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們喜歡的人”

“他們喜歡的人”

雅加達亞運會之後,趁着9月外戰不多,我被師傅快馬加鞭薅回學校,補學業上欠下的債。

9月上旬莎莎和大頭去了遼寧鞍山,參加全國乒乓球錦标賽。

因此我和莎莎大多數的聯系,都是等她下訓以後煲電話粥。

“莎莎,我看到你倆《冠軍來了》的采訪視頻了。”我調侃起莎莎來根本壓不住嘴角。

“哦…那個呀…那個唔…”電話裏的小莎支支吾吾。

“聽說你倆遞話筒都能拉絲?”我忍不住貼臉開大。

“哎呀,哎呀~笙姐你別提了,我和大頭最近一靠近他們就開始起哄。”小莎苦惱。

“沒辦法,你倆捏臉都上熱搜了。那大頭什麽反應呢?”

“他啊…他應該挺無所謂的叭。我之前就說,他就是覺得捏我臉好玩兒。”

莎莎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似乎帶着點賭氣般的失落。

“哦?那怎麽別人的臉不好玩呢?”

“別人…哎呀笙姐,我今天有正事兒要和你說的!”見鬧不過我,小莎決定轉移話題。

“這次全錦賽大頭的爸媽也來了。”

“真的嘛?那你豈不是得見家長了?”我八卦的心比腦子先掌控我的嘴。

“笙—姐——”倆字莎莎拖了三個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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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錯了。”我向莎寶投降,“那你見到他們了嗎?”

“嗯嗯,他爸媽特別熱情,還說等中秋他們來北京要請我們一塊兒吃飯。”

“我…們?”我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嗯…對。我…還有你。”小莎心虛。

“莎莎你老實承認,是不是你不好意思單獨和他們吃飯,所以又拉上了我。”

莎莎被拆穿後破罐子破摔和我撒嬌:“哎呀笙姐,我社恐嘛,求你啦姐姐!”

“莎莎你摸着良心說,你和‘社恐’這倆字有哪個音節沾邊兒?”

作為工具人,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可是我覺得,我單獨和他家人出去吃飯,其實也不是特別合适對吧笙姐。”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這倒是事實。

作為頗有熱度的公衆cp,很難保證他倆不被有心之人拿來炒作。

“那作為交換,你們全錦拿個冠軍回來呗。”

莎莎語氣裏透露出顯而易見的開心:“Yes Madam!保證完成任務!”

莎莎從來都不是食言的人。

他倆奪冠的喜訊剛傳來,我就收到了佳佳從頒獎現場發來的消息。

[“佳佳”邀請你加入群聊“今日捏臉否”]

群名透露着滿滿的瓜味,我不由自主立刻同意進群。

群裏只有佳佳、陽陽和我三人。

我:[問號柴犬.jpg]

佳佳往群裏怒甩一張圖片。

我點開放大,倒吸一口冷氣,半天沒合攏嘴。

照片裏的少年從少女身後探出頭,帶着不值錢的咧嘴笑,輕輕環住女孩的肩,用雙手捏着女孩的小臉兒。

陽陽:[大頭今天又超額完成任務了,狗頭.jpg]

佳佳:[笙姐你不知道,大頭爸媽就坐在我旁邊]

我:[???]

這小子最近真有種不顧別人死活的明目張膽。

佳佳:[頭爸整個傻眼了,還特別小心地問了我一句:“他倆是不是……”]

陽陽:[哈哈哈哈哈哈我作證!]

陽陽:[大頭捏上去的瞬間,頭爸直接一個激靈]

我:[那你咋回答啊佳佳?]

很難想象該用什麽樣的語句向頭爸解釋此情此景。

佳佳:[我充滿絕望地閉上眼,向他爸搖了搖頭]

佳佳:[畢竟總不能讓這小子白占我們莎莎便宜對吧]

陽陽:[為什麽我感覺大頭被賣了]

我:[估計下場免不了一頓毒打]

佳佳:[一會兒給笙姐直播大頭爸媽的新概念“混合雙打”]

陽陽:[哎?怎麽大頭爸媽都朝莎莎走過去了?]

我:[該不會……]

佳佳:[接兒媳婦回家]

陽陽:[我建議你撤回保命,被莎莎看見少不了你一頓錘]

佳佳:[你看這一家人場面多溫馨啊!]

孩子大抵是嗑瘋了。

我:[何卓佳女士,請你冷靜]

陽陽:[我按住她了笙姐]

佳佳:[莎莎都快被拐跑了,你該按住她]

陽陽:[她還在那兒瑪卡巴卡呢]

佳佳:[那更不行了,這是拐賣未成年豆包]

……

她倆在群裏輪番轟炸,聊得熱火朝天。

算了,百聞不如一見。我默默安慰留守在校的自己。

這瓜我得留到他們回來親自去吃。

-

中秋這天,天氣轉涼,養生莎莎告訴我大頭訂在了西單的小吊梨湯。

“笙姐,我們過會兒接你一塊去飯店。”莎莎在電話裏安排得妥妥貼貼。

“好嘞~”作為合格的工具人,我決定恭敬不如從命。

和他們在學校門口碰頭後,莎莎打開後座車門,自己朝中間挪了挪。

莎莎身邊坐着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樸素女人,不施粉黛卻笑得溫柔有力量。

想必這就是大頭媽媽了。

“叔叔阿姨好。”我朝她和副駕駛上滿臉慈愛的頭爸打了個招呼。

“你好你好,梁笙對吧,我們在鞍山就老聽他倆提起你。”頭媽帶着北方女人特有的灑脫和熱情回應。

“我和他倆差不多大,所以在隊裏也更熟。”我悄悄捏了捏旁邊莎莎柔軟的小手,祈求她加入聊天。

莎莎挑了挑眉,給我投來心領神會的眼色,示意要罩着我這個真正的社恐。

“笙姐從17年就陪我們一塊兒出國比賽了,那時候我和頭哥也剛熟起來。”

“确實,人笙姐那時候就帶着咱們勇闖馬來西亞了,你還在麥當勞裏點九珍呢。”

大頭開着車也不忘損一句莎莎。

結果狠狠吃了頭媽一腦門,“你少擱這兒貧,好好開車!”

大頭立刻吃癟,頭媽也繼續和我們聊得熱絡。

盡管西單堵得水洩不通,但因為莎莎這個小話痨,似乎也沒過多久就到了飯店。

“叔叔阿姨你們嘗嘗這個梨湯,我一到秋冬就特想念這口。”

趁着大頭給大家倒湯,莎莎仔細介紹道。

大頭爸媽眼裏對莎莎的喜愛都快溢了出來,頭媽轉頭對頭爸說:“我當年就說要養個閨女,你看小棉襖多可愛多貼心吶!”

一旁忙得馬不停蹄的大頭頗為無語:“得得得,合着我做牛做馬還得被你倆嫌棄。”

“莎莎招人喜歡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不也愛捏她小臉兒?”我想起那天群裏佳佳和陽陽的“直播”場面。

大頭的臉“刷”得紅到耳根,心虛地瞥了眼頭爸。

頭爸鄙夷地瞪他一眼,指着他義憤填膺道:“說到這事兒我就來氣,哪有人大庭廣衆之下這樣捏人小姑娘臉的。”

“是啊,當時給你爸吓的,還好人莎莎不介意,不然你看他抽不抽你。”頭媽也忍不住補充。

“那是我倆之前就說好的,不信你們問莎莎。”大頭委委屈屈,像個小媳婦兒似的小聲辯解。

莎莎倒是擺擺手,大大方方接話:“他和我鬧着玩兒呢!我倆之前約好的,拿了冠軍才讓捏。”

看着莎莎正氣凜然地替滿臉“嬌羞”的大頭解釋,頭媽忍不住貼近我耳邊,發出靈魂一問:

“梁笙你說,這小子到底是想拿冠軍,還是想捏臉吶?”

我立刻明白了頭媽的言外之意,憋笑差點憋出內傷。

吃完午飯,頭媽提議想去逛逛大頭常去的北京海洋館。

“他有段時間經常周末一個人往這兒跑,擱這兒一待就是一天,所以我也想來瞅瞅看。”

進館後,大頭領着莎莎走在前頭當導游,我陪着頭爸頭媽跟在他倆身後慢慢參觀。

“17年的時候,我來了這兒4次。”

置身在一片深藍裏,大頭擡頭望向館頂游弋的魚群,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感嘆。

“為什麽這麽喜歡這裏?”莎莎盯着一只魔鬼魚的肚皮問道。

“因為待在這裏的時候,有種被海水包裹的安全感,讓我感覺很平和、很安靜。”

莎莎沒再吱聲,只是慢慢靠近大頭,和他并排仰頭站着,感受魚群游過時水紋裏泛起的呼吸。

“這孩子還是和那會兒一樣,”大頭媽媽難掩眼底的動容和心疼,“敏感、細膩。”

“那會兒?”我疑惑問道。

“我剛把他送去河北練球那會兒,那時候他才三年級吧。”

“原來他也這麽小就離開家練球了?去的還是河北,倒是和莎莎挺有緣分。”

“為啥說是‘也’?”頭媽捕捉到我特別的用詞。

“之前他勸我留下來随隊的時候,和我聊過莎莎因為太小離家的各種不适應。”

“不過他對自己的這些經歷倒是只字未提,”我的心裏突然湧上一陣酸澀。

“他自個兒就是這麽走過來的,當然也不希望莎莎一個人再走一遍。”頭媽的笑裏不免帶着幾分苦澀。

“哎莎莎!你怎麽在這裏?”前面的大頭趴在玻璃邊,指着一只鯊魚逗莎莎,笑得像個稚氣未脫的小孩。

頭媽無奈又欣慰地盯着倆人,感嘆道:“看得出來,莎莎對他來說是很寶貴的人。”

那是一個母親的直覺和篤定。

我點點頭,“和莎莎在一起的大頭是不一樣的。”

“莎莎有一種溫暖、治愈的磁場。和她在一塊的時候,大頭的整個身心都是舒展的。”

頭媽擡起手,輕輕抹了抹眼角。

“所以他也不再是那個情緒擰巴到輸球哭、拼樂高也哭的小孩兒了。”

“那可不,您別看他雖然老逗莎莎玩兒,平日裏可照顧她了。”我輕輕握住頭媽的手。

“嗯,和他爸一樣。東北老爺們兒那種賤賤的勁兒只會在固定的人面前表現。”

“那得是啥樣的人?”

頭媽回頭看了看後邊拎着大包小包的頭爸,眼角彎起好看的弧度,語氣裏夾雜着東北女人少有的羞澀。

“他們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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