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29
chapter29
黎沐縮在黎紹謙懷裏，小小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襟，眼裏含着淚水，帶着稚氣卻又透着一絲不安。黎紹謙低頭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語氣溫柔而堅定：“別哭了，爸爸在這兒，爸爸不會離開你。”
小女孩抽泣着擡起頭，卻氣鼓鼓地瞪着顧向南，聲音帶着幾分委屈：“這個叔叔壞得很，他還說媽媽死了！”
黎紹謙聽到這話，渾身一震，臉色瞬間變得複雜。他擡眼看向顧向南，語氣低啞：“小沐還小，有些話別這麽直接。”
顧向南垂下眼，眼神掠過一絲掙紮，手指微微顫動，卻很快收緊成拳。他牽動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冷笑：“結果都一樣。照顧好她，別再讓再發生今天這種事情了。”
話音未落，他便轉身離開，腳步堅決，似乎不願再多停留一秒。
“等一下！”黎紹謙伸出一只手，死死扣住顧向南的手臂。他聲音帶着隐隐的懇求：“我沒再去找過你，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所以今天也不算是違反當初的約定。不知道你有沒有想好……我們談談，好嗎？”
顧向南的腳步停了停，卻沒有回頭，語氣冷硬：“我早就已經想好了，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談的。”
空氣一下子靜得可怕，黎沐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怯怯地拉了拉黎紹謙的衣袖，小聲問道：“爸爸，你們是不是認識啊？”
這一句話像是一把鑰匙，将封鎖記憶的箱子全部打開。
顧向南沉默了幾秒，深吸一口氣，勉強将情緒壓下。他偏了偏頭，聲音依舊冷淡：“不認識。”
這次換做是我，來說這句不認識了。
黎沐卻不肯放棄，掙紮着從黎紹謙懷裏探出頭，小手拉住顧向南的手腕，急切地說：“叔叔，你是不是認識我媽媽，你告訴我好不好？爸爸總說她會回來，可她為什麽不來呢？是不是她不喜歡小沐了？小沐可以不吃糖果，也會很乖很乖的！”
她的聲音帶着隐隐的哭腔，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敲在顧向南的心頭。他對上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般，沉默良久才沙啞地開口：“小沐已經很乖了……”
黎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可臉上的失落卻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黎紹謙看着眼前這一幕，眼神複雜，心中翻江倒海。他沉默片刻，低嘆了一聲：“小沐，你的媽媽很愛你……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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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他的身體晃了晃，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血色。他握着顧向南手臂的力道逐漸變弱，唇角微微顫動，像是想說些什麽，卻發不出聲音。
顧向南這才察覺到不對，目光落在黎紹謙的腹部，那裏原本包紮好的傷口已經滲出鮮血，染紅了衣擺，順着邊緣一滴滴落在地上，刺目而驚心。
“黎紹謙！”顧向南的語氣中帶着罕見的慌亂，他迅速伸手扶住他，将黎沐抱了過來。
黎紹謙咬着牙，勉強站穩，卻氣息微弱，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車子在外面……麻煩你……送我回醫院……”
“別說話！”顧向南語氣低沉，卻壓抑着怒意。他彎下腰，将黎紹謙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牽住吓得淚眼朦胧的黎沐，匆匆朝外走去。他低頭安撫小女孩：“小沐別怕，爸爸只是太累了，叔叔會帶他去找醫生。”
顧向南掏出手機，迅速撥通唐厲的電話，目光始終盯着黎紹謙蒼白的臉，聲音冷靜而急促：“快過來，黎紹謙的傷口裂開了。”
電話那頭傳來唐厲的聲音：“顧先生，我馬上就到門口了！”
挂斷電話後，顧向南重新蹲下，将黎紹謙安置在椅子上，用手緊緊按住他的傷口，語氣低沉卻不容置疑：“黎紹謙，你要是再這樣折騰下去，小沐就真的沒爸爸也沒媽媽了。”
聽到這句話，黎紹謙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他偏頭看了一眼黎沐，虛弱地擡手輕撫她的小臉，聲音沙啞卻盡力溫柔：“小沐別害怕……這個叔叔，就是你的媽媽啊……”
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小女孩愣了幾秒，随即淚如雨下，撲進顧向南懷裏，哭喊着：“媽媽！你快救救爸爸呀……”
顧向南的身體僵住，眼裏滿是複雜。他低頭看着懷中淚流滿面的小女孩，又擡頭望向奄奄一息的黎紹謙，握住傷口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幾分力道。
此刻，唐厲推門而入，看見眼前的一切，眉頭緊鎖：“別愣着，送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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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越剛從手術室出來，看到顧向南守在外面時，愣了一下，還是有些驚訝。唐厲把黎紹謙送回來時，顧向南也在。他還以為自己沒睡醒，看錯了人。畢竟，自從六年前女兒出生後，顧向南就再也沒回過這裏。
顧向南低着頭，雙手緊握，看起來極不自在。
“鐘越叔叔！”一聲清脆的呼喚打斷了他的思緒。
黎沐撲到鐘越面前，小小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她仰着頭急切地問：“我爸爸怎麽樣了？他好點了嗎？”
小孩子的詞彙并不豐富，沒辦法說出諸如“恢複”或“情況穩定”之類的詞彙，只能用最簡單直接的語言表達自己的關心。
鐘越蹲下身，與她平視，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語氣溫柔：“已經沒事了，他需要多休息。不過，下次你要看緊你爸爸，不能讓他亂跑了，知道嗎？”
黎沐聽了，認真地點點頭，拉住他的手，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頭看向顧向南。小小的眉頭微微皺起，她猶豫了一下，用稚嫩的聲音問：“鐘越叔叔，他真的是我的媽媽嗎？”
鐘越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只見顧向南站在不遠處，神情局促，眼中帶着複雜的情緒。他在原地停頓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輕聲答道：“嗯，他就是小沐的omega爸爸，也就是‘媽媽’。”
黎沐聽完，眼神複雜起來。小嘴抿了抿，眼圈微微發紅，低聲說道：“可是，他剛才還說……媽媽死了。”
鐘越愣住了，他沒想到顧向南居然會對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他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拍了拍黎沐的肩膀，語氣更柔和了幾分：“騙小沐是因為害怕你不喜歡他。小沐能不能原諒大人的笨拙的謊話呢？”
黎沐眨了眨眼睛，眼中透着疑惑，但似乎明白了些什麽。她轉過頭看着顧向南，不再縮着身子，而是怯怯地從鐘越身後探出頭，輕聲喊了一句：“媽媽……”
這一聲極輕，卻像一陣柔風吹過，顧向南整個人愣住了。他的目光微顫，随即快步上前，将小女孩一把抱進懷裏，像是抱住了什麽失而複得的珍寶。
這一刻，他幾乎要落下淚來，而小女孩也終于不再抗拒，安心地靠在他的懷裏，輕聲抽泣着，卻再沒有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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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紹謙醒來的時候，睜眼就看到顧向南坐在床邊。
“小沐呢？”他沙啞着聲音問。
“被唐厲帶出去了，總不能讓她看着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顧向南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話語裏夾雜着點說不清的情緒。
黎紹謙微微一怔，随即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幾年沒見，你嘴巴變毒了不少。”
顧向南怕對方又提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只能先搶下話頭：“我這次回來，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我們公司和梁氏有合作項目，我是項目負責人，才被派到這裏的。下個月忙完了，我就會走。”
“梁氏？”黎紹謙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梁氏？除了梁槐安他們家，A市還有第二個梁氏嗎？
黎紹謙突然眼中又燃起希望來。
他正要開口問，顧向南卻低下頭，似乎在猶豫。
“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資格當小沐的媽媽。”他的聲音帶着一絲自嘲和酸澀，“畢竟這些年都是你在勞心勞力，你把她教得很好。”
顧向南擡起頭，看着黎紹謙：“我們的那些糟心事，就別再把孩子牽扯進來了。如果……如果你已經有了未來的伴侶，請善待小沐，好嗎？”
黎紹謙的呼吸一窒，胸口像被什麽重重砸了一下。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打斷了顧向南：“沒有！我沒有別人！從始至終，只有你！”
他掙紮着想坐起來，滿臉痛苦又急切：“你聽清楚，只有你才是小沐的媽媽，是我的伴侶。沒有人可以代替你！”黎紹謙猛地握住他的手，有些懇求意味得說着：“我們為什麽不能試試呢？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回到六年前。或者，十一年前……”
顧向南想要掙脫，卻最終沒有抽開。他擡起頭，看着黎紹謙，聲音裏帶着無法掩飾的苦澀：：“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沉默得只剩下窗外的風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