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津之行-挂任務
海上日出,一抹陽光從海平面升起逐漸照亮了船艙的房間。
趙蓉飛早早起來,捧着手裏的書坐在落地窗前,可怎麽也看不進去,今天晚上她就要抵達生活近十年、離別了一年多,有着深切感情的天津,一想到能見到方司令她這顆孤獨的心仿佛像是看到了港灣一樣,期待又激動。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修身的白襯衣灰色長褲,畫上淡淡的妝,不同與舞會的濃媚。梳理長發于胸前兩邊,從發根紮了起來。
陽光透過陸小丹的眼皮,眼中起了灼熱。
昨晚失眠到半夜,陸小丹起來後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走到廳中,趙蓉飛這打扮呈現在她惺忪的睡眼前,她定睛看了看,心中一陣竊笑——原來趙蓉飛還有這般少女心。
這時候小野敲門進來,邀請趙蓉飛去餐廳就餐,根本沒往不起眼的陸小丹身上看。三人一同到船艙的高級中心餐廳,小野要跟趙蓉飛談這幾天的具體日程安排,警惕地看了一眼陸小丹,小丹此時十分想知道日本人突然叫76號和梅機關代表外出學習要搞什麽,但是她屬于随行人員,理論上算是行政秘書,軍事上的安排原則上對她是保密的。
想着來日方長,陸小丹自覺起身:“我吃好了,昨晚有些暈船沒有睡好,我去外面走走。”。
她走出餐廳來到外面熙熙攘攘的甲板上,雙臂交叉搭在船欄,下巴抵在中間,聽着淘淘行船聲,欣賞着大海的一望無邊,海風吹過她齊肩短發千絲萬縷,呈海天一色。
這時,有一個人走來在陸小丹側面半米處停下,手也扶上船欄,只聽那人壓低聲音說道:“別扭頭,繼續賞景,當我是陌生人。”
聽到聲音,小丹既激動又緊張,是姐姐陸小玲。
小丹形作無恙,目視大海,問:“姐,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靳宏告訴我的。”
原田生日宴上的幾個眼鏡日本軍醫引起岳成的懷疑,昨天他去找過靳宏咨詢,順便說起下級徐曼要跟趙蓉飛去天津,陸小玲得訊便跟他們登上了同一艘客船。
小玲:“日軍已經派來醫研隊,通過我和靳宏推斷,很可能與烏風計劃有關。”
“他們要像十年前那樣侵占醫院嗎?”小丹問。
小玲:“醫研隊只是個先行部署,很有可能是配合其他方面行動,比如戰場比如刑訊。我們需要計劃執行的時間、實施範圍,和計劃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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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特意與我同船,是不是有什麽要交代給我的?”
“小丹,趙蓉飛去天津到底是做什麽?她為什麽要帶你一起?”第一個是真的要問的,第二個是小玲不解的,她覺着只有親自來問過小丹本人目前在76號的狀況才好決定讓她做什麽。
“趙蓉飛也是昨天開會時被小野通知的,但是我感覺她并不驚訝,所以她應該是知道的,說是去天津特高課培訓,目前我還沒有接觸到此次出行的目的,不過只有76號主任和梅機關的人前往,應該是與你說的那件重要事件有關。”陸小丹繼續說,“我此次是作為趙蓉飛的行政秘書,畢竟帶個男秘書不方便,湊巧她見我閑來無事就叫我随行。”
她向姐姐隐瞞了她被帶到梅機關以及到現在跟趙蓉飛發生的微妙情感,她覺着自己現在可以應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多了反倒讓她擔憂。
“是這樣...嗯...不是懷疑你就好。這次你先留意天津特高課的舉動,如果沒有機會接觸核心內容就等返回上海再觀察,我也會聯絡天津這邊打入日僞的同志讓他們想想辦法,不過你一定要注意,做任何行動或報告要在能夠潛伏下去的前提情況下進行,記住了嗎?”
“我記下了。”陸小丹轉問,“對了,爸最近怎麽樣,自從去了重慶他身體就一直不好,從當時狠下心電告了我的死訊到現在也小半年了,我很擔心他。”
“我讓靳宏托人問過,爸從被告知電文後大病了一場,身體稍有好轉,就是精神欠佳。他常與秦峰叔叔信件往來,秦峰一直在張羅讓爸回上海養病的事,就是不知道國軍那邊會不會放。”
淚珠在陸小丹的眼睛裏打轉,她吸了一下鼻子,極力抑住情緒:“姐,我們好不容易才得以團聚,可媽至今下落不明,如果爸爸再有事......”
小玲也深吸一口氣,“你放心,組織是不會不管我們地下工作者的家屬的,我已經向上級彙報,看是否能讓重慶的潛伏在軍統的同志運作,幫助鑒定評估爸的身體确實已經不适合醫務工作對他們沒有價值了,那樣國軍自然也就不會再限制他的去留。”現在她多想好好安慰一下妹妹,可是當前環境、身份不允許,只能長話短說,“我這次乘船北上除了跟你了解情況和去天津聯絡同志外我還打算去趟北平姑姑家,打聽一下媽有沒有去過她那裏、有沒有媽的下落。”
聽到這,小丹恨不得能跟姐姐一同去北平,可她不能,她還有在日僞潛伏的任務,為了讓更多像他們一樣失散至親的國人重新團結、恢複國家的安寧,還需忍一時分離去做更多努力抵抗外侮的事情。
交代完事情陸小玲便匆匆離開甲板。
小丹調整了一下情緒依舊做賞景狀。
不知過了多久,趙蓉飛也走到甲板上說外面涼把她喚了回去。
下午陸小丹就一直在卧室昏昏沉沉地補覺,趙蓉飛怕打擾到她就獨自在客廳看書,直到傍晚船務員送來晚餐,她才去叫那睡的昏天黑地那人:“小懶貓,起床啦。”,手邪惡地伸向被子。
“啊...呵呵...別...我...起起起...”被趙蓉飛咯吱醒了的陸小丹,咯咯笑着叫着求饒。
用完晚餐後,客船在趙蓉飛的期盼、陸小丹的新鮮、小野的冷漠中抵達了天津碼頭。
一行人出了碼頭站口,一個日本軍服裝扮的年輕女孩笑迎了上來。
“蘭蘭——你怎麽來了?”趙蓉飛見到閃亮着眼睛的人,一臉驚訝。
只見被叫做蘭蘭的女人向小野行過禮後,一下子抱住了趙蓉飛:“課裏讓我來接上海的學習代表,我就知道是你!飛兒,我好想你。”
趙蓉飛也淺笑玩味地搖了一下頭,回抱那女人,全然是一副親切溫馨的畫面。小野咳嗽了一下,示意先回去。
蘭蘭帶三人向外走,停在了路對面的車旁邊,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陸小丹,拉過趙蓉飛小聲問道:“她是誰?”
“你好,我叫徐曼,是趙主任的随行秘書。”陸小丹微笑而答。
趙蓉飛正不知道怎麽介紹這個下屬,這人卻替自己說了一個官方的身份,心中不禁欣喜了一下但也并不奇怪,這人向來喜歡自報家門。
小野坐在副駕駛,三個女人擠在後排。
回特高課的路上趙蓉飛跟蘭蘭有說有笑,蘭蘭回憶趙蓉飛剛來特高課的時候呆頭呆腦的惹了不少笑話也就是靠這标志可人的長相和不懈的勤奮才能讓人不忍責罰,趙蓉飛也說蘭蘭不好好用心白浪費了聰穎的天資,好多功課都是自己替她做的,兩個人互相拆臺打趣,不亦樂乎。陸小丹在旁邊微笑傾聽。
“主任,你是怎麽加入的特高課呢?”陸小丹找準随意閑聊的時機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
“她呀,是被人撿回來的。”蘭蘭取笑着說。
撿回來的?陸小丹一臉驚訝莫名。
趙蓉飛卻突然沉下嘴角,制止蘭蘭繼續說下去,自己說:“我在天津生活近十年,因為一些變故,機緣巧合加入了特高課。”
見趙蓉飛并不想細說她便沒有再問了,她在想趙蓉飛三年前一定是經歷了些什麽讓她在被動的情況加入的特高課,無怨無悔地幹了三年多。
車行到天津特高課駐地,經過了例行檢查,蘭蘭把三人安排到三個單人宿舍,陸小丹把東西放到自己那間整理着床鋪。
推開自己的房門,趙蓉飛驚喜又舒暢。蘭蘭很珍惜她跟趙蓉飛的同窗情誼一直給她保留着自己的這一間宿舍,期盼着她能回來,今天白天她把這裏打掃幹淨擺設也跟原來一樣。
蘭蘭又抱了抱趙蓉飛,說:“飛兒,你今天肯定累了,明天早晨要進行集中培訓我還得去安排各分部的來人和布置會議室場地。明天去行政後勤找我吧。”
趙蓉飛拉住正要離開的蘭蘭,滿眼期待地問道:“蘭蘭,方司令在哪,我想去見她。”
“方司令現在不在課裏啊。”
“那她明天會出席培訓吧?”趙蓉飛繼而又問。
“飛兒,上海那邊沒跟你說嗎,方司令去日本了,培訓這幾天怕是...回不來。”蘭蘭脫口而出後才感覺趙蓉飛臉色變的黯然,搞得她也很不好意思。
原田這個王八蛋,趙蓉飛心裏暗暗罵道,她揮揮手讓蘭蘭先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