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昭然若揭

昭然若揭

“蝸牛爬得都比你們快,”席容揉了揉他的肩膀,“你知道的,哥們像個天使一樣,一直無條件支持你,不過你們倆能走出這一步,那又何妨再繼續往前走一步。”

“這事急不來。”賀辭還有點理智。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等會兒想個法子,能讓你和裴簡睡一起。”

“別,”賀辭急忙拉住他,他的眸色黠淡的像是灑了一層灰,“我現在暫時不想跟裴簡單獨相處。”

“啥意思啊?”

賀辭煩躁地抓了下頭發,裴簡在浴室裏搞出的那番操作很明顯就是刻意羞辱嘲諷他,不然何以解釋他有反應而裴簡沒有?就好像滿懷期待的與愛人接吻,你正閉眼沉浸在幸福裏,而對方卻睜着眼睛冷眼看你深陷其中的傻樣。

何止失望,簡直心寒。

“很難說,”賀辭嘆了口氣,“我到現在都不了解裴簡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我沒有接觸過他所在的世界,無法了解這個人,我從孫柯口中得知的裴簡,僅僅是皮毛,他跟裴簡小學四年級才在一起玩,那更早之前呢,以前的裴簡是什麽樣的我全都不知道。”

席容淡道:“想調查裴簡?”

“想,我想知道他的一切。”賀辭神情嚴肅。

“你現在處在風口浪尖上,有些事做不了,他的家庭我幫你調查吧,”席容悻悻地揉了下鼻子,“沈寅和裴簡是發小,他了解得應該比孫柯要多,賀辭啊,說真的,你欠我好多人情。”

賀辭抱住他,“我欠你的。”

席容把他推開,“但是你要想好了,真要去插手改變別人的人生嗎?可能會帶來你我都無法預計的後果。”

賀辭沉默了,這個問題太沉重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承擔起來。

“我先派人去調查,到時候你自己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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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本電腦不夠用,臺式機也搬不過來,五人吃着燒烤喝着紅酒商量打游戲怎麽分配。

裴簡說什麽都不跟孫柯一起走下路了,選了個上單就不管了,于是賀辭趕緊選打野,沈寅和孫柯目前的關系是情敵,他們怕這倆人玩輔助和射手走下路會互相出賣,導致整局崩盤,于是席容就帶着沈寅回自己家去玩。

孫柯再怎麽不情願,也不能跟自己真正的大舅子翻臉,只能忍氣吞聲待在賀辭家。

玩到淩晨兩點,賀辭困得玩不下去了,下樓在一桌殘羹冷炙裏給自己倒了杯酒潤潤喉,然後上樓睡覺去了。

又玩了一把,酒勁慢慢上來了,孫柯熬不住了,揉着發脹的太陽穴對裴簡說:“裴哥,你去賀辭房間睡覺吧,他在我的房間。”

裴簡眉頭一皺,“那你呢?”

“我回我的房間睡覺啊,他叫我今天晚上跟他一起睡,你自己睡吧,我跟你說,他床可大可軟了,你一個人睡可真有福氣……”孫柯腦袋暈乎乎的,神志都不清醒了,完全沒注意到裴簡的臉色越來越冷。

裴簡把電腦關了。

孫柯站起身,“我得去上個廁所。”

等他走了,裴簡轉身去了孫柯的房間。

連續一周睜開眼睛看到的都是手邊空蕩蕩的床位,心情本來就很不舒服了,而現在,這個人就在他身邊卻要跟別人躺在一起,裴簡心裏更難受了。

漆黑的房間裏,賀辭靜靜躺在床上睡着,就像第一次看見他睡着時那樣安靜祥和。

“賀辭,賀辭。”裴簡輕聲喚着,伸手拍了拍賀辭的臉。

“嗯?”賀辭輕哼一聲,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偏頭想躲開裴簡的手。

“起來,回去睡。”裴簡眼中是毫不掩飾地哀求。

睡眠被打斷的感覺讓賀辭難受到幾欲抓狂,他擡起手臂擋住眼睛,“你去睡吧,我……困死了,不想起來……”

裴簡沉默地看着他,酒精麻痹了大腦神經,他頭疼的難受,慢慢俯下身子,伸手摟住對方的窄腰,蹭了蹭溫熱的臉頰,熟悉的味道讓他喟嘆一聲,抓着賀辭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肩膀,沉聲說:“摟着我。”

賀辭也不知道聽沒聽見,手臂随意搭在他肩膀上,任由裴簡将他從床上抱了起來。

還好孫柯還沒從廁所回來,裴簡一手摟着他的腰,一手托着大腿根把他抱上三樓,回了自己的房間裏。

他的肌肉看上去勻稱漂亮,真的抱在手裏卻發現很輕盈,沒幾兩肉。

躺在床上,被熟悉的味道包裹,月光将賀辭俊逸的輪廓照進眼底,裴簡長舒一口氣,看着他的臉慢慢進入夢境。

翌日清晨,一縷晨光透過搖曳的窗簾照進屋裏。

刺眼的光芒讓半夢半醒的賀辭皺眉偏了偏腦袋,眼皮抖動着要睜開的時候,一只手撫上臉頰,幫他擋住了刺眼的光芒,溫熱肌膚的安撫讓他重新睡了過去。

等他徹底睡熟,裴簡起床穿上自己的衣服,把窗簾拉嚴實才離開。

陳姨已經在樓下做好早飯了,看見裴簡從樓上下來,立刻招呼他先吃飯。

“不了阿姨,我趕着回家,謝謝你。”裴簡笑道。

“你等一下,”陳姨把洗幹淨的保溫桶遞給裴簡,“謝謝你們來看賀辭,看他能交到你們這樣的好朋友,我們也打心底裏感謝你。”

“同學之間互幫互助這是應該的。”裴簡接過自己的保溫桶。

陳姨面露難色,艱澀地開口:“阿姨想問問你,賀辭受傷這事,到底是誤傷,還是他拿自己去賭啊?”

“您怎麽會這樣想呢?”裴簡臉色一僵。

“我把他從小看到大,他一直都是個很溫和的孩子,但是家庭的熏陶讓他會為了維護心中的信念抛棄生命,就是咱們俗稱的性子倔,認死理,尤其是父母去世之後,他的情緒起伏很大,賀辭的奶奶想借着這件事想讓賀辭回北京,就是怕賀辭再铤而走險不要命……”陳姨直嘆氣。

“賀辭他不願意回去是嗎?”裴簡直截了當。

陳姨點了點頭,“你看你們幾個孩子能不能私下委婉地勸一勸,老太太不肯逼他太狠,就怕适得其反,可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來了還不到一個月,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沒斷過,這些我都不敢跟老太太說。”

裴簡深吸一口氣,鄭重地對她點點頭,“我一定好好勸他。”

“太謝謝你了。”

轉身正要走,大門從外面打開了,席冉站在門口詫異地望着他。

“賀辭還沒睡醒。”裴簡下意識提醒。

“我不是來找他的,我來找孫柯。”席冉柔聲說。

裴簡眨了眨眼睛,“他也沒睡醒,要我幫你去叫他嗎?”

“可以嗎?昨天他說要陪我去逛街的。”席冉說。

“小事。”

裴簡心裏瞬間明了,去二樓客房把孫柯撈起來,打了兩巴掌給人弄醒了。

看他還酣睡不醒的樣子,裴簡連連感慨,真不知道是該說孫柯福氣好呢,還是席冉的眼光有問題,放着沈寅那麽帥的不喜歡,去喜歡孫柯這個二愣子。

離開賀辭家,騎着小電驢往前開了一截,裴簡看見了同樣等在路口的沈寅。

親眼看着喜歡的人一大早去找自己的好友,恐怕心都碎了。

倆人對視一眼,極有默契地騎車去了小公園。

清晨的公園空氣幹淨,不遠處有幾個老頭老太太在打太極,裴簡和沈寅并排坐在河邊的長椅上,晨風拂面,帶來旁邊人身上的酒味。

“失戀了也不至于一晚上不睡覺吧。”裴簡從兜裏摸出一盒煙遞給他。

沈寅把煙推開,伸手揉了揉幹澀的眼角,“為了個女人傷了兄弟情誼不值得,況且,席冉喜歡他,我能有什麽法子。”

誰敢說二中校草醜啊,裴簡把煙放了回去,也沒有抽煙的想法,“可能是你長得太娘們。”

“滾啊,你爺們我也沒看她喜歡你。”沈寅沒好氣地回怼她。

“這說明人家不以貌取人,多好啊,你喜歡她不也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嗎?”裴簡彎腰拔了根腳下的草捏在手裏玩。

“我膚淺行了吧。”沈寅狠狠地搓了兩下臉。

“昨天晚上我跟孫柯下線之後你還在玩啊?”裴簡手上力道一重,小草就斷在手裏了,他只能彎腰重新拔一根。

沈寅也跟着他彎腰找根合眼緣的草,“席容拉我喝酒,想把我灌醉了打聽你的事,我跟他拉扯了一晚上,都快猝死了。”

裴簡拽着草的手微微一愣,沈寅有時候雖然神經大條,但是粗中有細,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都知道,讓裴簡感到意外的是席容打聽他的目的。

難道是為了賀辭?

沈寅終于找到了一根合适的草,拔了下來纏在手指頭上玩,“賀辭的目标很明确了,你怎麽看?”

還能怎麽看,毫無意外呗,當初就懷疑賀辭突然跟在他屁股後面跑的目的,當那幅畫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裴簡就完全明白了。

“賀辭不會永遠待在江城,我何必陪他玩這一遭。”裴簡淡道。

“這小子是真不會藏事,心事都寫在臉上了,他一看見你,眼珠子都轉不動了,”沈寅哼笑一聲,“不如你會藏事。”

裴簡默默的白了他一眼。

氣氛安靜了下去,最後的蟬鳴聲在陽光直射的那一刻響了起來。

微弱地響了一聲就停下了。

沈寅靠在椅子上,眼底全是疲憊,“你說咱們能不能自私一回,為自己活一回。”

陽光透過樹蔭灑在手上,裴簡合上手掌,将陽光的溫度留在掌心。

“以前老人常說少年走錯一步,這輩子就毀了,不過,我們的人生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了。”

沈寅長嘆一聲,“走,吃飯!”

三天的中秋假期一過,高三學生立刻返校繼續繁忙的學業。

請了一個星期假的賀辭也回到學校,一大早就給同桌送了好幾塊月餅,不是蓮蓉的就是蛋黃的。

當天晚自習,賀辭又被老王拉到走廊進行約談,無非就是讓賀辭認真對待這一周的月考,把當時三班丢掉的面子掙回來,也是給自己正名。

高三三班是一中著名的差生班級,身為班主任的老王平時去開會都擡不起頭,現在來了個賀辭,他們幾個老師可都指望着他呢。

別的不說,但是一說要壓一班一頭,賀辭就來勁了。

在他請假住院的那個星期錯過了校運會,一班力壓三班拿了總分冠軍,賀辭一聽,班級榮譽感蹭蹭往上漲,不論如何都不想讓看好他的人失望。

于是,裴簡晚上就看見賀辭大半夜不睡覺睜着眼睛發呆。

“你幹嘛呢?”裴簡啧了一聲。

“懷疑人生。”賀辭平靜地說。

是想回北京嗎?裴簡想了想,終究沒有說出口。

“我原先不打算變成這樣的。”賀辭喃喃道。

一開始只是來江城自甘堕落,想跟裴簡一起鬼混,當個小混混,可是經歷的事情一多,肩膀上承載了榮耀與期許,甚至還有責任,好像有一雙手将他托舉着,不讓他往泥潭深陷。

他想向上走,用自己的能力去做力所能及的事,為別人撐起一片天。

“嗯,就是那種連世俗都污染不了的幹淨,”裴簡脫口而出,在賀辭眼睛看過來的時候,他連忙改口,“就是裝逼。”

賀辭白了他一眼,翻身背對着他。

裴簡剛把眼睛合上,賀辭又把身子轉過了,不用睜開眼睛,他都能感覺到賀辭打量他的視線,“怎麽着?您老人家壓力太大,想我給你放松放松?”

不說還好,一說又提起了賀辭不堪回首的過去。

賀辭立刻和他拉開距離,直到後背貼在牆上再也退不了了為止。

想玩又玩不起,身下木板床回饋的動靜讓裴簡在黑暗中嘴角瘋狂上揚。

“裴簡。”

“嗯?”

“你不舉。”

沉默兩秒後,歪着腦袋睡覺的裴簡淡淡地嗯了一聲。

賀辭噌地一下坐起來,壓低聲音,嚴肅地說:“這玩意兒是病啊,得治,你現在還年輕,更要趁早。”

裴簡睜開眼睛,漆黑的眸中盛起一抹月光,“用手你不也爽了嗎?技術還不錯吧,要不然怎麽秒射了,或者說,不是我技術好,是你腎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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