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回來了
你回來了
“我一定好好盡地主之誼。”裴簡保證道。
姥姥轉身紮進人堆裏,沖姐妹們要了小馬紮就坐院兒裏看電影了。
裴簡又拿起扇子輕輕地扇了兩下,賀辭還是沒有醒來的意思。
這是幹啥了,累成這樣。
他正準備低頭把賀辭叫醒,電影裏忽然響起炸彈爆炸的聲音,大到把正趴在院子裏睡覺的狗都驚醒了。
跟着被吓醒的還有賀辭。
意識本就處于游離狀态的賀辭腦中的一根弦都崩斷了,他難受的皺了皺眉,連身邊不知是誰說的一句醒了,都沒在意。
等到意識慢慢恢複清醒,他才下意識察覺身旁有人。
擡眸看過去,正撞上裴簡在夜晚深邃卻明亮的眼睛,嘴角噙着一抹溫和的笑意看着自己,他正拿着扇子扇風,蚊子一個都沒飛過來。
那一刻,賀辭心中産生了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感情。
一覺睡醒,最愛的人就守在自己身邊,這種感覺讓他願意付出一切去換,他紅着眼眶看着裴簡,若不是顧及身邊有人,恐怕賀辭早就撲上去抱着他了。
“你回來了……”賀辭喉口酸澀,聲音顫抖。
裴簡垂下眼眸,咽了下口水,借着蒲扇的遮擋,伸手輕輕撫摸着賀辭微涼的臉蛋,“嗯,看你的睡得香就沒叫你。”
“你……”賀辭眼中全是思念和渴望,都半個多月沒見了,他真的很想這個人。
裴簡輕笑一聲,看了看自己屁股下的凳子,打趣道:“行啊你,讓我姥姥伺候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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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辭撇着嘴,“我下午就坐在這裏了,姥姥她也沒跟我坐一塊。”
“都叫上姥姥了,”裴簡哼笑着撫摸賀辭的嘴角,“賀大少爺打進我家內部了?”
賀辭照着他的手就咬了一口,“對啊,你要是對我不好,我就去跟你媽告狀。”
裴簡将蘋果塞進他嘴裏,“吃完在這裏洗個澡吧,洗完回去睡覺過二人世界。”
他這個二人世界說得特別意味深長,賀辭一聽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青春期的孩子嘛都這樣,年輕氣盛,一點刺激馬上就有反應。
他兩口就把這個只有手掌一半大的小蘋果吃完了,然後蹭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低聲說:“姥姥家不能洗澡嗎?”
“能洗,但是很麻煩,得把電熱水器,就是那種插在水桶裏加熱的玩意放進水裏,然後擦身子,”裴簡沖着他,猛扇了幾下風,“但是這兒不一樣,有幾間浴室。”
其實賀辭很想說,電熱水器那種他也OK,但是一想到可能得蹲在地上擦身子,他就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在參加變形計,何必呢。
“還是在這裏洗吧。”賀辭說。
“你帶衣服沒?”裴簡問道。
“帶了兩套,還有牙膏牙刷之類的都帶了。”賀辭眨眨眼。
“那一塊去吧。”裴簡嘴角勾起一抹笑。
賀辭望着他這張帥氣逼人的臉,腦子瞬間就想歪了,磕磕巴巴地說:“多浪費水啊……”
裴簡嘴角笑意加深,他歪着身子,胳膊肘搭在躺椅靠背上,另一只手拿着蒲扇在賀辭的胳膊上打了兩下,嬌俏的模樣活像勾引恩客的狐媚子,“想什麽呢,好幾間浴室呢,分開洗。”
“哦。”賀辭的聲音有些失落。
不怪賀辭想跟他一起洗,之前住一塊都是一起洗的,可能是這麽久沒見面有些想念那滋味吧,裴簡啧了一聲,拿着蒲扇讓賀辭湊得離他近了些,低聲打趣他:“哎呦,這段時間可把我寶兒憋壞了吧?”
賀辭立馬後撤一腳,跟他拉開距離,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看來,你是吃飽了回來的。”
我靠,裴簡心中暗罵一聲,他連忙坐直了身子,跟個小學生似的,“沒有,我開玩笑呢,我在外面忙得腳不沾地,都沒出去逛街,更別提鬼混了,忙完了我就趕緊回來了……诶……”
賀辭懶得他解釋,轉身走到姥姥身邊,低聲跟她說了幾句話,姥姥立刻起身帶他離開了。
裴簡丢下蒲扇,趕緊跟上去。
第二棟小居民樓的一樓最邊上就是男士澡堂,有三間浴室,賀辭在姥姥的指引下抱着衣服率先進了一間,她把洗浴用品和一雙藍色拖鞋放在門口後就走了。
裴簡無奈地搖了搖頭,走進了隔壁的浴室。
涼水兜頭澆下來,賀辭的困意頓時煙消雲散,他能聽見隔壁的水流聲,“裴簡……”
“沐浴露在你門口。”裴簡的聲音馬上傳了過來。
賀辭頓時松了口氣。
“你白天幹嘛了?現在才七點就睡着了。”裴簡問道。
“下午幫他們收曬在地上的稻子。”賀辭撥高音調。
“啊?”裴簡驚呼一聲,下一秒忽然笑出聲:“你還幫忙收稻子呢?”
“我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坐着看爺爺奶奶們忙活吧,那多沒禮貌啊。”賀辭嘟囔道。
“辛苦了辛苦了,等會兒回去給你捏捏,那疼捏哪。”
賀辭随便洗了兩下,沖掉今天出過的汗就算洗幹淨了,他穿了條運動短褲和寬松T恤就出去了,聽見隔壁的水聲還在繼續,他不由得催了一句,“你洗完沒啊?”
話音一落,隔壁的水聲停了,過了一會兒,裴簡出來了。
眼前美好又完美的□□讓賀辭眼睛都看直了,裴簡就穿了條褲子,上身裸着,光滑的肌理彌漫着些許水蒸氣,肌肉線條緊實流暢,這麽長時間不見,賀辭竟然發現裴簡腹肌旁邊的鯊魚線都出來了,性感的讓人根本挪不開眼。
賀辭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腹肌雖然有,但是沒鯊魚線……
一股挫敗感頓時取代了燥熱的內心。
裴簡沒發覺賀辭正拿一種嫉妒的眼神看他,仔細在肋骨下方摸了一下,“流血了。”
“嗯?”賀辭急忙走過去拉開他的手。
蓬勃的胸肌下方确實有一條不規整的血口子,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劃出來的,不過只破了層皮,沒有傷到肉裏。
“這是怎麽搞的?”賀辭擔憂不已,輕輕用手碰了下傷口,“疼嗎?”
裴簡抽了口氣,“可能是昨天晚上在山裏鑽來鑽去被什麽東西劃着了吧,當時沒感覺到疼,剛剛可能是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把口子弄開了。”
賀辭擡眸,嚴肅地看着他,“上山活埋別人?”
裴簡一臉懵逼,“你在說什麽?之前去香港之前懷疑我幹走私,現在懷疑我上山殺人,你最近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
誰讓裴簡成分複雜呢,賀辭真沒辦法把他往普通人的道路上想,“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說完,他拿着髒衣服出了門,把衣服塞進行李箱,再翻出一沓創可貼。
剛一轉身,裴簡靜靜地站在他身後。
上衣已經穿上了。
賀辭把創可貼遞給他,“貼上。”
“你就這麽照顧你男朋友啊?”裴簡挑眉,沒接過去,而是對賀辭撩開自己的衣服。
走廊燈光明亮,又沒有外人,賀辭嘆了口氣,只好幫他貼,“你還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呢?倒是沒見你有一點想我的樣子。”
這幽怨十足的話讓裴簡聽得想笑,他低着腦袋,看見了賀辭露在空氣中兩條細長筆直又白皙的腿,“現在起立給你看才算想嗎?”
賀辭擡眸瞪了他一眼。
“我等着回去呢,走吧。”裴簡柔聲說。
賀辭貼好創可貼之後沖他豎起大拇指,“還是您能忍。”
他倆去院子裏悄悄跟姥姥打了聲招呼,就帶着自個的行李出了敬老院。
走到門口,裴簡想騎摩托車回去,但是賀辭站在旁邊沒有一絲要上車的意思。
“怎麽了?”裴簡皺眉問。
“咱倆走回去呗?”賀辭覺得當下群星閃爍,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多浪漫啊。
“不是,”裴簡笑出聲,“有三天呢哥,你有的是時間散步。”
他真搞不懂他倆現在到底是誰在渴望對方了。
賀辭仍然站在原地沒動。
裴簡沒脾氣了,長腿一邁,從車上下來,接過他的行李箱把自己的背包放上去,拖着往前走,“得,我陪大少爺散步行吧。”
村子就這麽大,走兩步路又不會累死。
賀辭呼出一口氣,“你包裏裝的什麽?”
裴簡邊走邊說:“沈寅送給我姥姥的東西,還有給你的。”
“我?”賀辭盯着自己行李箱上的包,“啥玩意兒啊?”
“可能是吃的吧,我上飛機趕得及,也沒去逛街,他買的禮物我都沒來得及看就全收下了。”裴簡淡道。
“他果然在香港?”賀辭鄙夷出聲。
“他今天晚上就走了,席容跟條瘋狗一樣,前天追到香港了,倆人好像鬧了個不愉快,沈寅就趕緊跑路了。”裴簡漫不經心地說。
“他跟你說要去哪兒了嗎?”賀辭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他。
裴簡歪着腦袋,用沉默回應他。
賀辭白了他一眼,“裴簡,你他媽,對沈寅是不是也太好了?我重要還是他重要?”
我跟你媽掉水裏,你先救誰?
裴簡反問他,“我重要還是席容重要?”
賀辭頓時啞聲。
現在已經遠離敬老院了,裴簡趁着四下沒人,一把拽着賀辭的手腕将他拉到身邊,照着臉蛋親了一口,“咱們的假期就不要提別人了行不行?”
賀辭嘆了口氣,“我看你眼睛下面有黑眼圈,你沒睡好嗎?”
“在飛機上補覺了,”裴簡順勢牽着他的手,十指緊扣,他看向夜空,“那是我第一次坐飛機,從坐上去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窗外,特別緊張,然後看着白雲浮在飛機下面,感覺自己都要掉下去了。”
賀辭輕笑一聲,“你想不想玩跳傘?”
裴簡愣了愣,“算了吧,我感覺我能死在當場。”
“很好玩的,真的,風不僅吹的你睜不開眼睛,還能讓你呼吸困難,腦袋瞬間就放空了,就跟死了一樣,下到可以呼吸的高度時,腦子慢慢清醒,強烈的失重感驅使着求生意識,這個時候拉開降落傘會有一種死裏逃生的刺激!”賀辭滔滔不絕地說。
裴簡驚訝地看着他,“我沒看出來你喜歡玩這種刺激的呢。”
賀辭撓了撓頭,“其實還好了,我喜歡滑雪,到時候咱們去滑雪吧,不用去很遠,新疆冬天的滑雪場就不錯。”
“哈,”裴簡驚嘆一聲,“哥哥,你現在可是在農村跟我說這些超越平民層面的奢侈運動呢,就不能跟我說一下掏鳥窩炸馬蜂窩的底層樂子嗎?”
賀辭抿了抿嘴唇,深想了片刻,“我小時候種過錢。”
“嗯?”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嘛,種錢說不定就能長錢呢。”賀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鼻子。
“長出來了嗎?”裴簡認真地問。
“種了五塊,結果第二天沒忍住,挖出來買辣條了。”賀辭想想都笑了。
“你那個時候零花錢還沒自由?”裴簡問。
賀辭搖搖頭,“我那個時候才四五歲啊。”
“哦~”裴簡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我覺得你要是不挖出來然後去告訴你爸,說不定過幾天就真的會長出一株挂着百元大鈔的小樹苗。”
賀辭認真的點頭,“你別說,真的會哦,”他握着裴簡的手甩了兩下,“你呢?不跟我分享分享你的童年嗎?”
“呃……”裴簡歪着腦袋深想了一下,“大約也是我四五歲的時候吧,那年暴雨,村裏河水上漲,到處都是魚,幾十斤重的草魚都蹦跶到岸上了,于是那年夏天,我吃了一夏天的魚,到現在想起來都反胃。”
其實許多人都記不清童年的很多事,但是那些最刻骨最難忘的事一定記得最清。
“還有嗎?”賀辭還想聽。
周圍忽然吹起一股冷風,水泥路旁邊的草叢裏響起陣陣蟲鳴。
裴簡轉過頭,在漆黑的夜晚凝望着賀辭,“還有一段特別詭異的往事,你想聽嗎?”
賀辭咽了下口水,“講。”
“我一兩歲的時候吧,好像有一個親戚死了,記不清是怎麽死的,連這人是男是女都不記得了,我媽就帶我去參加這人的葬禮,當時親戚挺多,還有一個跟我同齡的表妹,其中的過程我不記得了,只記得我莫名其妙去了靈堂……”裴簡忽然停下了,不錯眼地盯着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