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流露
流露
送完莫辭，荼京盛本想順便去找一趟嚴貢，奈何周圍一衆保安随行，一直跟随着他回到了住宅樓。
這些人也都是皮甘曳親自吩咐下來的，但或許是任務目的和先前那三個下屬不同，他們在荼京盛去找莫辭時沒有阻攔，而是在荼京盛出現後将視線全部放到了他身上。看樣子皮甘曳把他留下來也未必對他放心。
剛回到住宅樓，荼京盛便迎面撞上了從樓上下來的餘韻。
荼京盛愣了一下，回想起昨晚的事來，不禁出神。
餘韻看見他，唇角立馬勾起一個明媚的笑，幾步走上前，朝荼京盛朝了朝手道：“早啊，荼先生。”
她語調上揚，眉眼彎彎，視線卻格外專注地黏在荼京盛臉上。
雖然昨晚的初見不算那麽美好，但經過一夜的反省，一覺醒來時餘韻早已經把壞心情抛得一幹二淨。
即使哥哥身邊有人了，她也還是可以舔顏的不是嗎？況且來日方長，就讓她成為一個為顏而生的小迷妹吧！
這樣說服了自己，餘韻只覺心情舒暢，笑容更甚。
“早。”
荼京盛回過神來，沖她淺淺一笑。
餘韻登時下意識屏了神息，內心雀躍。盡管說話的片刻荼京盛已經從她身邊讓過，往裏走去。
“昨晚睡得怎麽樣？”餘韻趕忙跟上去，熱忱道。
然而剛說完指尖卻不禁掐進了手心，悔恨自己為什麽要脫口而出問這一句。好在即使她內心無論如何波動，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在尴尬之下依舊保持住了得體的微笑。
她抱着本子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荼京盛身邊，手中的筆撥得叭叭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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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京盛回頭看了她一眼，後者立馬停下了撥筆的手。
“說說吧。總領吩咐你來幹什麽？”荼京盛邊走邊問。
“來當您的助理啊。”餘韻答得飛快。
“那他給你的工作期限是多久？”
“啊？”
餘韻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接上話。
在她思索的片刻，腿腳已經下意識跟着茶京盛走上了二樓。反應過來時見荼京盛向會議室走去，餘韻只好跟上。
待走近了，她有些莫名其妙地回道：“什麽工作期限？總領只說從今以後我就負責當您的助理了。我想，這個‘從今以後’應該是沒有特殊情況不會更改了吧。”
荼京盛已經走到了門口，聞言頓了一下，回身瞥了眼餘韻，而後伸手拉開門，讓她進去後，自己才跟在後面關上門。
餘韻在茶京盛對面坐下，一擡頭便看見後者雙手交叉着靠在桌面，視線望着某處似在出神。
餘韻手心不由得滲出一層薄汗，如坐針氈，正想出聲打斷他的走神，卻忽然聽對面開口問道：“那你知道我之前的助理是誰嗎？”
“欸？”餘韻微愣，沖荼京盛眨了眨眼睛，搖頭，“不知道。我最近才從7星過來，對這裏的情況不太清楚。所以您之前的助理是誰啊？”
荼京盛看了她一眼，卻并不回答，而是說：“他會回來的。”
“哦，原來……”餘韻心不在焉地說，一時間又想到什麽，腦海中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猜測，讓她愈發有些煩悶，“難怪你要問我工作期限呢。”
但這是工作時間，餘韻用力搓了搓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她強迫自己把那些紛亂的念頭從腦海中驅趕出去，而後将本子往桌面上一拍，翻開了其中一頁，雙手撐着桌面坐直道：“好吧。那現在我們先來讨論一下你的發展！”
“我認為，以你的條件完全可以駕馭各種類型，主要是看你想走怎樣的發展路線——是陽光大男孩型，還是腹黑霸總型，是想走文藝風還是幽默風，兩者兼備可能會有點割裂，不過也不是不可以……”
餘韻說着翻開本子上的筆記，用筆在上面圈畫出重點。
“我覺得……”
“等等！”餘韻忽然一拍桌子，“我突然想到一個很适合你的人設，平時喜歡玩游戲嗎？會唱跳嗎？會做飯嗎？”
面對餘韻堪比精分的熱情，荼京盛無可奈何，沉默了一陣，似乎是很認真地思考之後，真誠道：“都不會。”
“額。這也可……可以？”
餘韻被他的坦白一記打得有些愧疚，擔心荼京盛會不會因此失落，正想着說些什麽來安慰一下他。卻見荼京盛忽然伸過手來，将她攤開在桌上的本子合上了：“作為一名助理，你只需要負責我的日常飲食出行就行了，以上這些我都沒有興趣。”
餘韻還沒來得及插話，荼京盛就已經接下去說："其實總領派給你的也只是個虛職，如果你願意的話甚至可以什麽都不管我，我會替你隐瞞，依舊對外宣稱你做好了本職工作。我的意思是——”
“只留虛名？”餘韻已經聽懂了他的意思，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
等反應過來，餘韻忙不疊擺手，搖頭道：“不不不！不願意不願意！”
——要是只留虛名她還怎麽接近他，那豈不是和普通粉絲一樣了——絕對不行！哪怕借助理這個身份多看他幾眼都是好的——這是作為顏狗她最後的倔強！
餘韻擡起右手，三指豎起做了一個發誓的手勢，面上俨然一副堅決的樣子。
“放心，我一定勤勤懇懇做好本職工作，直播的事你看心情來，我絕不幹涉！”
荼京盛被她逗得有些想笑，卻還是忍住了，正色說：“行。我現在要出去一趟，有意見嗎？”
“沒！”餘韻毫不猶豫道，從桌上撈起本子就跟了上去，沖到前面替荼京盛拉開了門，一邊問，“是怎麽去，需要透露行程嗎？要配多少安保？幾臺攝像機？咱今天播什麽？我看情況去給你找套合适的服裝？……”
荼京盛步子大，早已和她拉開了幾米遠，頭也不回說：“不直播，日常出行。”
“沒問題。”
……
幾分鐘後，路上。
茶京盛走在前面，餘韻緊随其後。
忍了一陣，餘韻終于沒忍住。
她一手籠拳半掩在唇邊，沖着茶京盛的方向輕咳一聲，嚴肅道：“額……那個，其實我還挺好奇你那位的。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我們聊一聊她呗，下次見到我也算認識了。”
茶京盛原本正在思考問題，聞言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問：“什麽？”
“就……就是那位啊！昨晚我去找你的時候……”餘韻支支吾吾地說着，腦海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頰頗有些心虛地浮上一層緋色，“你說有人不太方便？”
茶京盛沉默了片刻，回頭看向餘韻，後者已經匆忙地躲開了他的視線，視線
不自然地飄向別處。
他不禁有些無奈又好笑：“看來昨晚我的話确實給你造成了很大的誤會，是我的問題。”
“……誤會？”餘韻愣了一下，疑惑地擡起頭來。
“房間裏的是我的助理。”
“哦，就是那位？”
餘韻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暗中觀察着荼京盛的神情，見他神色自如，不禁打消了原先那個不合時宜的猜測。半喜半疑間，餘韻擡手撩了撩臉龐的碎發，暗戳戳地往前幾步，和荼京盛挨近了些，“所以你們不是那種關系——”
“不是。”
不等她說完，荼京盛便極快地開口打斷了。同時，他又往前一步，在前方某處停了下來。
聽到這個回答，餘韻嘴角已經下意識彎起笑，喜悅之情溢于言表，興許是前後反差過大，讓她一時間激動得有些頭腦發暈，險些沒剎住腳一頭撞在茶京盛身上。
好在她晃蕩一下，終于是穩住了身形，擡頭向荼京盛看去。
還不等她的視線落到他臉上，就聽一道聲音自前方傳來，毫無預兆地落在她耳中。
“我喜歡他而已。”
不等她有所反應，荼京盛已經推開面前的門走了進去。
餘韻下意識擡腳跟了上去。
直到看見縱橫交錯的書架，她才意識到這竟然是一家書店。
可她還有心思去想為什麽要來這裏，剛才荼京盛那句話讓她大腦嗡的一響，一瞬間幾乎宕機了。像牽線木偶般僵硬地走到裏面，視線早已在不留神間跟丢了茶京盛。
*
這時候書店中依舊靜悄悄的，幾乎沒什麽人影，書頁翻動的聲音就顯得極為顯著。
書架的分類标簽上也多是些看不懂的鬼畫符，荼京盛只能憑着在書架間尋找看得懂的文字來推理出大致分類，一直找了幾排，才終于找到文化風俗類的書籍，但這類書的占比少得可憐，僅僅只有書架上兩排的數量。
荼京盛從裏面挑選出幾本能看懂的插畫書，開始仔細翻閱起來。
書中大致講述的是一個星球的發展及人文，有涉及到歷史的部分卻被人刻意撕去了。荼京盛只能分辨出那本書大概是來自一個剛剛發展起來的星球，其他無從得知。
他又翻閱了幾本，大多都是這樣。要是說每本書都代表一個星球，那麽每個星球的歷史都被删去了，如同那些人的記憶一樣湮入塵埃。
這就是皮甘曳為了他的統治所做的努力之一嗎？
留存下這些書是為了紀念，但隐去的卻是背後的罪行和那些最為珍貴的文明。
“我會想辦法給你送物資，一直等到災難結束。又或者等皮甘曳不注意的時候，把你找個地方藏起來……總之，不要卷進來。”
“雖然我記不清以前的事，但我清楚，我的目的一直都是揭露并打敗皮甘曳那個人渣。”
“這你得問皮甘曳，我跟他可不是一路的。”
在多早的時候莫辭就已經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什麽都知道卻什麽也做不了的感覺有多痛苦。在這種虛僞的環境下，再真實的一切也會被蒙上僞裝吧，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放棄過——
他到底怎麽能質疑他呢？
荼京盛不知不覺就出了神，腦海中倏然浮現出莫辭的樣子來。
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了，也不知道他到了沒有？
不過去1星的話，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吧，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有沒有在飛船上睡着——身邊沒有信得過的人，恐怕會睡不着吧，睡不着至少能保持警惕，但要是之後一直睡不好怎麽辦……
荼京盛想着不禁微微蹙起眉。
忽然，就聽一道極輕的腳步聲緩緩靠近，停在他身後幾公分的距離。荼京盛下意識道：“莫辭……”
下一秒，一雙手搭上了他的肩頭。
“荼京盛，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