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chapter30
顧向南下車時，左眼皮一直在跳。他說不上來這是預示了什麽，但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
進入梁氏大廈後，一個姓蔡的經理客客氣氣地将他引到會議室。
會議室寬敞明亮，中間是一張長長的會議桌，而黎沐正坐在正位的位置，晃着小腳丫百無聊賴地打量着四周。
蔡經理把他送到地方後很識趣地離開了，只留下這對一大一小對視着幹瞪眼。
黎沐顯得有些局促，怯生生地看着他，眼神中藏着好奇。她忍不住偷偷觀察這個和自己長得有些相似的人。
顧向南拉開旁邊的椅子，坐到她身邊，耐心地問：“你怎麽會在這裏呢？是你爸爸和唐叔叔把你送過來的嗎？”
黎沐點了點頭，聲音小小的：“爸爸和梁叔叔在說話，說一會兒就回來。”
梁叔叔？顧向南心頭一驚，不會黎紹謙和這家老板有什麽交情吧。
說到底只是兩個公司一個項目的合作而已，是不必驚動大老板的。黎紹謙這是搞什麽名堂。
他還沒來得及問第二句，會議室的門就被推開了。黎紹謙就笑容滿面的推門進來了，裝模做樣的和他打招呼：“顧先生你好，從今天開始，Echo和梁氏的合作轉為和黎氏合作了。我就是黎氏的項目負責人。”
顧向南愣住，眉頭瞬間皺起：“你搞什麽？”
黎紹謙理直氣壯：“談合作啊。顧先生應該不會介意我帶着女兒來開會吧？沒辦法，單親爸爸不容易。”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嘴角還挂着一抹無賴的笑意。顧向南看着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痞氣十足，分明什麽都安排好了，還要裝出一副随遇而安的樣子。
“你到底想怎麽談？”顧向南沉下心。他以為黎紹謙又要胡攪蠻纏，故意借着合作的名義鬧事。
但這次，黎紹謙卻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正色道：“該怎麽談就怎麽談。兩家公司的要求、合同細節、産品周期、協調部門，還有最後期限，按規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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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條條是道，倒真有幾分專業的架勢。顧向南一時有些詫異，但很快收斂心神，換上談公事的态度，開始和他逐條探讨細節。
往常兩家公司的合作會議室裏都是十來個人，這種兩個人加一個小孩子的情況着實是有點奇怪。
黎沐沒有吵鬧，只是坐在那裏，好奇又安靜地注視着大人們。她看着看着，眼皮漸漸打架，最終在會議進行到一半時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黎紹謙停下筆，走過去抱起熟睡的女兒，将她輕輕放到旁邊的沙發上。他動作輕柔，還貼心地給她蓋上了一條小毯子。
接下來的讨論兩人都很默契地壓低了聲音。
等到最後結束的時候，黎紹謙也很紳士得問他：“不知道顧先生能不能賞臉一起吃個飯呢。“他一副我很大度，你可以拒絕的樣子。
顧向南下意識地想拒絕。可他還沒開口，沙發上的黎沐就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呆呆地看着他們。
“你們談完了嗎？”小姑娘的聲音軟糯糯的，還帶着剛睡醒的慵懶。她擡頭看向顧向南，眼神裏透着幾分期待，“我餓了，一起去吃飯吧。”
顧向南的心頓時軟了一片。他怎麽舍得拒絕？
“好吧。”他最終嘆了口氣，起身和黎紹謙一起收拾桌上的文件。
黎紹謙低頭看着他，眼裏帶着一抹得逞的笑意，卻沒有再多說什麽。黎沐疊好小毯子放回櫃子裏，跳下來将牽起來兩個人的手，作為中間的紐帶連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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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去吃飯嗎，怎麽來着。”顧向南有些無奈地看着黎紹謙的車子緩緩駛入那片熟悉的高檔住宅的地下停車庫。
“對呀，今天我下廚，在家裏吃。”
停好車後，黎紹謙熟練地解開後座安全座椅的扣帶，把女兒抱出來，在車外看着遲遲沒有下車的顧向南。
這地方……
熟悉的每一寸地方，都像是嘲弄一般提醒他，這曾是他們一起構建“家”的地方。他突然覺得手心有些潮濕，喉嚨裏像堵了一團棉花。
黎沐從爸爸懷裏掙紮着跳下來，踮起腳去夠副駕車門的門把手。小手伸了幾次都沒夠到，她急得小臉都皺了起來，生怕顧向南自己會直接原路返回。
顧向南也看出來了她的意圖，只能嘆了口氣，認命般的跟着父女兩個一起上了樓。
房子裏的一起都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他不禁覺得恍惚，像是時光并未流逝，自己只是出了一趟門，然後一切都如往常般等待着他的歸來。
不變的比如，桌子上還擺着六年前他常看的雜志，是最新一期的。
房間的布局也沒有變，家具的位置也沒有變，但是那間最大，采光最好的書房被改成了兒童房。
房子大體還是黑白灰的格調，唯獨這個房間被重新刷成了柔和的公主粉，牆上貼着小兔子和星星的貼紙，天花板上懸挂着幾串閃亮的小燈飾，曾經的書桌和書架早已被換成了孩子用的小桌椅，地上鋪着厚實的毛毯，堆滿了各種玩具和毛絨玩偶。
“這是小熊，這是貓貓，這是獨角獸……”
顧向南耐心得看着黎沐把自己的玩偶一只一只拉出來給她介紹，小孩子對着自己親近的人，恨不得把自己得全部跟對方分享。
顧向南看着小女孩明亮的眼睛，心裏湧上一陣溫暖。他蹲下來，陪着她聽那些玩偶的故事。
“還有這個，這個是爸爸給我買的。不過，我最喜歡這個！”她從一堆玩偶裏挑出一只稍顯舊的小兔子玩偶，遞到顧向南面前。
顧向南輕輕接過，發現這只玩偶的身上縫補過幾處，顯然被小主人珍愛多年。他擡眼看着黎沐那張滿是期待的小臉，心裏某個地方柔軟得幾乎融化。他擡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發，柔聲問：“為什麽最喜歡它呢？”
黎沐揚起小臉，笑得天真又燦爛：“因為它是我小時候剛出生的時候，媽媽買給我的！”
顧向南愣住了，手中的兔子玩偶似乎突然變得沉重。這其實根本不是他買的，他在孩子出生之後甚至都沒有看過幾眼。
“怎麽了？”黎沐看出他的情緒，歪着頭問。
“沒什麽。”顧向南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将玩偶遞回給她，“這個小兔子很可愛，和小沐一樣。”
黎紹謙戴着圍裙從門口探頭進來，“先洗手吃飯吧。”
黎沐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拉着顧向南的手：“爸爸做飯可好吃啦，比外面的餐廳都好吃！”
“是嗎？”顧向南低頭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笑，随即站起身來，順從地牽着她的小手走向洗手間。
小黎沐的身高夠不到洗手臺，只能站在一個小板凳上，像電視裏面廣告裏面那樣，等着顧向南帶他洗手。
大人的一雙大手圈起來她的小手，在水龍頭下打濕，然後引導着她的小手擠一點洗手液搓出來大朵大朵的泡泡。
黎紹謙平常很少注意到這種細節，好像只有顧向南在這裏，才能真的讓她感受到家的概念。
餐桌上擺滿了四菜一湯，簡單的家常飯菜，卻帶着一份久違的煙火氣。
黎紹謙似乎很擅長照顧孩子，黎沐的餐盤裏已經放好了去刺的魚肉和切成小塊的雞蛋餅，小姑娘吃得眉開眼笑，不時擡頭沖着顧向南說：“這個好好吃，你也快嘗嘗！”然後把盤中的食物一分為二，夾到顧向南的碗裏。
她現在用筷子還不太熟練，有兩個小環挂在手指上防止掉下來，但是認真的模樣可愛極了，夾不起來的時候恨不得用手去抓，但是會小心翼翼得看一眼黎紹謙，沒有得到默許，只能繼續用筷子去夾。
“你的廚藝倒是進步了不少。”顧向南拿起筷子，夾住了女兒從餐盤掉出來又夾不起來的豌豆，直接吃掉了。之前黎大少爺是很少小廚房的。
黎紹謙一邊給黎沐添湯，一邊低聲笑道：“一個人帶孩子，總得學會這些。不然小沐可不會管我是不是忙，肚子餓了就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