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吵架

吵架

“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初裴銳這才意識到曲時清的情緒不對,他動了動唇,卻沒再說出什麽來。

“行了。”曲時清蹙起眉,一雙柳葉眼橫過去:“說了一路了,你要是那麽不樂意,我們就先別住一起好了,我本來也不想那麽快同居。”

曲時清很少會用這麽重的語氣說話。

所以初裴銳沉默幾秒,心裏雖然還憋着氣,卻也不敢再朝曲時清撒火,又暫時拉不下臉哄人。

氣氛一時間凝固起來,初裴銳餘光看見曲時清坐在車後座,背挺得很直,因為垂着頭看不清神色,只能看見他蒼白到幾乎病态的皮膚和分外清瘦的身形。

曲時清這段時間是不是瘦了?

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個念頭,緊随而來的便是心疼。

算了,服個軟也沒什麽大不了。

怒氣來的快走的也快,初裴銳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但他傲氣慣了,雖然平日裏和曲時清産生矛盾時基本上都是他先低頭,但他從來沒有真正把道歉說出口過,曲時清總是溫柔體貼的,他只要稍微服軟,曲時清就會順着臺階下。

而這一次和往常不太一樣。

冷靜下來他也發現自己剛才的反應很不應該。

曲時清的家人有急事要借住,附近酒店又訂滿了,他不可能任由對方流落街頭,更何況他們現在還沒有同居,嚴格來說那只是曲時清自己的家。

而他卻因為這件事對曲時清甩臉色,在曲時清好聲好氣和自己商量時惡言惡語,後面曲時清不說話了,他還在不依不饒。

他就是仗着曲時清脾氣好,所以肆意發洩自己的情緒。

于情于理他都應該主動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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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半天終于想通了,初裴銳正打算咬咬牙開口道歉,卻突然聽見有人從外面敲了敲車窗。

一直垂着頭的曲時清聽見動靜下意識扭頭,看見車窗外熟悉的臉龐,微微張唇,小聲喚了一句:“方海?”

意外又驚喜的模樣。

“哥,我看你們那麽久還不回來,心裏着急,就幹脆下樓等你們了。”歐陽方海看着他笑容燦爛:“看來我運氣不錯,才下來沒一會就看見哥了。”

他望着曲時清的目光專注,好像當駕駛位的初裴銳不存在一樣。

被這樣一打斷,初裴銳本來醞釀好的道歉也說不出口了,看見曲時清面對歐陽方海時瞬間露出的笑顏,心底軟得一塌糊塗。

或許是因為當着歐陽方海的面,曲時清沒有再繼續和初裴銳吵架,只是态度依然有些不冷不熱。

上樓之後,歐陽方海熟練地拿出拖鞋,動作熟練地就像是家的主人。

看見這一幕,初裴銳心底湧上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明明他今天就要搬過來和曲時清一起住在房子裏,此刻卻被當作客人一樣對待。

晚飯是歐陽方海做的,曲時清不好意思讓客人做飯,但歐陽方海一直說自己突然打擾不幫點忙心裏過意不去,曲時清拗不過他,只好作罷。

曲時清想去廚房幫忙,但歐陽方海說自己一個人更方便,半哄着把他趕去客廳看電視。

“好吧,那你需要幫忙就叫我。”曲時清一邊走還一邊回頭。

一走出廚房,曲時清就看見初裴銳坐在客廳看着他,坐姿端正,眼睛很亮,像是做錯事看見主人的寵物。

但曲時清知道他不是寵物,而是野獸,只是為了讨喜短暫收斂了自己,本性卻依然是暴躁沖動,稍不留神就會露出利爪。

所以曲時清像沒看見一樣掠過了他,去到了另一邊的沙發上,專注地看着電視。

半晌,初裴銳見他沒有先開口的意思,忍不住開口道:“……清清。”

曲時清一聲不吭,眼珠都沒有轉,一眨不眨盯着電視機裏播放的狗血短劇。

但初裴銳知道他從來不愛看這些。

“你生氣了嗎?”初裴銳語氣放緩,帶着點哄人的意味。

“沒有。”曲時清還是沒有看他,漂亮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不是口是心非,而是确實覺得自己沒有生氣,生氣這種情緒太過激烈,此刻的他只是單純不知道以什麽表情去面對初裴銳。

“我剛剛沒有怪你的意思,可能語氣重了點。”初裴銳開口解釋,語氣帶了點不易察覺的讨好。

曲時清終于把黏在電視上的眼睛轉過來,微微蹙眉,眸中波光粼粼:“我不明白,你剛剛為什麽生氣?”

初裴銳的目光一寸一寸從他雪白的面容拂掠而過,聲音帶着不是針對曲時清的煩躁:“他是突然找你,但是你能不能和我說了以後再做決定?這幾天的行程我們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嗎?你要改變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先和我說?而不是決定之後直接通知我。”

“但他已經到樓下了,我總不能一直讓他站着,所以才讓他先上樓。”曲時清看着他抿了抿唇,如畫的眉眼在昏暗的燈光下有幾分朦胧,“我不是通知你,只是告訴你電話的內容。”

初裴銳不想和他争論這個,敷衍了一句:“那就是我理解錯了。”

下一秒他急沖沖問:“那你說你不想那麽快同居是真的嗎?還是只是氣話?”

曲時清答非所問:“你想今晚搬來嗎,想的話一會兒吃完飯就去收拾一下。”

“我當然想,但如果不看我想不想只看你的意願呢,你想不想我今天搬過來?”初裴銳盯着他心急如焚。

他養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讓曲時清逐漸更看重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委屈自己去迎合其他人,哪怕這個“其他人”指的是他也是一樣。

這下好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曲時清猶豫了一下,沒有開口。

初裴銳看出了他的答案:“你不想我就先不搬,我是很想和你同居,因為你之前拒絕的時候說的是作息問題和飲食不合适而不是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而你說的那些問題都可以調節,但你如果是真的不願意,那我們就以後結婚了再同居。”

曲時清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心裏有些意動。

還沒等他開口,廚房門就打開了,幾縷未散的煙霧從裏面飄出來。

“哥,吃飯了。”歐陽方海先是笑眯眯地喊了一聲曲時清,随後瞬間變了個人似的,滿臉不情不願,有氣無力的:“還有,嗯,那個誰,吃飯了。”

曲時清走過去,語氣嗔怪:“沒禮貌,不是和你說了嗎,叫裴哥或者銳哥。”

歐陽方海笑了笑,只當沒聽見。

在喊曲時清的時候順便把初裴銳叫上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要他喊初裴銳哥?想都不要想。

初裴銳倒是對此不以為然,橫豎他們都看不慣對方和曲時清太親近,索性眼不見為淨。

吃飯的時候餐桌上很安靜,曲時清沒有吃飯說話的習慣,歐陽方海不在意這些,但除了偶爾問曲時清愛不愛吃這道菜之外也沒什麽要說的。

比較稀奇的是初裴銳今天也很安分,除了忍不住在看見歐陽方海殷勤地給曲時清夾菜時皺起眉之外可以說是面無表情,一時間餐桌上只剩下輕微的咀嚼聲和碗筷碰撞的聲音。

能看出歐陽方海今天做飯是用了心的,入口全都是曲時清愛吃的。

曲時清不由得想起去初裴銳家時永遠不合口味的飯菜。

有沒有被放在心上真是非常顯而易見的。

不久前的争吵似乎就這樣揭過,初裴銳沒有再提起,曲時清的态度也恢複了溫和。

飯後歐陽方海主動提起,這次借住是因為他實習所在的公司派他到隔壁城市出差,這是他第一次獨立去負責一個項目,關系到他能不能成功轉正,但他所負責的內容出了差錯,所以他只能臨時趕來這裏購買所需要的原材料,但因為太晚了加上材料不齊,附近酒店又都訂滿了,所以才來找曲時清提出借住。

“那你工作上的問題解決了嗎?”曲時清聽完以後蹙起眉,溫婉的眉眼帶着幾分擔憂。

“沒事,我已經想好怎麽處理了。”歐陽方海臉色不是很好地笑了笑,明顯還沒找到處理方法。

術業有專攻,曲時清對歐陽方海公司那邊的事宜一竅不通,操心也沒用,只好暫時相信自己表弟有處理事情的能力。

牆上時鐘裏的秒針一圈一圈旋轉着,窗外的天色如墨一般,黑沉沉的。

因為下午的事情,同居自然是暫緩了,但初裴銳一直沒有要走的意思,曲時清也沒有催他。

就算不同居,偶爾住一兩天也是可以的,初裴銳之前也不是沒有住過。

不過客房要給歐陽方海睡,初裴銳如果留下來就只能睡在書房。

或許是因為下午的争吵讓初裴銳有所收斂,雖然心裏依然對歐陽方海突然打擾自己和曲時清的二人世界有所不滿,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氣,加上有曲時清在場,氣氛竟然還算是平和。

但曲時清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只是洗了個澡,歐陽方海和初裴銳就吵起來了。

他穿着睡衣走出來時伴随着霧氣最先模模糊糊聽見的是初裴銳嚣張不耐的聲音:

“我和你哥的事和你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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