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碧瑜轉身凝視着眼前的這個人。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出現在身旁,在她受傷的時候背她回酒店;在她最落寞的時候,牽着她的手回家過除夕;在她孤單難過的時候,給了她一個美好的情人節晚餐……
碧瑜墊起腳,閉上眼睛,用冰冷的唇吻在喬楚溫潤的雙唇上,她多麽希望今晚的一切都是夢,只要深深一吻,一切便會回到最初的樣子。
然而,喬楚對她的吻并沒有回應,像尊石像似地立在那兒。他無動于衷的姿态或許已經說明了一切。
“要我送你回家嗎?”沉默了半天,他問她。
他是出于憐憫和禮貌才這麽問的。碧瑜這樣想。這時蕊妮已經把碧瑜的外套和包送了出來。
碧瑜後退一步,一顆晶瑩的淚珠滴落到喬楚的手上。她咬咬唇,說:“不麻煩了,我自己會打車。”聲音有點異樣,把披着的大衣塞還喬楚,從蕊妮手中奪過外套和包,迅速跳上一輛出租車,落荒而逃。
“喬楚今晚這一出太狠了,我得去看看碧瑜。”蕊妮憂心忡忡地對趙奮強說。
“他不至于故意這麽做。”趙奮強為喬楚辯解。
蕊妮恨恨說:“就因為不是故意的才更傷人。”說完就直奔碧瑜家去了。
蕊妮在碧瑜家敲了很久的門,各種不好的預感全部湧上心頭。就在她打算叫保安踹門時,門吱呀一聲開了,碧瑜直直站在她面前。
“搞什麽鬼?這麽久才開門,我都以為你在裏面尋短見了!”蕊妮氣急敗壞地吼道。
碧瑜一臉疲憊地說:“狗血電視劇看多了你。我在裏面洗澡,聽不見。”
“你沒事吧?”蕊妮小心翼翼地問。話一出口她就覺得是句廢話。為情所傷,怎麽會沒事。
“很困,想睡一覺。”
“嘿嘿,我從年會上偷了兩瓶酒,本以為可以拿來陪你借酒澆愁呢。看來得先放起來了。”蕊妮見碧瑜安然無恙,稍微松了口氣,又說:“我陪你,好嗎?”說着,就像只貓一樣敏捷地鑽進被窩裏。
黑暗中,碧瑜像個孩子一樣偎依在蕊妮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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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着了嗎?”蕊妮問。
“你這麽吵我怎麽睡?”碧瑜聲音懶懶的,嗔怪說。
“失戀痛哭不是什麽丢人的事。可你不哭也不鬧的,我反而擔心。”蕊妮說。
碧瑜說:“……麻木了,哭不出來……”蕊妮心疼地摟着她,安慰說:
“……是喬楚沒眼光。那個什麽杜若蘅跟他一點都不般配。”
“配不配,又不是你說了算。”碧瑜鼻音濃濃的。
“你沒發現嗎?她沒胸哎。那條溝一看就是擠出來的。這個絕對瞞不過我的金睛火眼。”
“是嗎?”碧瑜似乎心情平複了一點。
“她哪夠你有料。”蕊妮壞笑着,捏了碧瑜一把。
碧瑜撲哧一聲,啪一下打在蕊妮手上,罵了一句“讨厭”。
定是窗戶沒關牢。午夜像一首蒼涼嗚咽的羌笛曲,虛幻迷離。雲紗忽忽飄曳。耳邊能聽到蕊妮均勻的呼吸聲。碧瑜走到窗邊,寒風砭人肌骨。窗外的明月,與每一個不眠之夜的月亮似乎沒什麽兩樣,只是今夜顯得如此冷傲無情。碧瑜站了一會兒,輕輕把窗關緊,轉身上床……
這一段時間,蕊妮簡直像個貼身保镖似的對碧瑜寸步不離。搞得趙奮強都開始抱怨了:“每次約你老說沒空,現在你們倆更像是一對,我倒像是第三者插足的。”
蕊妮又好氣又好笑,鑿了他額頭一下說:“你吃哪門子幹醋?要不是你哥們傷了我閨蜜的心,我至于這樣天天給人當保姆嗎?”
奮強叫屈說:“怎麽反而成了我的錯?”蕊妮抿着嘴直笑。
碧瑜最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酒吧,跟陌生人也能喝得很High,興致來的時候大跳熱舞,惹得一群男女起哄吹哨。喝高了她偶爾會發表一下她的兩性理論:“男人都是影帝。追女人的時候讓你相信他已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轉過頭來才發現,不能自拔的其實是那個傻女人……來,為傻女人幹杯!”
蕊妮看得直搖頭,想上前制止她,被奮強攔住了。
“正常人悲傷會經歷幾個心理階段,你知道嗎?”奮強問蕊妮。蕊妮白了他一眼說:“我讓你來是幫忙把那死丫頭弄回家,不是來聽你說廢話的。”
奮強忙賠笑說:“你先聽我說嘛。一個人在遭遇不幸時,會有一些正常的過程和反應,心理學歸為七個階段:否認,痛苦,憤怒,消沉,好轉,恢複,接受。碧瑜肯定也是這樣。你不讓她把痛苦、憤怒、消沉這些負面情緒宣洩完,她怎麽能重新振作呢?”
蕊妮對胖子的悲傷理論啧啧稱奇,說:“胖子,我以前小看你了呀。沒想到你這麽博學,連心理分析都懂。”奮強經不住蕊妮的誇獎,呵呵呵地傻笑。
每次酒吧狂飲的結局就是爛醉如泥。這一次碧瑜直接喝斷片兒了。第二天醒來頭痛欲裂,一直幹嘔。
“大小姐,你可終于醒了。”蕊妮盡管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還是遞了一碗熱湯過來。
“你真好……我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碧瑜像只貓似的懶洋洋地賴在蕊妮身邊撒嬌。她呷了一口湯,突然又一陣惡心,飛也似地跑到衛生間裏吐去了。過了一會兒,她精神萎靡地從裏面出來,邊喘氣邊說:“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頹廢夠了,碧瑜終于能收拾心情正常上班。梅麗也休完産假高調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