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去醫院的路上,碧瑜不斷地問喬楚“很痛嗎”。喬楚煩躁地說:“能……不能別問了……”碧瑜柔聲說:“這不是想轉移一下你的注意力嘛。”喬楚閉着眼睛回答:“刀割一樣……”
到了醫院,碧瑜跑上跑下挂號、找急診醫生、拿檢查報告……一通折騰下來,醫生說喬楚是腎結石急性發作,挂點藥水回去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喬楚挂了藥水,痛楚已經明顯減輕。他躺在病床上閉目養神,虛弱地說:“藥水挂完至少要四五個小時,你先走吧。”
碧瑜見他沒先前那麽痛了,才稍稍安心,撅着嘴說:“我等我的。你別管。”說完轉身出去了。過了一刻鐘,碧瑜提着一碗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回來。
“喝點粥吧,空腹打點滴不好。”碧瑜把粥端到喬楚床前,朝他插着輸液管的手臂努了努嘴,柔聲說:“我喂你,好嗎?”喬楚也知道自己不方便,無奈之下同意了。
從醫院出來時,夜幕已經降臨。被病痛折磨了半天後,喬楚有些疲倦,在車上蒙眬睡去。碧瑜心如撞鹿,時而看窗外,時而偷偷看喬楚。優美的眼睑弧線和長長的睫毛,讓這張對自己冷若冰霜的臉顯得脆弱、需要呵護。
可剛到家,喬楚就給碧瑜下了逐客令:“你回家吧,我沒事了。”碧瑜好像沒聽見似的,把他扶到床上,把藥放好,又忙着去倒水。
“我是說真的,你走吧。”喬楚催促說。碧瑜嘆了一口氣,走到他身旁,顫聲說:“只要一天……喬楚,只要這一天,忘了我是周碧瑜……
“……把我當成一個你不讨厭的、別的什麽人……世界上有兩件最悲慘的事,你知道嗎?一個是自己給自己過生日,還有一個就是一個人生病。你知道半夜三更高燒到39.5℃,還要勉強爬起來自己找毛巾敷冷水,然後再換再敷……是什麽感覺嗎?就好像你會在那個黑暗的房子裏孤獨終老,死到發臭才會被人發現的感覺一樣……今天已經夠折騰了,我不想你一個人生病,再經歷那種糟糕的感覺。所以……別趕我走,讓我陪你,好嗎?”
喬楚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她那倔強的雙眸裏不知關着多少柔弱,只是它們從不輕易示人。若不是在言語間不經意漏了一絲,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或者不知道也好吧,至少不會随喜而喜,随悲而悲。不願再為她黯然神傷。
“我在客廳,哪裏不舒服就叫我。”碧瑜說完,轉身出去了。
第二天喬楚醒來,發現碧瑜已經走了。桌子上的早餐還是熱的。旁邊有一張紙條:
我走了,飯後半個小時記得吃藥。
喬楚拿着紙條,望着桌上的早餐,悵然若有所失……
周一上班,喬楚又變回了那個精神奕奕的喬楚。碧瑜拿了一份文件讓他簽,他也不再像往日那樣繃着臉。
“身體沒事了?”碧瑜趁他簽文件的時候探問。
Advertisement
“嗯。前天給你添麻煩了。”他的感謝居然官方得很。碧瑜有一點點失望,正要走的時候,喬楚叫住了她,說:
“碧瑜,那天你說的沒錯。之前我的确是帶了一些不良情緒到工作中。這樣很不專業。我向你道歉。以後不會這樣了。”
喬楚這麽說倒讓碧瑜意想不到。他這算是原諒我了呢還是什麽?碧瑜想。
“應該是原諒了吧。從前一筆勾銷。以後重新開始。”蕊妮樂觀地說。
真的嗎?碧瑜問自己。他現在對自己就像對其他同事一樣,謙和有禮,不再板着臉;可不知道為什麽,碧瑜居然有點懷念那張冷峻的臉。難道真像蕊妮所說:女人潛意識裏,都希望被喜歡的男性虐待。簡而言之,犯賤?
轉眼入冬。每逢年底,公司都會舉辦一個盛大的年會,讓辛苦奔波在各個崗位的員工共聚一堂,聯絡感情。同時為了體現公司的人文關懷,員工還可以攜家眷或伴侶參加年會舞會。
參加這樣的年會,誰都不願意落單。因為那只能說明你人緣差、沒朋友。之前泰輝不在身邊,碧瑜基本上都跟蕊妮一起去。今年卻有些不同。當碧瑜向蕊妮發出邀請時,卻被她婉言拒絕了。
“那個……我約了人。”蕊妮含含糊糊說。
“誰呀,比我還重要?”碧瑜打破砂鍋問到底。蕊妮紅着臉不肯說,碧瑜掐了她一把,壞笑道:“小樣還賣關子。醜媳婦終須見公婆。”
“那你怎麽辦?”蕊妮問,“嗐!我是瞎操心了。你跟某人不是和好了嗎?明天說不定他邀你作舞伴哩。”蕊妮倒是一下子說中碧瑜的心事。
“他?還在出差呢……誰知道趕不趕得回來。”碧瑜臉泛紅暈,嘴上雖然這麽說,其實也滿心期待。這段日子,兩人在工作中相處得還算不錯。也許,彼此的關系已經迎來破冰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