒養，還真把智商養退化了。”

“這不是你負責的任務，別這麽敏感。”科尼爾安撫他，“太空警署很多年沒人晉升一級警長了，你應該做一些更有用的事。”

白庭冷哼一聲：“比如給拘禁的流浪漢開洗腦講座。”

車停了，科尼爾沒動，說：“我知道你想教他們開機甲，但你也清楚，軍委不可能把他們的寶貝機甲交給一群随時可能去追求自由的半吊子。”

車位旁邊已經有人在等待，太空警署總長官上班是有固定時間的，科尼爾在這方面計算得非常精準，耽誤一秒都有可能讓他完成不了當天工作，所以白庭保持了沉默。

“今天似乎有新鮮事啊。”科尼爾刷着星網，“議會又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