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執念是他

執念是他

“可以一試。”藉聊塵道。

穆雪得到肯定，眼裏直冒光，道：“真的嗎？程哥你也會跟着我們一起去嗎？”

藉聊塵道：“我就不了。”既然人是最大變量，那就幹脆擺脫掉它。

“可是，沒有程哥的話……”穆雪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

盡管藉聊塵知道，她只是需要信心和安全感，但這話一出來，很像道德逼迫。一旁劉廈善意解圍道：“程療受了那麽嚴重的傷，再跟着我們去考試，那不是直接下棺嘛。”

穆雪低頭，大抵是明白了。

藉聊塵是人，能力又厲害，不可能跟他們過家家一輩子，拖家帶口地下副本實在是不容易。

要顧這顧那很是煩心。

人與人之間總是要分別的。

“那程哥，你要保護好自己，小心。”穆雪囑咐道。

藉聊塵一句“嗯”還沒說出口，就被過來的佟香截了胡，“放心吧，雪餅妹妹，我會替你照顧好你程哥哥的。”

說完，還彈了一下舌。

也不知道是不是報那陰陽怪氣的仇，佟香這話越品越不對勁。藉聊塵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倒是穆雪像是意識到什麽，對佟香道：“阿香，你也不和我們呆一起嗎？”

佟香道：“你們已經有一二三個人陪劉廈去考試，咱們程哥哥就成留守老人了，我這個三好青年當然要走在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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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下來，藉聊塵忽然上了年紀，如果他現在正在喝水的話，勢必忍不住噴出。

這胡說八道的功夫，他，自愧不如！

藉聊塵看了一眼大門，藍色虛浮盾牌上，有時鐘倒計時，秒數還在一點點倒退。

此時，他們已經荒廢了二十五分鐘。

如果張力還在這裏，盾牌失效後，骷髅就會沖破禁制，洶湧而來。

先把他們送走才行，他對劉廈道：“你的考題號？”

劉廈随手抽出一本書，上面浮出紅字，藉聊塵順着看過去，在心裏把這些數值轉換成準确的書架號。

“你在這裏等一下。”他留下這句話，快速走到他們身後的人文列。

他的考題號數字小，不算難找，很快就在六列五排找到對應的圖書編碼。

盾牌開始閃爍，還剩一分鐘。

“祝好運。”他把書遞給劉廈。

劉廈望了一眼向下跳動的秒數，神情跟吃了大便一樣複雜。

“如果是廢話就不用說了，都是成年人，有分寸。”藉聊塵見他上下嘴皮一動，再一看他神情，估摸着又是“你要注意小心”巴拉巴拉。

他聽這話耳朵都要生繭了。

“不是，”劉廈道，“我是想說，盾牌用手揮一下，可以提前關閉。”

還有三十秒。

緊剩無幾的時間，提不提前都沒差。

藉聊塵想，約莫一個是等死，多些煎熬；一個是找死，少些糾結。

這是他們在壓縮至極的時間裏，盡可能多的選擇。

雖然沒什麽大用，但從心理層面上來講，有選擇證明有生機。

藉聊塵點頭，劉廈打開書，其他人圍在他身邊。

柔光打在他們身上，人影漸淡，消失前，穆雪目光釘在藉聊塵身上。

少了許多氣息，閱覽室一下子平靜下來。

佟香在他們走後，道：“孤男寡女，比單打獨鬥強點。”

藉聊塵看她一眼，心道：“不是孤男寡女，還有七七。”

時間往下掉，還有十五秒。

佟香道：“你有下一步計劃嗎？”

藉聊塵：“殺怪算嗎？”

“……你不是認真的吧。”

不僅不知道這怪物弱點，而且他還有一把削鐵如泥的鐮刀。

就算篤定骷髅只殺違規者，可誰又能知道自己沒在不知情情況下違了規呢。

活在現實世界，就有很多明裏暗裏的規則要守。沒想到，到了異世界，還要遵守規則。

藉聊塵的下一步當然不是選擇殺怪，這不是找死嗎。

他的下一步是回到五樓，拿到自己考題，早日結束這個無聊的開學測。

實話實說，一直提心吊膽，他累了。

他自己是不在乎身體受不受傷的，他最擔心的是七七。

畢竟七七住在自己身體裏。

藉聊塵本人還挺矛盾，他也說不清自己對七七懷着怎樣的情感。

不過，七七破天荒開口，和他說了三句話，這就足夠他開心許久。

藉聊塵垂眼，走到盾牌面前，時間還剩五秒。

他手一揮，瞳孔藍轉白，碎玻璃顯出來。

沒了阻隔，骷髅的頭探進來。

一顆瑩潤的頭顱轉向右邊，空空的眼窩盯在遠處書架上，沒握鐮刀的左手指長且尖，慢慢扣.上門框。

門框本就羸弱，再增加手掌壓力，裂紋蔓延。

小臂與門框形成一個三角形，趁骷髅頭探索其他方位時，有兩個黑影子鑽進三角形內。

骷髅大腿一動，兩個黑影停下腳步。

一人臉部被全黑短發包裹，一人頭發花裏胡哨。正是藉聊塵和佟香。

兩人在盾牌消失後閃在牆邊，而後瞅準機會貓腰從胳肢窩出去。

所幸骷髅身量長，瘦削如骨，兩人在胳肢窩下方，還算有點存在空間。

再往前一步，就是寬闊世界。

藉聊塵咽了咽口水，頭部轉動。

只見骷髅頸線清晰可見，下颌動了動，似在嗅味道。

空氣像是被骷髅抓進氣球裏，他們都一舉一動都要注意骷髅動作。

骷髅在室內沒發現異常，一只腳踏進去。

藉聊塵朝佟香打了一個手勢，并指在前方點了兩下，表示“繼續走”。

兩人腳下是碎玻璃，走得艱難又小心，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大約幾步過後，兩人逃離骷髅陰影，呼吸慢慢放勻。藉聊塵看了看自己掌心，捏出一堆汗。

“咔嚓”輕響，是玻璃碎渣再次碎掉的聲音。

藉聊塵脖子僵硬地扭向佟香，佟香對他笑了笑。

身後雕像般一直沒怎麽動的骷髅直起腰，握住門框的手收回。

兩人拔腿就上樓。

風中滿是佟香的怨氣：“我怎麽知道那玻璃屑子會崩那麽遠！”

藉聊塵沒和她争論，幾步快速躍到五樓。

佟香緊接而入，道：“瞬間回到高中搶飯，撐不住了，你體力太吓人……”

藉聊塵順勢把門一關，毫不猶豫地跑向右邊，一個個書架號，順着往後走，最後找到H825。

佟香跟過來，氣喘籲籲，一邊回頭看骷髅還沒來，一邊問：“多少號？”

“九排十五列。”藉聊塵确定好九排，一個個往後數列，最終在十字線相交處抽出一本《藝術通史》。

佟香見他速度挺快，催促道：“快打開啊！”

藉聊塵翻頁的手停住，他突然想到一個點。

之前親歷肖異的那一場考試，聽到的小王考試，還有見到的劉廈考試。

都有一個共同點，可以帶人進去，人數有沒有限制他不知道，反正他和佟香就兩人，這再怎麽說都不可能人數違規。

就算考完出來，骷髅這個危險源也還在。

如果考試可以把考生周圍的人都帶進去的話……

藉聊塵拿上書就走。佟香估計是見他回到危險處，還有一股要硬剛骷髅的氣勢，道：“你真要殺怪啊。”

藉聊塵沒理她，徑直走向門口，骷髅拖着鐮刀抵達五樓。

“你認真的？”佟香拉住他，見他還要開門，道，“你不要命了！”

藉聊塵：“把它帶到考試副本裏殺掉會容易點。”骷髅也是人死後化成的骨頭，就算死後能動那也還是歸于人這個範疇。

是人就會有弱點。

藉聊塵一直看着她眼睛，神情認真。

外面沉悶的“咚咚”聲刺激着兩人耳膜。佟香像是拗不過他的倔強，又或者是選擇相信他的堅持，松了手。

藉聊塵開了門，一道紅木門檻，裏面是藉聊塵和佟香，外面是骷髅。

……大眼瞪小眼。

藉聊塵把書打開，佟香道：“跟着你，還挺刺激。”

光亮驟然炸開，晃得藉聊塵眼前一懵。

書開始冒字。

【地球是圓的……】

【這是一道閱讀理解題。請根據本文作答，他的執念是？（滿分一百，及格六十）】

【歷史最高分：93（請努力打破記錄哦，就算打不破也要努力及格哦）】

【難度：零點一星（算難的啦，就算答不上來也原諒你啦~）】

括號裏的字又長又多，幾個語氣詞和波浪號猶如夾子音就在耳畔，藉聊塵主動忽略掉這些，只專心問題。

他的執念，他是誰？

還沒等他想太多，自己就不受控制地講話：“你這個海底飄來的小海草，快把我的作業還給我！”

藉聊塵心下一驚。

自己聲帶在震動，但音色不是自己的。清脆響亮，還帶些稚嫩，是小男孩的聲音。

眼前景象變幻，不再是圖書館林立書目，而是一個個突起的小土包。

說是小土包也不算準确，土包前面插着白布和菊花，估計是野生墳包。

墳包前面窩着一個小女孩，渾身髒兮兮的，像是一只流浪小貓。

“你快把我的早餐還我！”這次不是自己，而是身邊一個小女孩。

語氣憤懑，藉聊塵心道：“霸淩？”

墳包裏的小女孩縮得更緊，一聲不吭。

剛才要早餐的小女孩上前拿石頭砸她，自己雙腿也不受控制地跟上去。

小肉拳捶在小髒貓身上，藉聊塵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半響，他看到她脖頸上有一枚八角形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