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二日-15
第15章 第二日-15
簡直就好像是空氣也被按下了暫停鍵,沉重的呼吸聲交替着,誰也不敢優先打破這平靜,又是一道咔嚓的聲響,那是子彈上膛的聲音,與此同時一并出現的,還有衆人面前位置翻出來的又一道機關。
何驚年低頭看着自己前面從桌底翻出來的精密機械,注意到在旁側還有一只電容筆。
“本條信息僅在首日投票時播放,請各位玩家注意聆聽。”
“現在在各位面前翻出來的是投票用機器,各位只需要利用電容筆在屏幕上方寫入您想要投票玩家的姓名首字母或全名即可,在三分鐘後計時結束,系統将會根據你們寫入的姓名完成計數并且對票數最高的玩家進行放逐,棄票玩家需寫上棄票二字以确保自己手中的票數,避免出現誤投或意圖反悔的情形,一旦屏幕上出現票數已錄入按鈕代表投票結束,不許再次更改投票,投票時間已過去一分鐘,剩餘兩分鐘時間,請各位抓緊時間寫入票數。”
在機械音調落下後,每個人的耳邊都準時響起了嘀嘀嘀的倒數聲。
姚晨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副想要起身逃離卻又不敢動作的樣子,旁邊的風子文緊緊壓住她的腿面,唯恐她一個不順心便就站起身來又觸發任何機關。
每個人腦袋後面黑漆漆的槍口在無形之間都在給場上所有人深重的壓力,特別是江俊博的屍體現在還在他們的視野當中,在場都是惜命的人,誰也不想自己的腦袋變成缺半個的爛柿子。
“咱們…投誰啊?”說話的人是許天賜,剛才他沒有來得及發言就已經到了投票時間。
“兩個預言家,随便投一個你覺得更像是狼的。”風子文說話之間,已經刷刷幾筆在儀器上寫下了姓名。
姚晨晨見狀,低聲和風子文交談了幾句,也跟着寫下了一個名字。
相對比這兩人的迅速,其他人便就顯得是要糾結多了,肖震似乎是想棄票,不過他一向跟着江天運混跡,在須臾之間也已經寫下了自己心目中的狼人人選。
緊接着,緊蹙眉頭的晏展天也在逐步急促的滴滴聲裏寫下了幾個字。
随着投票時間的消逝,投票工作可以說是進行到了有條不紊。
何驚年坐在主位上,他把玩着手中略帶有些分量的電容筆,再是冷眼掃過在場上人人自危的場面。
他的手中握有上帝賦予的一點五票票權,可以說是被指定出來的警長,這本該是在真正游戲中帶隊的角色卻會因為自己的行為而爛在這局游戲的開始之前,這一點五票被吞進了自己的肚子裏,再也不會被掏出來。
在大部分人都放筆的時候,有幾個人還是有些不死心地把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到底會不會如同自己所說那樣,絕不會參與進這場游戲當中。
面對那些隐秘的打量,何驚年沒有吭聲,只是迅速在電子面板上寫下“棄票”二,随着最後一道比劃消失,他的屏幕上也出現了投票成功的字眼。
滴滴滴滴——
幾道緊促刺耳的警報音發出爆響,最後又在不過半秒的時間裏歸于平靜,恍若是鬼魅一樣的機械音又一次開始在衆人的耳邊響起。
“各位玩家票數已收集完畢,現在開始公布各位身上的票數。”
“首先公布棄票票數:2.5票。”
聽見這道提示音,有人難免微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現在公布身上僅有一票票數玩家——肖震,根據票數顯示,您為安全玩家。”
盡管票數不高,可在這樣催命一樣的麥克風裏聽見自己的姓名,肖震還是難免心頭一怵,連帶着腦子都好像是發出了難以讓人反駁的嗡鳴,還沒等到他開始發作,那機械聲又開始繼續宣讀高票數玩家。
“系統檢測到,兩位高票數玩家分別是江天運、桂子尚,請兩位從座位上站起來。”
即便知道這兩人必然會吃下大部分票數,可在這兩人站起身後,那兩架狙擊槍緊跟着就被牆壁裏面的機器上送到了兩人的後腦勺,黑漆漆的槍口直抵兩人皮膚,即使被指着的人不是自己,怕也能感覺到那絲寒意了,只要他們兩人任意一方成為被放逐對象,下場無疑就是當場處刑。
姚晨晨甚至已經優先捂住了眼睛發出了輕聲啜泣,也不知道是兔死狐悲,還是惺惺作态。
場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說話了。
“首先公布高票玩家——江天運,您的身上挂有四票。”
這無疑是桂子尚最想聽見的好消息,也顧不上江天運曾經和他的關系以及發現票數的不對勁,在發出一聲輕松的輕笑過後,他就想要立馬坐下。
江天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大概沒想到會是這麽個投票結果,哪怕知道現在說也已經晚了,可他還是不死心地怒吼道:“你們難道都是蠢貨嗎?如果我是狼的話我怎麽會是最高票數?我的狼隊友在哪裏!?我是被沖出去的啊!”
他的所有焦躁、恐懼,以及僵直,伴随着扳機被扣下的瞬間都驟然停止,連帶着一起停下來的聲音還有在場每個人急促的呼吸聲。
就在所有人都做好準備會迎來又一個人死亡時,那把抵在江天運後腦勺上的槍管當中卻發出了一聲子彈卡殼的聲響,細不可聞,卻又震耳欲聾。
在所有人瞪大的眼睛裏,江天運渾身癱軟地跌坐在了座位上。
同時面色變得煞白的,還有即将坐在位置上的桂子尚。
“現在公布第二位高票玩家——桂子尚,四票。兩人同票,今天是個平安日,今日投票到此結束,明日繼續,各位玩家可以收拾心情,等待明日投票。”
随着兩道滋滋聲,所有的機械聲音都再次隐入到了黑暗當中。
今日的投票結束,人群也陸陸續續打算離場,沒能看見自己預想當中的血流成河與尖叫連連,何驚年只覺得有些無趣,他撐着桌面起身就準備離開,從早上到現在他并未喝過一口水,失去了酒精,他只覺得自己腦袋都像是一團的漿糊,從心底浮現出來的焦躁感讓他現在不論是看什麽都感覺到很是不爽。
“媽的!”
“啊!”
在他擡腿就要離開的時候,卻聽見餐桌那邊爆發出了充斥滿了怒意的喊聲。
何驚年順着聲音看過去,卻看見暴怒的肖震猛地擡腿一腳踹在了他身邊坐着的範維嘉。
面對這樣的情況周邊衆人簡直就像是習以為常,誰也沒有要主動上前的意思,範維嘉更是反應極快的立刻就護住了自己的腦袋,順着肖震的動作弓起身體,不過卻還是阻攔不了肖震猛地踹在他身上的動作。
“他媽的,賤人,是不是你他娘的投了老子,啊?媽的!”肖震接連好幾腳都踹在了範維嘉自我保護的手臂上,這樣更是直接惹怒了他,只見他後退兩步,再是一個蓄力朝着範維嘉的心窩踹了過去:“曹尼瑪的,你是個什麽東西,賤骨頭,要是沒有老子的施舍,你他娘的以為你那個妹妹還能活下來?媽的,不知感恩的賤貨。”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範維嘉捂住心口哭一陣喊一陣的,整個人都快成了蝦米:“肖哥對不起!我是一時的鬼迷心竅,我再也不敢了!我錯了!”
何驚年正要上前,晏展天便就已經一把拉住了肖震的肩膀,他橫檔在肖震與範維嘉的中間,“別鬧了,還嫌不夠亂嗎?你身上就一票,你怕什麽?”
大概是顧及着晏展天的身份,肖震也不敢多說半句話,他一貫欺軟怕硬,在被阻攔以後,便就煩躁地從口袋裏抽出煙。
正要點燃的時候,何驚年卻是兩三步上前,他一把抓住肖震的手腕:“女士香煙,這是霍小姐的煙。”
這句話讓周邊正要撤出去的其他人都站住了腳步,把懷疑的視線放在了肖震的身上。
肖震大概沒想到會有人還記得那死去的女人抽的什麽煙,有些惱怒地從何驚年手中抽回手,大概也知道自己是藏不住,他坦白地倒也算得上是坦蕩,“反正早上看着那女人都死透了,別白白浪費一整包好煙,我拿了怎麽了?這你也要管?你是她姘頭?”
“拿過來。”何驚年只覺得自己現在頭疼欲裂,壓根沒有聽肖震說話有多難聽,直接開口命令。
肖震被何驚年的态度氣的牙癢癢,不過還是顧及着他自己昨晚被毆打的場面,特別是何驚年發起瘋來,簡直好像是十頭牛都拉不住,唯恐對方又繼續發瘋,他只得是滿臉晦氣地從口袋裏面抽出煙盒直接丢到了何驚年的懷裏。
輕飄飄的小盒子撞在何驚年的胸肌上,再是落在了地面。
何驚年也沒有過多為難對方,撿起來以後就将那盒女士香煙塞到了霍林曉屍體的口袋裏,随後就在晏展天等人的注視下離開了餐廳。
昨天他們所有人離開的時候并未關窗,可這仍舊阻攔不了整個餐廳船艙裏面都是死屍的氣味,也不知道是不是主辦方的惡趣味,在每個人死後還要将他們屍體搬到座位上。
相對比其他人滿臉心事急匆匆回到房間當中,何驚年還在甲板上多呆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船只未處于行駛狀态之中,今日的海面看起來格外的平靜,他就這麽仰躺在甲板表面,感覺到濕漉漉的陽光灑在皮膚上,仿佛自己有些僵硬的精神也被曬化了一半。
一年以來疲憊的身體與緊繃的精神難得沒有在酒精的浸染下得到釋放,那些接連堆積在脾胃上的酒瘾幾乎是一陣接着一陣,也不過是短暫的片刻時間,連帶着曬在身上的陽光都好像變得越發刺眼,憑借着回憶裏面啤酒的氣味,何驚年只覺得喉嚨越發幹澀。
就在何驚年感覺自己就要在甲板上昏睡過去的時候,他聽見船只下面再次傳來了卡萊爾的聲音。
這只人魚就好像是盯上了他,每當自己準備放任自己進入無盡的長夢時,祂就會适時出現,何驚年原本不想搭理對方,可架不住那聲音持續不停。
在接連好幾聲呼喚的聲音後,何驚年才從甲板上起身,他走到圍欄邊緣垂眸看向海面,紅色頭發的卡萊爾飄浮在海浪之間,在看見自己出現之時如同獻寶一般高舉起了雙手。
只見在祂的掌心中,一只小型魔鬼魚正在反複扇動自己的“翅膀”掙紮。
見狀,何驚年實在是忍俊不禁。
恰好晏展天此時從船艙內出來,他還沒走上前,何驚年便就彎腰将褲腿卷到了腳踝處,再是徑直褪去了上衣丢在了甲板上。
“你幫我看着點,等會兒把我拉上來。”
說完這句話,何驚年就越過欄杆,捏住鼻尖徑直躍下了甲板砸破了海面。
“喂!”看見這情況的晏展天還沒反應過來,連忙沖上前去趴在圍欄邊,一雙眼睛緊緊盯着海面上蕩起的漣漪。
而那只紅發的人魚在對方跳下海以後也連忙潛了進去。
在進入海水之前,還狠狠地瞪了眼站在甲板上的晏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