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幕降臨，璀璨的水晶燈，精致的點心，誘人的香槟……公司年會在悠揚的小提琴獨奏曲中緩緩拉開了帷幕。盡管外面寒風凜冽，舞會大廳裏卻春意融融。女人們脫去厚厚的冬衣，盛裝出席，男人們也個個西裝筆挺，精神抖擻。舞池周圍雙雙對對、三五成群地站滿了人。

碧瑜穿了一襲靓麗的鵝黃短裙，很襯她本就白膩的肌膚，新剪的劉海又添了幾分俏皮和靈氣。她在人群中左右顧盼，始終沒搜尋到她想等的人。

“也許他趕不過來了。”她失落地想。這時碧瑜看到了蕊妮，跟她一起的居然是趙奮強！碧瑜走過去打趣說：“醜媳婦還是來了？”

“什麽醜媳婦？”趙奮強迷惑不解問。蕊妮忸怩地笑了。三個人閑聊了一陣。蕊妮突然拉了碧瑜一把，貼耳說：“你的七點鐘方向。看看誰回來了。”碧瑜回頭一看，站在老板旁邊的不是梅麗是誰？遠遠見她白皙了不少，身材有點微微發胖。她正跟老板和幾個銷售主管在聊天。

“看樣子，梅超瘋馬上要滿血複活了。”蕊妮嘆道，“你說，如果她回來，老板怎麽安置她呢？鑒于喬楚坐的是她以前的位子……”

“我看你是拿居委會的工資操國務院的心。”趙奮強在一邊取笑她。碧瑜也忍不住笑了，眼睛卻始終在舞會入場處游離。

終于，她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他到底來了！人群中喬楚也望見了碧瑜，微笑着跟他們仨打招呼。碧瑜有點喜出望外，正要走過去，赫然發現喬楚身旁多了一位女伴。只見她的手很自然地挽着喬楚的臂彎，兩人态度親昵，關系不言而喻。

喬楚簡單介紹了他的女伴杜若蘅。碧瑜的笑容霎時僵了，卻仍要假裝大度地跟她打招呼。若不是舞池音樂及時響起，碧瑜真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聊。喬楚牽着杜若蘅風度翩翩地走進了舞池。

她五官清秀，身姿挺拔，舞步優雅，渾身上下有一種恬淡的風韻，跟葉媚媚之流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杜若蘅，好熟的名字……”蕊妮喃喃說，奮強見碧瑜神色不對，連忙拉着蕊妮也進了舞池。

“杜若蘅，《花城日報》專欄作家。她和喬楚郎才女貌，挺般配的一對……”旁邊有人笑吟吟地走到碧瑜身邊，見她呆呆望着喬楚一對，便搭讪道。

“想不到你也趕過來了。”碧瑜淡淡說。這人是銷售區域經理張浩，平時多在跑外省，難得回公司。他一副油腔滑調的樣子，因而總不受碧瑜待見。

“每年一次跟美女跳舞的機會，怎麽能錯過？”張浩涎着臉說，向碧瑜做了個邀請的姿勢，“MayI？今年你沒舞伴，總不能再拒絕我了吧？”

礙于舞會的禮節，碧瑜無奈答應。音樂輕柔，大多數人都醉心于舞步。碧瑜卻有點心猿意馬，眼睛止不住往喬楚那邊瞟。

那個杜若蘅真的是他女友嗎？還是故意帶來氣我的？她，那麽溫婉大方，甚至連女人看了都喜歡……何況，他都已經開始跟我和平共處了，又怎麽會做這麽無聊的事？不，不會是假的。他看她的眼神好溫柔，這似曾相識的眼神……碧瑜越想越灰心，越想心越冷。

“那一對讓人羨慕吧？”張浩覺察到碧瑜的小舉動，便說，“你們女人啊，總是自視甚高。不是‘總’都看不上。其實我也不差啊，好歹是個中層管理。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像那些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一樣，還在幻想着白馬王子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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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瑜的心已經很亂，對張浩的話更是厭惡，她冷着臉說：“我有點累，不想聽你說廢話。”說完想轉身離開舞池。

張浩臉上有點挂不住了，情急之下用力摟住碧瑜的腰不讓她走，說：“一曲沒完，你這樣太沒禮貌。”

張浩的輕浮舉動激怒了碧瑜。她壓着火氣說：“你再不放手，我會更沒禮貌！”可惜，張浩并沒有把碧瑜的警告太當回事。

男人時常會忽略一個常識。高跟鞋的作用不僅是為了讓女人身材更挺拔，更有風韻；在适當的時候，它也是一種很危險的武器。張浩的腳現在已經很好地上了一課。就在他“啊”地一聲叫，周圍人都循聲注目時，碧瑜昂首闊步地離開了年會舞廳。

走了一段路，冷冽的空氣讓碧瑜的怒氣漸漸消退，她冷靜下來才意識到，剛剛走得太急，連外套和包都沒拿。碧瑜在寒風中瑟瑟縮縮，一時不知該去哪裏。她不是不想回去拿，她不怕同事好奇的目光，只是沒有勇氣再面對喬楚擁抱別人的這個事實。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張浩的話說得不是全沒道理。她的确自視甚高了。總以為假以時日，喬楚會忘記不愉快的那一幕，會再回到她身邊。

“曾經滄海難為水”這種鬼話也信？你就篤定自己是別人的滄海了嗎？周碧瑜啊周碧瑜，沒有誰離了誰是不行的。

就在碧瑜思想與牙關同時交戰時，一件帶着暖暖體溫的羊絨大衣罩到她的肩上。喬楚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