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至愛親朋
至愛親朋
賀辭給他盯得渾身發毛,裴簡的語氣又很沉重,惹得賀辭根本無法不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他身上,但賀辭又不想露怯,硬挺着脖子問:“然後呢?”
“然後,”裴簡呼出一口氣,“我看見躺在棺材裏面的那個人坐起來了。”
場面霎時間安靜了,賀辭的呼吸聲都弱了,“搞笑呢吧?”
“真的,”裴簡拽了一下他的手,将他往自己懷裏拉近,“我記不清當時有沒有吓哭,因為我看見有幾個男人闖了進來,不由分說就把那人往棺材裏面按,像是要把他按回去一樣,當時我貼在牆上,渾身發抖,看着看着,那個人的臉就變成了我表妹的臉,但是我卻聽見了她發出了像男人一樣的嘶吼聲。”
賀辭神色凝重,“你是不是因為太小,看見了不幹淨的東西?”
“可能吧,其他的事不記得了,但是這事還模模糊糊記得,”裴簡看了看四周,忽然往某一個方向一指,“有人坐起來了。”
賀辭頓時汗毛倒豎,跟踩在電門上了一樣,立馬就要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可裴簡死死地把他的手握住,順勢一帶将他拽進懷裏。
一個人騎着一輛摩托車從賀辭身旁呼嘯而過。
安靜了一會兒,直到耳邊傳來裴簡的笑聲,賀辭才猛然醒神,張口就罵:“你有病啊!”
“救你小命還有錯啊?”裴簡哼笑着。
賀辭惡狠狠地瞪着他。
“想起來了,你怕黑,估計也怕鬼,是我不好,”裴簡笑着在他嘴角親了一口,“你他媽真可愛,真想現在就幹你。”
賀辭氣笑了,“你真有病吧?剛剛吓老子那麽起勁,轉頭就調情,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啊?”
“可能吧,欲望和純愛交織嘛。”裴簡肉麻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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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大師重出江湖,”賀辭感慨兩聲之後環顧四周,“現在還沒入夏啊,你說的螢火蟲我連根毛都沒看見。”
裴簡捏住他的下巴端詳了兩下,“是不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把視力都搞下降了?”
賀辭眨眨眼。
“沒看見我指的那個地方嗎?”裴簡再次指向方才他說‘有人坐起來’的地方。
賀辭定睛一看,只見一個小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樣的光點在飛舞。
它一閃一閃的,從這裏飛一下停留在黑暗裏,又從這裏飛往另一個地方。
賀辭瞪大了眼睛,“我靠,真有啊?活的。”
裴簡手往下滑,摟住賀辭的腰,生怕他一激動會跳進田裏,“你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我真沒見過啊,它怎麽這麽小,到底長什麽樣子啊?”賀辭眼裏閃着星光。
裴簡嘆了口氣,“這裏不是只有它一個,再往前走走還有的。”
“哦。”
賀辭悻悻地收回目光。
果然,往前走了一段路,路邊的草叢裏有微弱的光亮。
“是吧,是螢火蟲吧。”賀辭激動地蹲下身問裴簡。
裴簡淡淡地看着他,沒說話。
賀辭手伸進草叢裏,二話不說直接抓住那團發光的東西,他能感覺到手心裏有東西在跳動,還有光在閃爍,他趕緊把手機拿出來打開手電筒。
當燈光照向攤開的手掌心,一條黑色長蟲子在掌心爬來爬去……
“啊!”
賀辭吓得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地上,趕緊把它甩開,顫抖的手在身上擦了好幾下。
“哈哈哈哈!”
裴簡毫不客氣地發出一陣爆笑。
那玩意兒是螢火蟲幼蟲,雖然會發光,但是長得很吓人。
賀辭半天沒從地上站起來,裴簡看他肩頭顫抖的樣子好像要哭了,趕忙蹲下身安慰他,“你知道的,抓螢火蟲經常會遇到這種情況,我小時候也抓到過這玩意,它不咬人,也沒毒,你別害怕。”
抓到這玩意不難受,一大老爺們有什麽不能經歷的啊,但是賀辭不能忍受的是裴簡刻意看他笑話,他眼睛裏呈着淚水望着裴簡。
眼瞅着賀辭眼中寫滿了‘我這輩子都不想理你’,裴簡收斂起笑容,萬分無奈的伸出手,手腕搭在賀辭的肩膀上。
賀辭側了側身子想把他的手甩下去。
“乖乖,我錯了,就是逗逗你。”裴簡說着說着,又想起了賀辭像個愣頭青一樣激動地去抓螢火蟲的傻樣,他憋笑憋得嘴角直抖。
賀辭氣得推了他一把,“你給我滾!”
“真的,我真錯了,”裴簡擺正姿态,他将手抽了回來,放在賀辭面前,“裏面有一只,正兒八經的螢火蟲,要不要?”
瞥見他指縫裏漏出的光,已經留下心理陰影的賀辭拼命搖頭。
裴簡攤開手,賀辭顫抖地把手電筒照過去。
一枚長得像瓜子一樣,腦袋是橘色的小蟲子乖乖停留在裴簡的手掌心,它的尾巴正閃爍着明亮的光芒。
星星落進手裏了。
“接着。”裴簡說了一聲。
賀辭趕緊伸出手,讓裴簡像倒瓜子一樣輕輕把小蟲子扣在他手心裏。
這小東西好像被驚動了,卻沒着急飛起來,而是拖着沉重的屁股在賀辭的手上爬了幾步,被它光芒照過的皮膚微微發燙。
好神奇的生物。
小小的一只,腿又那麽細,恐怕一陣風都能把它吹走,可它卻能散發出屬于生命在世界上留下的具象化的光芒。
“它好漂亮……”
賀辭話音一落,它張開脆弱的翅膀飛了起來,重新飛回賀辭的肩膀上,在這個被裴簡将它抓走的地方停留了片刻,它又再次起飛,慢慢飛進黑暗裏。
“它就跟飛蛾一樣,有三個成長階段,并且生命短暫。”裴簡将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賀辭看向不遠處,還有好多光芒在浮動。
它們是萬物之一,誕生在每年的盛夏,綿延不絕。
“趕緊回去洗手。”裴簡忽然提醒了一句。
他不提還好,一提賀辭就想起了螢火蟲幼蟲,他渾身惡寒,忍不住又将手在衣服上蹭了幾下。
當時甩掉那個黑乎乎的東西後,賀辭都恨不得把手剁了。
“別蹭了,等會把味道都蹭身上了。”裴簡連忙捉住他的手腕。
“嗯?很臭嗎?”賀辭還沒來得及聞。
“廢話。”
下了水泥路,在泥巴路上拐了兩個路口,就到了一幢帶着院子的屋門口,裴簡掏出一串鑰匙,把生鏽的大鐵門打開,賀辭一眼就借着月色看見了屋裏的兩株桃樹,還有一棵柿子樹。
院子挺大,比孫柯家的院子要大很多,賀辭感覺騎上自行車都能在院裏遛兩圈。
裴簡鎖上大門之後把倆人的行李拿到正屋的門口,在一大串鑰匙裏翻出正門鑰匙把門打開。
一股略微潮濕的味道傳進鼻腔裏。
等裴簡拉開門邊的開關,燈亮了起來,堂屋擺着幾把椅子,牆上貼着幾幅壁畫,靠牆還擺着一張桌子,高高的電視櫃上是一個老舊的大屁股電視,屋子的四角有四個門,除了一扇關着,其他的門都開着。
“走,先去沖個腳。”
裴簡把東西拿進堂屋,然後帶着賀辭來到院裏的水龍頭旁邊。
這個抽水式水龍頭聯通的是地下水井,并且特別老式,需要先加點水,才能把下面的水抽出來。
賀辭跟個人機似的,站在原地看着裴簡去大門口旁邊的廚房裏端出一瓢水,灌進水龍頭裏之後按壓了兩下,涓涓細流蔓延而出。
裴簡趕緊把腿伸過去沖了個腳。
賀辭這個時候人機恢複正常,他趕忙也把腳伸過去。
“我靠!”
冰涼刺骨的水讓賀辭立馬把腳縮了回來。
“急什麽,慢慢來。”裴簡笑着幫他又壓出兩股水。
賀辭走到他身邊,手扶着他的肩膀再次開始探索,等身體适應這股溫度,他才把腳沖趕緊。
“真涼啊。”賀辭感慨道。
“等七八月份最熱的時候可以洗冷水澡。”裴簡說。
“不行,這個溫度太吓人了。”賀辭連忙拒絕。
“那就下河去洗吧,河水比井水的溫度高一些。”
“不過用這個水冰西瓜肯定很好吃。”賀辭笑吟吟地說。
“趕緊進去吧。”裴簡笑了笑。
忘記告訴賀辭自己的房間是那間屋子了。
剛把水瓢放進廚房裏,裴簡就看見賀辭打開了那扇關閉的門,随後不知道着了什麽魔,站在門口晃了兩下,擡腿就準備進去。
“你今天要是進那屋就別跟我睡一張床!”裴簡在院子裏吼出聲。
賀辭吓得身子一抖,連忙回過頭,“怎麽了?”
裴簡趕緊走過來,把門關上,“這屋裏全是跳蚤。”
“啊?!”賀辭驚訝地瞪大眼睛。
裴簡低頭檢查了一下賀辭露在外面的腿,沒看見有小黑點趴腿上吸血,但他還是不放心,帶着賀辭回到院裏,這次讓他把腿都沖一遍。
“那屋專門放雜物的,有一回村裏不知道那家的貓在裏面下了幾個崽,養活之後帶着崽子走了卻把跳蚤留下了,因為屋裏的東西多,清理起來麻煩,就擱置了。”裴簡解釋道。
冰涼的水從腿上滑過,賀辭心有餘悸,也不知道跳蚤有沒有到身上,總之他現在感覺身上癢起來了,連頭皮都癢,他不由得惱火道:“都怪你,也不跟我說你睡那間。”
“你用腦子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是哪間啊。”裴簡無語又心疼。
賀辭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他,“我真不知道。”
“好了好了,再沖要得老寒腿了,”裴簡把賀辭拽過來,在他腿上摸了一下,涼得凍手,“趁現在還有水,你把東西拿過來刷牙洗臉。”
“怎麽?等會兒停水啊?”賀辭一臉茫然。
裴簡又笑了,“等會兒水下去了又得再抽,麻煩。”
“哦。”賀辭乖乖應了一聲,在自己的行李箱裏翻出牙膏牙刷。
“等一下等一下!”裴簡又叫住他,拿了條幹淨的毛巾,蹲下身給賀辭擦腿上的水。
“有必要麽?都快風幹了,”賀辭忍不住笑出聲,感覺到裴簡在他大腿上落下一個吻,他猛地抽了一口氣,“少年,不急在這一時。”
裴簡站起身,“沒急。”
賀辭洗漱的時候裴簡回屋收拾去了,姥姥早就把蚊帳給他支起來了,就剩床沒鋪。
他先把窗戶關上,又把門虛掩上,從床頭櫃下面摸出一盒蚊香先點上,然後打開衣櫃在裏面抱出一床剛曬好的被子鋪在床上,再把自己的床單翻出來鋪上,順手把風扇打開。
這個時候賀辭已經洗完了,等裴簡鋪床的時候把他的包打開,拿出傳說中的沈寅送給他的禮物。
“是這個黑色的嗎?”賀辭把一個盒子拿進屋。
裴簡抽空看了一眼,“嗯對,下面那個是我給你買的零食。”
“哦。”賀辭應了一聲,他現在吃飽了,對零食興致缺缺。
黑色鎏金的包裝盒看上去挺奢侈,賀辭晃了兩下,聽見了一聲叮當脆響,金屬碰撞發出的聲音。
什麽玩意?
沈寅居然想着給他送禮,估計沒安什麽好心。
賀辭背對着裴簡把盒子放在窗前的桌子上,打開蓋子,裏面花裏胡哨的小玩具呈現在燈光下。
賀辭額角青筋直跳,道具真齊全,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行刑官的移動道具倉。
“什麽東西啊?”裴簡爬上床放了下來,開始在裏面抓蚊子。
賀辭翻看了兩圈,越看臉色越黑,這些色色的小玩意兒下面還壓了兩三套衣服,他打開包裝袋一看,好嘛!簡直就是露點神器!
另外兩套看着都讓人臉紅,但是有一套還可以,是一件寬松的白襯衫,特別松垮,動一下都能香肩半露,關鍵肩頭還有鏈條加持,能剛好勾住肩膀,看上去特別性感。
賀辭拿了個口球,轉身好整以暇地問裴簡:“這是什麽?”
隔着一層紗,裴簡看不太清,他從蚊帳裏鑽出腦袋,隔着一米的距離看了一下他手裏的東西,隐隐約約看着眼熟,又想不起來是什麽,“這啥啊?他送你個球幹嘛?”
真不怪裴簡不知道,以前沒把心思放在性上,第一次給賀辭之後倆人就是單純脫了褲子按部就班的做,就算要玩,玩的還是傳統花樣,加上下學期學習壓力大,他倆上床的次數屈指可數。
說起來,裴簡在這方面挺單純的。
但是裴簡沒見過不代表賀辭沒見過,這些東西做工很驚喜,手環的內圈還帶絨毛呢。
媽的,沈寅這狗東西!
于是賀辭沒多解釋,轉身把自己的T恤脫了,當着裴簡疑惑的面把那件白襯衫穿上了,然後轉過身,手撐在桌子上,領口順勢滑落露出圓潤的肩頭,銀色鏈條搭在精致的鎖骨上勾住了衣領。
場面安靜了,賀辭都聽見外面傳來了蟬鳴聲。
裴簡的臉并沒有出現預期中的興奮,而是完全沉了下去,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賀辭徹底懵了,這王八蛋不會真的是吃飽了回來的吧!
裴簡鑽出蚊帳爬下床,站在床的另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
不知道是電話打不出去還是沒人接,裴簡身邊的氣壓越來越低。
賀辭看得惱火死了,他手伸進盒子裏面拿出了一個他玩起來很熟練的塑膠圓環,撩開蚊帳鑽進去。
裴簡幹脆不打電話了,而是發短信:你他媽送的東西什麽意思?
沈寅回消息很快:不好玩嗎?我快上飛機了,接不了電話,有事速講。
裴簡:玩你媽!你腦子沒病吧送這鬼東西給我!
沈寅:不是要度蜜月嗎?給你們添把火。
裴簡:去你媽的,只有你這種虛狗才會用道具。
沈寅:笑死,你倆平時是不是都在床上鬥地主啊?
這些東西可以是他送賀辭的,但是不能是別人送的……不對,這些東西也可以是別人送的,但是不能是見過賀辭的人送的。
鬼知道別人會不會想象這玩意兒用在賀辭身上是什麽樣?
裴簡:你怎麽知道他穿多大碼的衣服?
沈寅要是敢說一句他知道或者猜測什麽的,裴簡立馬把他腦袋開瓢。
沈寅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了,趕緊回道:大哥,誰沒空去想別人媳婦穿情趣內衣是什麽樣子啊?我是有點變态,但還不至于這麽變态!還有!你的腦回路太清奇了,我比窦娥都冤,我馬上就在你頭頂上人工降雪!
沈寅:你真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的典範!
沈寅:媳婦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就這麽對待你的至愛親朋,手足兄弟?
沈寅猶嫌不足,一個電話打過來準備語音罵人。
裴簡幹脆把手機關機,準備去把賀辭身上的那件破衣服給扒了。
賀辭光着腿跪在床上,穿着這件破衣服靜靜地看着他走過來。
就在裴簡掀開蚊帳的一瞬間,賀辭眸光一凝,猛地抓住他的褲腰往床上一帶。
可裴簡的警惕性和反應能力也很強,立刻站穩身子沒倒在床上,他膝蓋抵住床沿,連忙握住賀辭的手,“幹嘛?”
“檢驗一下你是不是給我戴綠帽子了。”賀辭咬着後槽牙惡狠狠地說完,一把将他的褲子拽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