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個犟種

是個犟種

“你把嘴給我閉緊,”席容低聲警告她,随後笑着走向裴簡,“你來看賀辭呀?”

這變臉還挺快,裴簡望着被帶走的女人,“這是賀辭的女朋友嗎?”

“前女友前女友,”席容尴尬地笑了笑,“你剛剛,都聽見了?”

裴簡瞟了他一眼,“是,全部。”

“其實事實不是你聽到的這樣,我剛剛有些言過其實了,這就是一個非常簡單的……”眼前忽然出現一個保溫桶,席容疑惑地看着裴簡。

“聽說他睡着了,那我就不進去了,這是我媽熬的排骨湯,對傷口恢複很有幫助。”裴簡淡道。

“他沒睡,”席容連忙朝病房裏喊了一聲,“賀辭,你睡了嗎?”

裏面沒聲。

席容咳嗽一聲掩飾尴尬,“太晚了,我有點兒事就先回家了,至于這個湯,你自己送進去吧。”

說完,他轉身就溜了,跑得比兔子還快,留下裴簡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病房門虛掩着,裴簡在門口站了片刻才決定推門進去。

單人病房裏整潔幹淨,消毒水的味道很重,賀辭正閉着眼睛睡覺,被子遮住半張臉,蒼白的面容都快和白色床單融為一體了,床頭櫃上的那束花倒是給他添了點兒顏色,看着沒那麽單調死寂了。

裴簡把保溫桶輕聲放在床頭櫃上,瞥見攤開的筆記本,他拿起來看了看。

細微的聲音吵醒了半夢半醒的人,賀辭睜開惺忪的眼睛,一眼就看見了正站在他床頭的裴簡,他迎着天花板灑下的光芒,冷硬的面部線條柔和了很多。

“你怎麽來了?”賀辭拉下被子,掙紮着想從床上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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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怎麽樣了?好點了嗎?”裴簡凝望着他。

賀辭點了點頭,“你坐那兒吧,站着不累嗎?”

裴簡一轉身就看見茶幾上放着一顆啃了一半的蘋果,他搖了搖頭,“不坐了,我就是來給你送我媽熬的排骨湯,準備回去了。”

一聽他要走,賀辭立刻急了,連忙拽住他的袖子,“你不多待一會兒嗎?”

“會打擾你休息。”裴簡掃了一眼衣袖上賀辭修長的手指。

“我躺一個星期,躺得頭都疼了,已經休息夠了。”賀辭滿臉焦急。

裴簡挑眉道:“那你傷到底重不重,你是故意的吧。”

賀辭慢慢松開他的袖子,把手縮回被子裏,“我要是不多躺幾天,怎麽能顯得出這件事的嚴重性,他要是不從重處理,我的傷不是白受了。”

裴簡雙手抱胸哼笑一聲,擡腿坐在賀辭的床上,“你夠狠,不僅是對別人,更是對自己,要是你給席容發的定位斷了呢,那一片一個人都沒有,要是他們晚來一步,你就失血過多死裏面了。”

雖然是指責的話,但是賀辭還是聽得心裏很舒服,“我下手有分寸的,當時被他們拽進去,我一直盯着那把刀,但是他們一直恐吓我就是不動手,我急了就刻意激怒他……”

“行了,”裴簡白了他一眼,“你還覺得很光榮。”

“能不光榮嗎?我爺爺說過,為人民的幸福流血犧牲,偉大而光榮,”賀辭驕傲的眉毛都快飛起來了,“難不成像你一樣一直打下去嗎?這樣治标不治本。”

裴簡正色道:“既然這麽厲害,那為什麽還要跟我混?你完全就不想做個小混混。”

賀辭沉默了,他最開始确實想自甘堕落,可是了解越多,他就越不想跟這些人為伍,但是裴簡不一樣,最開始的跟随心理已經變成了喜歡,僅僅是喜歡,所以想留在他身邊。

就是單純地喜歡。

賀辭默默地側着身子去拿裴簡送來的湯。

“有點涼了,你這裏有微波爐嗎,我給你熱一下。”裴簡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心不由得軟了下去。

“這麽晚送過來能不涼嗎?你怎麽過來的?”

“騎電動車過來的啊。”

“太好了!”賀辭一把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來,麻利地不像病人,“你送我回去吧,我回去喝。”

裴簡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能出院了?”

“差不多愈合了,這不是為了做個樣子嗎?我這幾天都沒洗澡,難受死了。”賀辭把筆記本拿上。

“不用辦出院手續嗎?”裴簡不太想帶賀辭走。

“這又不着急,你送不送吧。”賀辭拎起保溫桶。

“你明天回去也一樣啊。”裴簡想不通。

因為等到你了,我就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賀辭靜靜地看着他,“你不送我就自己走回去。”

裴簡深吸一口氣,無奈地對他豎起大拇指,“行,你牛逼,走吧祖宗。”

深夜的風吹在臉上涼嗖嗖的,裴簡騎着小電驢馱着個穿病號服的病人,慢悠悠地往前開,身後的病號抱着排骨湯,嫌他開得慢不過瘾,一直叫他開快點。

“你再敢亂叫,我就把你送回去。”裴簡威脅道。

賀辭立刻不作聲了,過了一會兒,他嘴巴又閑不住了,“風吹得我腦門疼。”

他為了跟裴簡保持距離,坐的後座比裴簡高出一大截,沒人給他擋風,腦門能不被風吹疼嗎。

“你坐月子呢。”裴簡哭笑不得。

賀辭擡頭看向天空,“好圓的月亮,中秋節了。”

“嗯。”

到家後,賀辭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客廳裏的燈亮起來了,陳姨把門打開了。

“你怎麽出院了,不是還沒到出院的日子嗎?”陳姨連忙把賀辭拉進屋裏,看見裴簡站在門口,她急忙招呼,“快進來啊孩子,外面多冷啊。”

“把他送到家我就回去了。”裴簡說着就又要走。

賀辭張了張嘴,無奈湧上心頭,無力感傳遍全身。

有人踩着樓梯走了下來,站在門口的倆人齊刷刷看過去,三個人同時驚呼出聲:“你怎麽在這兒?”

孫柯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裴哥,你怎麽來了?”

裴簡眯起眼睛。

“他來探病,倒是你,怎麽在我家?”賀辭皺起眉頭。

“今天孫同學不是也去醫院看過你嗎?席容就把他留在自己家裏吃了個飯,他家裏住得遠,席容就讓他來咱們家來睡。”陳姨溫柔地說。

“呵,”賀辭輕哼一聲,“我家姓席了啊,他都做我的主了。”

“人家千裏迢迢過來,咱們當然要好好照顧,”陳姨極有眼力見地接過賀辭手裏的保溫桶,“是這位同學送的嗎?”

“對,我媽做的,上次收了你們的螃蟹,這次聽說賀辭住院了,就做了排骨湯讓我送過來。”裴簡對她微微一笑。

“真是麻煩你了孩子。”陳姨笑道。

“陳姨你幫我熱一下吧,我洗完澡就吃,晚飯沒吃飽。”賀辭進屋換鞋。

“你這傷口還不能沾水啊。”

賀辭急得想哭,“我好幾天沒洗澡了,再不洗我要死了。”

“我今天看了下賀辭的傷,愈合的差不多了,拿毛巾捂着的話可以洗。”孫柯說。

“剛好孫同學在,等會兒你能陪賀辭洗個澡嗎?”陳姨問孫柯。

“小事,”孫柯得意洋洋地沖賀辭抛了個媚眼,見裴簡還站在門口沒走,“裴哥,你晚上也睡賀辭家裏嗎?”

賀辭穿着拖鞋轉頭看向裴簡。

知道留不住裴簡,只能目送他離開。

誰知,裴簡竟然盯着孫柯開口說:“剛好你也在,我就留下吧,我幫賀辭洗澡吧,剛好想起來有事沒跟他說。”

賀辭瞪大了眼睛,莫大的驚喜從心髒湧進四肢百骸,一時間竟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啥事啊?”孫柯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不能外傳的私事。”裴簡自顧自地走了進來。

陳姨趕忙給他拿出一雙新的拖鞋。

“賀辭家裏睡覺的就三個屋,上次還是我突然住進來才臨時收拾出了一個屋,你住的話,那就沒房間了啊,”孫柯托腮認真思考了兩秒,随後眼前一亮,“要不我去席容家裏睡覺吧!”

這樣就能離席冉近一點了!

裴簡正想開口表示贊同,結果賀辭惡狠狠地瞪了孫柯一眼,“你想都別想!”

賀辭還記着他的囑托,裴簡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傷心了。

走進賀辭家裏,裴簡仰起腦袋打量這座寬闊的房子,他家比席容家的裝修要質樸簡單,看上去沒那麽冷,比如賀辭家的窗簾是純色的,而席容家的窗簾還用金絲繡着花呢。

陳姨把排骨湯放進廚房後就陪他們一起去了浴室,重新準備了一份洗漱用品,又把賀辭要用的毛巾準備好,順手把暖氣打開。

孫柯在旁邊看着,“還是陳姨周到,上次賀辭連拖鞋都沒給我拿,還是我自己想起來的。”

裴簡嘴角抽了兩下。

“那我還不是給你拿了。”賀辭吐槽一句。

東西準備完,陳姨和孫柯就走了,順手把門帶上。

想着裴簡要幫他洗澡,賀辭本來挺高興的,可是忽然倆人真的要赤裸相對,就發現現實和想象是不一樣的,偌大的浴室讓他緊張到呼吸都有點兒困難。

裴簡雙手抱胸靠在牆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賀辭。

賀辭深吸一口氣,盡量放得坦然,轉過身背對着他開始脫身上的病號服,“你有事要跟我說,什麽事?”

“我給你送湯的時候看見你前女友了。”裴簡盯着他細長的後脖頸。

賀辭捏着扣子的手微微一頓,“嗯。”

“你……我聽見席容說,她給你戴綠帽子了?”裴簡有些于心不忍。

賀辭漫不經心地解開腰間系帶,寬松的褲子滑落在地,筆直細長的腿乍然暴露在空氣中,他無所謂道:“那你可抓到把柄了,以後要是我得罪你了,你就宣揚出去,讓一中都知道我賀辭頭上有頂綠帽子。”

說完,他脫下上衣,轉身進了淋浴室。

裴簡拿着毛巾緊跟着走了進去。

賀辭的身材很好,寬肩窄腰,緊貼着骨骼生長的肌肉線條流暢勻稱,像藝術品一樣美麗漂亮,帶着一絲少年未脫的稚氣,神聖不可侵犯。

等到裴簡走了進來,賀辭才打開花灑。

水灑在頭頂,賀辭趕緊把花灑關了,“等會你衣服濕了,你把衣服換了吧,我等你。”

裴簡只好出去換了身浴袍,等他進來再一看,賀辭已經□□了,側着身子扶着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借着微弱的燈光,裴簡的目光落在賀辭肚子的傷口上,白璧微瑕,好在傷口已經愈合了,留下了交錯在一起的粉色傷疤,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拿着毛巾的手捂住傷口,花灑重新打開,水流浸濕頭發,滑過光潔的身體,裴簡盯一顆水珠消失在他腰下的幽谷,很快,手上的毛巾濕了,他連忙關掉花灑。

“怎麽了?”賀辭把濕潤的頭發攏向腦後。

“是不是方式不對,”裴簡用毛巾擦幹他腰上的水,“毛巾濕了傷口不就沾水了嗎?”

賀辭也覺得不對勁了。

“你家有沒有防水創可貼?”

“縫了兩針呢,有創可貼也遮不住,”賀辭仔細看了一下傷口,“都愈合了,其實沒必要捂着。”

裴簡拿着毛巾的手微微一頓,“那我出去了?”

賀辭再次用複雜的眼神看着他。

覆在身上的水很快會變冷,裴簡深吸一口氣,向他退了一步,“你跟我說說她為啥給你戴綠帽子呗,我想聽。”

“聽見我的沉痛過往能讓你感到開心?”賀辭用手捂住傷口。

“你就非得跟我杠兩下?”裴簡嚴肅起來,“你要是不跟我說,我真就傳出去了。”

“傳呗,北京那個圈子裏誰不知道,我都習慣了。”賀辭重新打開花灑,太冷了他受不了。

裴簡悻悻地點點頭,“我還聽席容說,你性取向有問題是因為她。”

賀辭猛地轉頭看向他,挂着水珠的睫毛都擋不住眼裏的驚慌。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當初你讓席容畫那幅畫的原因就有跡可循了,那你呢賀辭,你的目的是什麽?”裴簡直截了當。

水流慢慢滑過耳畔,賀辭卻在嘈雜的水流聲中聽見了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

逃避似的,賀辭躲開裴簡質問的目光,可下一秒,一股熱源包裹了過來,裴簡拿着毛巾的手不容拒絕地捂住傷口,水流打濕了額前的碎發,他清晰地看見裴簡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充滿了探究之意上下掃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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