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特別
特別
美酒的醇香引人沉醉,僅憑薄紗下的溫軟是消解不了這份渴意的。
郎君的大麾整個罩住了崔時清,下一瞬帷帽被取下,紅唇落在了微顫的喉結上。崔時清還沒來得及使壞,雙腳驟然離地,攀在肩胛上的指尖蜷縮着,緊緊扣住輕薄的袍子。
“想我了?”下颌抵在女娘的發頂,紀危舟的聲音低沉,帶着些蠱惑的意味。
被困于大氅和滾熱的身體間,酒後的酣醉更濃了幾分,崔時清暈沉沉地嘟哝道:“嗯,很想,我正要到國子監找那書呆子要人呢!”
“不怕魏博士了?”紀危舟抱着女娘,唇邊溢出輕笑。
“哼!我才不怕呢!敢與我搶人,非得要他好看!”挂在紀危舟身上,熱得渾身發軟,連威脅的狠話都軟綿綿的,透着平日少有的嬌憨。
紀危舟抿了下唇,闊步走上馬車。
厚氈子制成的簾布落下,大氅亦散落腳邊,暖黃的燈左右晃動着,把淩亂的發絲映出了柔和的光澤,面頰酡紅的女娘眨巴着濕潤的眸子,靠在郎君身上,不太适應突然而至的光亮。
“軟軟。”
“……唔、唔?”
眼前的燈再被遮住,崔時清微微瞪着水眸,還沒有想明白燈起燈滅之事,便被卷入一場猛烈的疾風驟雨中。
唇齒被強勢地抵開,熟悉的氣息霸道襲來,一寸寸吮舐啃咬,把嬌軟的舌尖厮磨得紅腫刺痛,帶着焦急、與難耐,急切地纏吻着,掠奪走所有的津水,像是要把人吞吃入腹。
在這過分的癡纏下,崔時清愈發糊塗,胡亂攥着掌下的袍衣。如同攀附懸崖邊的樹幹,呼聲越來越弱,氣力也一點點殆盡,在混亂中不知何時抖落繡鞋的腳趾難耐地蜷縮着,繃直了腳背,僅靠着本能依附着他。
馬車滾滾而行,細弱的啜泣聲回蕩在車廂內,他們在花釀的醇香中跌跌撞撞,亦于行路征途裏神魂颠倒。
及至雲散雨歇,搖曳的燈火逐漸平靜。
崔時清似乎醉得更厲害了,瓷白的肌膚浮起大片的紅暈,藕臂無力地垂落下,連圈住郎君肩頸的氣力也都不剩,只得順從地依偎在那片濡濕的胸膛上,低低喘息着。
“軟軟真美。”
帶着薄繭的指腹劃過淚濕的面頰上,微腫的紅唇輕咬過的痕跡極為暧昧,桃花眼迷茫地睜着,遲鈍地跟随着郎君而動,餘韻未散盡的身體敏感得很,在這樣流連輕撫下,不住顫抖着單薄的肩背,惹人憐愛。
“癢。”崔時清叼住唇邊的手指,悶聲抱怨。
“那、軟軟懲罰我吧。”紀危舟注視着鬧脾氣的女娘子,眼神有些癡迷。
“……懲罰?”崔時清口齒不清地咕哝了一聲,便嫌棄口中的手指礙事,揮手打落,皺眉道,“罰什麽?”
“随你予奪。”指下微微收緊,雙手箍着女娘的腰肢,紀危舟彎着脊背平視崔時清的眸子。
在幾近明示的視線下,崔時清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小腿發顫,頓時酒醒。
“不、不必了!”
拒絕的同時,崔時清忙把被自己扯得松散的衣襟攏了起來,遮住惹眼的胸肌,扣得嚴嚴實實,囑咐道,“天冷!不要着涼了!”
紀危舟欲言又止,到底也沒好意思自己再把扣緊的衣襟解開,只有幽幽地睨着崔時清,想再哄着她幹些壞事。
勾住圓潤泛紅的指尖,按在心口上,眨了下眼睛,慢聲喚道:“軟軟。”
“……”崔時清瞥了他一眼,呼吸微滞,默默移開視線,底氣不足地嘟哝,“不許這麽看着我。”
“為何?”紀危舟在她耳邊問。
崔時清的心動搖了一瞬,很快又被空蕩蕩、已被吸幹的身體拖累着,不敢再妄動欲念。
“我們還年輕,要克制!不可為一時之樂,而傷了身子!”
“陰陽調和,亦是養生之道,怎可強忍?”揉捏着崔時清的手,紀危舟不緊不慢地說道,“憋壞了、豈不更糟?”
“……還會憋壞?”崔時清一時被繞了進去,緊張兮兮地睜大了眸子。
紀危舟為她挽起耳邊的碎發,輕啄着靈秀可愛的耳珠,啞聲道,“軟軟分明也想要的,不是嗎?”
她、想——
“想什麽?想不了!也要不起!”
崔時清強行恢複了冷靜,拍了拍紀危舟的肩膀,目光清明地瞅着他,開口道:“不行的!再這樣下去,我怕是要步上江相明的後塵!”
“胡說。”紀危舟沒好氣地捏住這張口無遮攔的嘴巴,沉眉道,“他是因寒食散而亡,可不是你想的那樣。”
“啊?!寒食散還能吃死人?”
崔時清只知道寒食散會使人成瘾,改變人的脾性,不能及時服用便會躁怒難安,卻不知還會奪人性命。
小算盤落空,紀危舟輕嘆了口氣,慢條斯理地整理着崔時清的衣裙,解釋道:“寒食散需要冷食,但若是以酒沖服,則需要溫煮過後才能服用,食用不當、便會導致經脈堵塞,從而引發急症,為此暴斃的不在少數。”
崔時清思忖着嘀咕道:“江相明又非第一次用寒食散,怎會不知用法?”
聞言,紀危舟神色淡淡,沒有多說。
但崔時清看着他的神情,突然福至心靈,頓悟道:“是她耍了花招?”
“我不知道。”紀危舟如實道。
不論是王思玉,還是江相明,他皆不在意,更不會在他們身上投入多餘的精力。
雖然并未得到肯定的答案,但崔時清卻越發肯定心中的猜想。
她不想深究江相明對王思玉做了什麽,以至于讓王思玉寧願背負克夫之名,也要在新婚之夜痛下殺手。
她心裏只有些惋惜。
比之這樣的下場,崔時清更希望看到他們互相折磨,一生一世都綁在一起,如此才更讓人解氣。
“好了,這些糟污事與我們無關,軟軟有這空閑,還不如多多疼我幾分。”紀危舟酸溜溜地摟抱着神游天外的女娘。
“在國子監還沒被疼夠?”崔時清好笑道。
“軟軟。”紀危舟幽怨地瞅着她。
左臂撐在紀危舟的肩上,指腹劃過濃黑的長睫,崔時清繼續戲弄着他,“今日魏博士又布置了什麽功課與你了?有沒有被罵?偷偷掉淚眼了沒有?”
“有人欺負我,軟軟還這般歡喜?”紀危舟甕聲甕氣地控訴。
崔時清笑吟吟地看了他片刻,“我哪裏歡喜了?我不過是想你了,想多多關心你與魏博士的相處呀。”
“騙子。”紀危舟低聲道。
“我才沒有騙人。”崔時清眉眼微彎,笑得春風得意。
紀危舟托起崔時清的下巴,鼻尖相抵着,看着含笑的眸子。
“軟軟不是說了,要在家裏等我嗎?怎麽來春知鄉與人喝起花釀了?軟軟便是這般想我的?”
“……”酒醒得太早了!崔時清有些懊惱,面對紀危舟的質問無言以對。
等了片刻,紀危舟嘗了一口紅潤的唇瓣,沉聲道:“你就是用這張嘴來诓騙我的?”
“不是!”崔時清下意識否認。
紀危舟微眯着眸子,啞聲道:“不是這張,難道——”
“是是是!诓了三郎,我認罰!”崔時清立即認慫,雙臂攀着郎君的肩頸,谄媚地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前,“你再親親”
拇指碾過她的下唇,紀危舟一本正經道:"我還要再尋些确鑿的證據,才可定案。"
再尋證據?不得要她命了?!
崔時清着急忙慌噘嘴堵住紀危舟,連啄了數下,理直氣壯地不許他再追究。
“好了,就此翻篇了!”
“但我還……”紀危舟忍着笑,拖長了尾音道。
“還什麽,我不管,說好了!”崔時清雙手捂着他的嘴,強行封印。
紀危舟乖順地瞅着她,也不掙紮。
溫熱的鼻息灑在手心,崔時清看着清亮的黑眸,掌下的觸感溫軟得不像話,連心跳也快了幾拍。她羞澀地枕在紀危舟的肩頭,欲蓋彌彰地掩飾發燙的臉頰。
“怎麽還沒到家。”
“累了便靠着我歇一會兒。”把墨黑的長發攏在手中,紀危舟溫聲道。
崔時清沒有拒絕,挪動了一下,舒舒服服窩在郎君的懷中,聲音慵懶地低語着。
“為何會有喜歡一人,但又不願與他厮守?”
“軟軟指的是?”
“夢娘說喜歡我家阿兄的容貌,但卻不能為了他,忍受世家責任。”
紀危舟淡聲道:“一個人的喜好可以有無數可能,但唯有摯愛才能使人克服諸多困難。”
“喜歡又不能厮守,是因為不夠特別?也不夠喜歡?”
“興許是的。”
“我對你而言,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崔時清忍不住把心中藏了許久的問題道出口,說完以後,連呼吸都慢了下來,緊張地攥着掌心。
“你于我而言,就是這天地間最特別的,誰也不能取代唯一的摯愛。”紀危舟在她耳邊蹭了下,回答道。
崔時清彎起唇,在紀危舟的耳廓上親了一口,小聲道。
“你也是世間最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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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蔡妙妍言行不端、舉止荒誕,即日起禁足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