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對峙
對峙
就那次綜藝中，他為了在不殃及其他人的情況下将病毒感染給荼京盛，而将自己作為載體去感染荼京盛，那次荼京盛不但沒有推開他，反而讓人将他送去醫務室而言，許其由還是更願意和荼京盛交涉。
莫辭是斷然不會救他的。
許其由只覺得汩汩熱血直沖大腦，震得他頭暈目眩，他看着面前的人，心口卻一寸寸涼下去。
他病了整整三天，單邢對此不聞不問，那支抗體還是他從醫院出來後去找單邢要來的，可就是那樣他也沒有見到單邢一面。如此涼薄……呵。許其由突然覺得有些可笑，胸口卻一陣一陣地刺痛，仿佛要紮到他麻木。
單邢真的放棄他了，就連他也終于放棄他了嗎……
黑暗從四周襲來，許其由周身都如覆寒冰，視線也有些模糊了。他顫抖着想從喉間發出一個字音，卻是無濟于事。
他想：一切到此為止了。
突然一聲輕響，是門被打開的聲音，他隐約聽到莫辭那道聲音冷淡道：“祁江。”
而後是一道清亮一點的男聲，似是靠近了些，埋怨道：“你還真要給他用，還不如給我做研究……”
話是這麽說，可祁江卻還是拎着醫療器材走到了床前，看見床上躺着的半死不活的人，“啧”了一聲：“可別浪費了抗體。”
許其由眼前已經黑了，只感覺胳膊被人拎起，先是一陣涼意在皮膚上蔓延，不等涼意散去，便是針紮的疼痛感，刺得他略微回神了一些。
他眼睫微顫，終于是把上眼睑推開了些，就看到祁江慢條斯理地摘下手套，一邊垂眸打量着他。突然，他頭也不回道：“拿一下藥房裏的退燒藥，在3號貨架第二層。”
祁江說着将器材收拾好，轉身時卻看到莫辭還站在他身後，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頓時啞了啞聲。
他剛才好像是把莫部長當手下使喚了，罪過罪過。而後不動聲色道：“還是我去拿吧。”
祁江已經走到藥房，一邊在貨架上尋找退燒藥，一邊嘴裏喃喃自語：“真是奇怪，都是要抗體，上次明明這麽積極，不等人說完就走了，這次連個退燒藥都懶得拿，而且把人送來時态度也不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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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印象中莫部長一直都是面無表情、心如止水的，誰能想到就光是短短幾天時間，他就見到了莫部長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态度。祁江心煩道：這人可真是陰晴難定。
許其由注射了抗體後，又被祁江喂了退燒藥，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他不知睡了多久，一醒來就看到面前一張冰冷如霜的臉，險些兩眼一翻又睡過去，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莫辭已經開口道：“許其由。”
他旁邊還跟了兩名保安，看樣子是許其由一旦有所動作就準備上前來按住他的。
許其由默默嘆了口氣，而後換上一張人畜無害的臉，烏黑的眼眸直勾勾看向莫辭：“莫……莫部長，謝謝你，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我一定——”
話還沒說完，就見莫辭上前了一步，打斷他的話道：“現在蔓延到全球的瘟疫是單邢的手筆嗎？”
許其由怔了一下，随後垂下眼簾。他突然動了動，跟在莫辭旁邊的保安也微微動作，然而就見許其由雙手撐着床面坐了起來，他一張臉經過休息後有了一絲血色，眼周卻是一片青灰。
他指尖微微掐緊了掌心，似乎是掙紮了片刻，而後低頭道：“是我。我應單邢的命令讓荼京盛感染病毒，我本來只想感染他一個人的，我也沒想到瘟疫會蔓延得這麽快……”
“你确定？”莫辭看着他，聲音加重了些許，而後對上許其由驚疑的眼神，他說出了後面的話，“那天你為感染荼京盛而自己先注射病毒，在發病時故意靠近荼京盛，借呼吸道傳播來将疫病傳給他，然後自己被送去了醫務室看管。可是在那天之前，最早的病患就已經在居民醫院被檢測出來了——
“在你實施計劃的前一天。”
許其由望着莫辭，思緒閃過那天發生的一切，雙眸難以置信地睜大了。
就聽莫辭繼續說：“你剛剛說你只想感染一個人而并不想波及其他，但早在前一天中午，這種病毒就已經開始在居民區擴散開來。”
在莫辭說完前面那句時許其由就已經隐約有了猜想，那個答案明明就在眼前，他卻怎麽都不願相信，只覺得心跳劇烈，喉間幹澀難堪。
莫辭突然頓了頓，又道：“是單邢的手筆。”這次是肯定句。
“他沒告訴你，還是他不相信你？”莫辭抱臂，居高臨下地看着許其由。
許其由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心口一陣陣地刺痛。不知過了多久，他沙啞道：“我不知道。他已經……放棄我了。”
“其他的抗體放在哪裏了？”
莫辭此話一出，不僅是許其由，連旁邊的兩個保安都一齊看向了莫辭。他們雖然還待在莫辭身邊工作，但家裏人卻或多或少都染上了疫病，此時聽到還有抗體，頓時來了精神。
許其由指尖已經掐進了皮肉，那雙爬滿血絲的雙眼隐隐蒸出了水汽，他咬着唇想要搖頭，可理智卻硬生生地止住了他的動作。
其他人都是無辜的，他不想害人。可為什麽單邢要那樣？他不是說只要荼京盛的命嗎？
莫辭：“現在全球有無數人在受瘟疫的折磨，或許這也是單邢計劃的一部分吧。”
“在……”許其由最終像是無可奈何般松出一口氣，語氣中卻帶着些許釋然，“在單邢辦公室的隔間裏。”
“好。把他帶上，現在就去找單邢。”莫辭說着朝身後保安擡了擡手。
莫辭吩咐保安捂住了許其由的嘴，兩人各自架着許其由一條手臂防止他逃跑。走到單邢的辦公室前，莫辭推門而入。
出乎意料的是單邢居然不在辦公室裏，開門後裏面空無一人。
莫辭瞥了許其由一眼，後者被捂着嘴，只好用眼神看向了單邢辦公桌後牆書櫃的方向。
莫辭擡眼在書櫃上一掃而過，視線在整齊擺放的書籍上短暫停留，意識到這是個通過特定書籍作為開啓機關，只是那本特定的書籍或許只有單邢知道。想着他又轉過身，深黑如墨的雙眸淡淡望向許其由。
許其由迅速在腦海中尋找有關書櫃的記憶，卻只依稀記得有一次他來找單邢時後者正好從書櫃中進去，他動作很快，幾乎沒有留下一點痕跡。許其由根本來不及看清，單邢的人影便消失在書櫃後了。
他抿着唇，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室內寂靜了半晌，莫辭突然擡腿走向他。
就在這時，原本寂靜無聲的書櫃突然晃動了起來，莫辭頓時眉心微蹙，站定轉身看了過去。就見“咔噠”一聲脆響，書櫃緩緩朝旁邊移去，而暴露在其後的俨然是個微型實驗室。
單邢就站在書櫃移開後的門口，看到自己辦公室內的不速之客，他眼中掠過一絲驚疑，而後視線在後面的許其由臉上停留片刻，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神色。
他輕笑一聲，話卻是對着莫辭說的：“莫大部長怎麽突然光臨了，居然都沒人通知我。有什麽要事還需要莫部長親自來，下次直接找人帶句話就行，哪裏必要在我的辦公室裏等候半天呢？”
單邢那張往日質樸敦厚的臉在此刻碎成泡影，他眼睛微眯，嘴角扯着一個誇張的冷笑，說到最後一句時幾乎像是從齒縫間硬擠出來的。
許其由早已看慣這張臉，卻還是在此時忍不住攥緊了雙手，呼吸有些僵滞。
“單邢，把異3的抗體交出來。”莫辭言簡意赅。
單邢神情微怒，視線似乎又一次掃過許其由，往後靠了靠，一手扶上了書架的背部，道：“要是我不給呢？”
“因為你做的那些事，現在瘟疫已經蔓延到了全球。你就真的忍心看那麽多人無辜死去——而只為了掩蓋你對荼京盛下的殺手？”
“是又怎麽樣。”單邢指尖微動，一只手觸及了褲兜裏的手槍，“那麽多人無辜死去——我可不記得莫部長是這麽心軟的人。”
單邢說着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哂笑一聲：“莫部長如果告訴我荼京盛已經死了，那我或許可以交出抗體救其他人。前提是你承認他是因為患病不治而亡的。生老病死這些事，哪怕是總領也不能強求什麽吧。”
莫辭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抽了一下，他看向單邢，面不改色道：“所以你到底為什麽想讓他死？”
單邢不答反問：“我還想知道，為什麽莫部長偏要護着他呢？”
兩人對立而望，氣氛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劍拔弩張，身後的保安已經松開了許其由的手，只分別一手扣着他的雙臂，已經隐隐按捺着準備上前保護莫辭的态勢。
“咔噠”單邢手槍上膛的同一刻，莫辭轉身扣住了許其由的脖子，從衣兜中摸出匕首，轉眼間便架在了許其由的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