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世界（3）
一世界（3）
“怎麽還沒開始午讀？聽不見隔壁班那麽大聲的讀書聲嗎？都高三了能不能收收心，拿出書來……喬英，你的臉怎麽了？”
【喬英：原主同班同學，陳怡愛慕者，因陳怡幫助過原主而記恨原主。】
班主任李德清用力地拍了拍門，把門口堆着的人趕進來，在看到眼鏡男那一片狼藉時皺眉。
被喊到的眼鏡男一抖，下意識看向已經在位置上坐好的喻黎。
喻黎似笑非笑地和他對視。
喬英又是一抖，他不敢賭喻黎剛剛那句話只是随口瞎說的，咬牙搖搖頭，蒼白着臉跟老師解釋，“我……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李德清沒說信不信，微點頭讓他去校醫室處理，“其他人拿出書來，該幹什麽幹什麽，你們擡頭看看……”
老師催促的話好像全國通行，早已經經歷過一遍的喻黎打了個哈欠，随手抽出一張草稿紙，又從眼鏡男這順了支筆——除了試卷是要上交老師，其他人不敢動的，原主的其他東西為了不被人破壞，都放在宿舍，喻黎來得匆忙，沒想起來帶。
現在是高三上學期，喻黎把第一個任務暫時擱置，悔恨值目前45%，按理論應該是越往上加進度越難，還有一個多學期的時間，倒不着急。
喻黎在草稿紙上寫上三個人的名字。
——方統，劉術，郭雲。
帶着好奇的娃娃音又突兀地響起，“為什麽是郭雲呀？眼鏡男高泰他們的仇恨值不是更大嗎？”
喻黎筆尖停頓一秒，接着不受幹擾地繼續思考。
首先是要換地方，他不喜歡和那麽多人一起住，搬出去的話需要錢，而他目前連高中文憑都沒有……
他打算待會兒找個地方，用手機找一下網上兼職，有沒有不要求學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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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又響起不甘寂寞的系統的聲音，聽起來還有點不服，“系統都随便你用了，員工待遇還不好嗎？”
【你拉我來打工，輔佐我工作不是理所應當嗎？】
喻黎一邊整理思路，一邊忽悠系統。
有人工智障別稱的系統想不明白，繞着繞着把自己繞進去了，暈暈乎乎接話，“那親親你要怎麽樣才算員工待遇好啊？”
筆停下，喻黎勾唇，順勢和系統簽下諸多不平等條約。
系統像個被資本家榨幹價值的底層勞動人民，委屈咬手帕，帶着哭腔的娃娃音重現，“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寫郭雲了嗎？”
好吧，好奇心不止能害死貓，還能坑死人工智能。
敲了系統一頓，喻黎好心情地逛着系統投放出來的大屏，一邊找想要的信息，一邊解釋，“你聽過黑羊效應嗎？”
【滴——群體成員評價同群體中不受歡迎的成員的傾向及同群體成員對群體中不受歡迎的個體的攻擊更甚于群體外成員的同類攻擊。一群人欺負一個好人，其他人卻坐視不管的詭谲現象被稱為"黑羊效應"。】
“原主宿舍剛好齊了三類人，無助的黑羊，持刀的屠夫，以及冷漠的白羊。”
“郭雲就是冷漠的白羊。”
【那宿主是要報複他嗎？]
“不，”喻黎提筆，把郭雲的名字劃掉，“他沒做錯什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對于旁觀者，我們只要旁觀就好了。”
系統聽得雲裏霧裏，總覺得好像虧了，可是宿主确實解釋過了，聽不懂是它程序上的問題，難道它真的要送回去回爐重造才行嗎？！
系統驚恐，連投放的大屏也一閃一閃的，喻黎的筆輕敲了下桌面，嘴角拉平，“你的員工待遇還有時效性？”
話音落下，大屏又恢複正常，系統還在糾結它的程序信息，一聲不吭，獨自自閉。
喻黎樂得清靜，剛好看到一條招聘信息。
【找高中家教。
學歷要求：無
年齡要求：無
性別要求：男
額外說明：性格好的】
工資很喜人，門檻很低，但偏偏到現在都沒招到人，喻黎點進去，打算談談。
畢竟他現在還沒有高中文憑。就算去機構也沒有人會用他。
喻黎想着，突然笑了下，沒想到自己有天還會因為學歷問題苦惱。
聯系人是位女性，姓洛，喻黎剛敲了行字過去，對方很快就回複了。
【洛女士：高三呀？那會不會影響到你的學習啊？高三時間好緊的呀。】
【喻黎：我這邊的時間是可以的，只是擔心您不放心我的教學，稍後我會把我三年的月考成績排名都發給您。】
洛女士是給兒子洛馳找的家教，洛馳今年高二，走體育特長生的路，專業分是不用擔心的，但文化分和本科線差得太多。
洛女士的意思是讓他把文化分提升到起碼不拖累他，能上個本科大學就好。
而洛女士遲遲找不到人的原因也出來了。她有一個特殊需求，因為在國外上班，沒辦法看着洛馳，所以需要喻黎搬出來和洛馳同住，生活上、學習上都監督他。
這已經不是找家教了，找保姆吧。
喻黎慢吞吞打字。
【我不負責家務勞動。】
對方回得很誠懇。
【當然當然，不會影響同學你的學習的，家裏有保姆負責家務和三餐，喻同學你只需要替阿姨管住他就好。】
經過商議後，兩人決定先上任一星期，如果任何一方認為無法勝任就和平解約，洛女士會付相應天數的報酬。
因為需要準備退宿和入住的事，洛女士把洛馳的微信發給了喻黎。
喻黎依言加了微信，便沒再管。
現在新地方找到了，工作也找到了，喻黎心滿意足地收起大屏，把寫了名字的草稿紙撕碎，迎着預備鈴起身，無視落到身上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把碎屑扔到垃圾桶裏。
接着又走到一直低着頭縮小存在感的喬英身邊，肉眼可見地看他抖了下，喻黎笑出聲，明知故問，“我有那麽吓人？”
喬英咬牙，不應聲。
“過去把你的東西收拾幹淨。”
留下話，喻黎出了課室。
原主的書和練習冊同樣都放在了宿舍，喻黎一樣沒拿，又不想用喬英的，幹脆去辦公室請假，回宿舍收拾東西。
辦公室。
“進來。……喻黎？現在要上課了你來幹什麽？”李德清擡頭，看清人後皺眉，語氣不算好地開口。
雖然喻黎的成績很好，可是人品不行，在知道喻黎偷了方統東西後，大部分老師和學生都不喜他。
喻黎擡眼直視他，語氣平淡，“我請假。”
“請什麽假？我看你現在什麽事都沒有，高三了連你也不收心——”
喻黎打斷他，“我媽給我打了電話。”
手機在他們學校管得不嚴，只要不是上課時間拿出來玩，老師基本不會管。
李德清頓住，想起來他沒問過喻黎就去家訪的事，心虛了一瞬，又立起老師的威，板着臉，“給你打電話怎麽了？跟你媽吵架了？我就說你們這個年紀的人啊，就是聽不進話……”
喻黎站在門口，很有耐心地等他念完，念到最後李德清憋不出話了，才禮貌詢問，“說完了嗎？可以輪到我了嗎？”
李德清：“你現在什麽意思！我剛剛說那麽多你一句也沒聽進去是吧？”
喻黎：“我沒偷方統的手表，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承認過我偷竊，而校方在沒有确鑿證據的前提下，就直接蓋章認定我作弊，跨過我聯系我家人，颠倒黑白試圖讓我家人施壓于我讓我道歉，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說得有錯嗎，老師？”
李德清握着保溫杯的手抖了下，板着臉沒說話。
喻黎懂了。
“那麽是沒問題了。”
“明天方統過來認錯的時候，希望老師您的态度像現在一樣強硬。”
“那天你在校方面前一口咬定是我品行不端，對我說你很失望的樣子，還有當天收下方統父母送禮的畫面……”
“倒是有點意思。”
“！”
李德清驚得瞳孔放大，猛地站起身，卻只看到喻黎轉身離開的背影。
心髒超過負荷地加速跳動，後背被冷汗浸濕，李德清扶着扶手緩緩坐下，自我安慰地喃喃，“沒事的沒事的，他怎麽可能有證據，小孩子放狠話罷了，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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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上，洛馳都沒有通過好友申請，喻黎才想起問一個問題。
【您請家教的事有和您孩子商量好嗎？】
他可沒有應付青春期叛逆小屁孩的精力。
可惜一直等到劉術他們上完晚自習回來，洛女士也沒有回複，可能是時差問題。
方統在中午被喻黎教訓之後，就不敢來學校了，打電話哭爹喊娘地讓家裏人送回去。
等明天方統去認錯，看來是不可能了，畢竟小雞崽回去雞堆裏了，現在的小雞崽還自以為是家裏獨一無二的雞崽，有恃無恐的。
可他大話都放出去了。
喻黎有些苦惱，手指無意識地輕敲桌面，手機突然震了下。
是等了很久終于等來的驗證消息通過提醒。
【洛馳：你加我□□啊！我們年輕人都用□□的！】
“……”
念在錢的份上，喻黎好脾氣地加上□□號，在看到對方網名後，打着自我介紹的手頓住。
【. 尒可愛の爹：你是我媽叫的家教吧？放心，我不會給你惹事的。】
喻黎沒回話，他還在認真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和現在的年輕人脫節了。
【. 尒可愛の爹：是現在開始嗎？要我做什麽？我配合你。】
思索無果，喻黎把自我介紹發過去，又讓洛馳把近期的成績單發給他。
對方沒說大話，确實很配合，二話不說把成績單發過來。
洛女士也沒說大話，如果是個性格不好的，在看到成績單第一行的數字後，可能下一秒就撂杆子不幹了。
成績單上第一行——
語文：13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