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當我再一次開始呼吸
當我再一次開始呼吸
我并非一直黏在哈利波特身邊，這段時間，我每隔幾天就要回金妮那裏睡一晚。
我也不想把事情搞得這麽複雜，主要是金妮的生命力已經被我吸了大半年，換成哈利波特的話，又要從頭開始适應，我根本就沒那麽多閑工夫。時間就是生命，我現在簡直不能太贊同這句話了。
而且，聽說哈利一年級徒手擊退伏地魔的光輝事跡後，我很懷疑自己能不能扛得住那個所謂的愛的守護。
呵…愛？自從知道這類魔法無一例外都要以生命為代價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碰過那個領域了。想要活命是生物的本能，怎麽會有人蠢到使用這種魔法？簡直滑稽可笑。
但未來的我栽在了這上面卻是不争的事實，也許我應該收起自己狹隘的偏見，重新審視這個領域……五十年的囚禁帶給我的不僅是憤怒和仇恨，還有深深的思考——關于我自己的。
我走的道路真的是正确的嗎？
未來的事就留到以後再考慮吧，現在的我只要想想怎麽完好無損地走出霍格沃茨的門就行了。
另外還有個好消息——我重新找回了睡眠。
別覺得這沒什麽大不了，這是一個可喜的進步，證明我從法力多寡的層面上講已經和活人沒有區別了。麻瓜睡覺是為了恢複體力，巫師則是為了恢複魔力，這就像呼吸和自由，只有失去了你才能察覺到它的存在，才知道你原來有多麽需要它。
可能我的運氣一向比較差，在這個臨近複活的節骨眼上還要給我來點刺激的保留節目。一覺醒來，金妮就跟我宣布了一個爆炸性消息——在三強争霸賽的最後一個項目上，哈利波特竟然被伏地魔抓走，完了又福大命大地跑了回來，鄧布利多正在嚴查此事；可憐的哈利被吓得不輕……
我聽完以後也吓得不輕，伏地魔複活了？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
我感受了一下金妮的生命力，還好，已經不多了，我得去一趟密室，借助斯萊特林遺留下來的魔法陣趕緊把最後那一點吸出來。
就說我這一覺怎麽睡得這麽不踏實，渾渾噩噩中我老感覺自己不在霍格沃茨，而是身處另一個地方。那是一片漆黑的墓地，一群人圍着我，把我像神一樣頂禮膜拜。快醒的時候還有個聲音鬼叫着“我就交給你這一個任務，你卻把它弄丢了”“多少條命都賠不起，快去給我找，它要是毀了你也別想活”之類的，我不知道他丢了什麽東西，只知道他很生氣，恨不得殺光眼前看到的所有活物……
我沒空細細琢磨這個夢，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考慮。
我一邊操控金妮跑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一邊飛快地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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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死裏逃生這件事可沒想象中那麽簡單，萬一他從伏地魔那裏知道了我的名字就慘了…萬一他還告訴了鄧布利多那就全完了！
真糟糕，我早就覺得這個三強争霸賽有詐。在事情失去掌控之前，我今晚就得離開這裏。
3分鐘後，金妮就躺到了密室的地板上，陷入昏迷。她汗濕的頭發貼在臉頰和脖子上，臉色是彌留之際的人才會有的灰暗和蒼白。我從日記本中顯出身形來，站在她身邊，居高臨下望着她。
其實只要不發生在我身上，我并不厭惡死亡，我喜歡欣賞別人在我手上死去的樣子……死亡會醞釀新生，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而神聖的儀式。
想了想，我舉起金妮的魔杖，用一道鑽心咒把她喚醒。
女孩在疼痛刺激下尖叫着睜開眼睛，她茫然地瞪着高聳的天花板，目光轉了一圈，停留在我的身上。
“醒了？”我冷酷地注視着她。
“你…你是誰？要做什麽？”她用手肘支撐着地板，驚恐地向後退去，我踩住她的一只腳，低下頭，故作不解地看着她。
“跑什麽，金妮？你不認識我了？我就是那個無論何時都陪伴在你身邊的……你最忠實的朋友湯姆啊？”
我沖她友善地笑了笑，這個表情只引得她又一陣驚恐。太令人懷念了，我記得小時候春游去海邊我也玩過這個，那兩個小孩臉上的表情和金妮一樣……他倆叫什麽名字來着？我松開了腳，在她面前蹲下去，牽起她的一只手，捧在手心撫摸着。
“每晚，你就是用這只手在我身上留下那些印記……”我把她的手舉到唇邊，輕輕地吻了吻，“現在，你的小日記本希望你也做出一點回報，應該不過分吧？”
“不…放開我！你根本就不是一段記憶……你到底是誰？”金妮劇烈地掙紮着想要把手抽回去，我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臂真瘦弱，我輕輕一用力就能扭斷。
“別這樣，我們曾是那麽要好的朋友，不是嗎？”我失望地看着她，另一只手舉起魔杖，杖尖順着她的手臂一點點滑下來，割破襯衫袖子，一條紅線出現在少女潔白的皮膚上，鮮血湧出。
金妮大口喘息着，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不…湯姆…你要對我做什麽？”她搖着頭，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血一點點順着手臂流到我的手上，“不要…求求你……”
啊…我之前說什麽來着？這小丫頭已經把她的救世主忘的一幹二淨了。
我低頭舔了一下她手臂上新鮮的血液……看見了嗎？她的眼睛裏現在只有我。
“別擔心…我只是想要你的命罷了…”我輕聲道，女孩扭動着身體，一邊掙紮一邊哭喊起來，動作激烈得好像我要對她怎麽樣似的。我可沒有那個興趣，我想要的只不過是……
我摘下金妮頭上的發卡，抖動魔杖，把它變成了一只黑色的羽毛筆。然後攤開我的日記本，沾着她的血液，準備往上面記點什麽。沒錯，我還記得去年她把我當草稿紙那件事，我不否認我很記仇。
“最後你還有什麽遺言嗎？也許，我可以替你轉達給哈利波特……你還是很愛他，是不是？相處這麽久，我也不忍心看你帶着遺憾這麽死掉……”
說完我都被自己的仁慈打動了，我滿含期待地注視着女孩，可她只是哭得更兇了。
哭……這是我最看不起的一種行為，只有沒自理能力的嬰兒才會用這種方式提醒照顧他的人，他餓了或者該給他換尿布了，我知道這個，是因為我生命中的前七年不得不照顧那些孤兒院裏的嬰兒……有時候我被他們煩的受不了，真想一把掐死他們。
所以，這招從你三歲那天起就不管用了，你爸媽不會因為你會哭會鬧就買糖給你吃，魔法不會因為哭就自動學會，兇手也不會因為你哭就放過你。
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有人不明白這個道理？我這輩子就從來沒哭過，一個天生的巫師，有足夠的自制力，能控制自己的生理行為。
啊真煩人，大概是因為快斷氣了，金妮的哭聲小了下去，變成了一種有節律的抽泣，回蕩在空曠的密室下産生千重回音，比蚊蟲還煩人。
“好了，別哭了，”我收起紙筆，摸摸她的頭發，安撫說，“這應該不會很痛的……說不定還沒你從樓梯上滾下來痛。往好處想，生産更痛呢，你很幸運，這輩子已經體會不到了。”
具體有多痛我也不知道，因為我沒死過。
“嗚……我……不想死……不……”
沒用，她哭的更厲害了。
我冷漠地看着她，真不聽話，于是把手覆蓋在地上的魔法陣上，加把勁抽出了最後一點生命。密室裏終于安靜下來，連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了。
我站起身，停頓了幾秒，然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這一刻終于來了……我已經等待了一整年……現在，所有的痛苦和忍耐都是值得的。
我撫摸着自己的臉龐，手滑下去依次撫過脖子、胸口、腰，确認着我的新身體……喜悅盈滿我的胸膛，一時間我甚至忘掉了懸在我頭頂的那些威脅。
不知道伏地魔複活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我忽然想道。算了，我去關心他幹什麽？
我再度垂眼看了看金妮，她已經成為了一件不會動的死物……真奇妙，前一秒她還掙紮得那麽厲害，現在那雙眼睛卻再也不會睜開，那雙手再也擡不起來了……
你看，如果她沒有那麽蠢，把最後的力氣花在和我對抗上，說不定能給我造成點麻煩，還能再見到她喜歡的人最後一面。
“湯姆，你終于恢複了？”
我的蛇怪小寵物巴茲裏斯克游動到我身邊，親昵地蹭了蹭我的新身體，我寵溺地拍拍她的腦袋。
現在她只能淪為小姑娘的晚餐了。
我帶着笑容轉過身，一個瘦弱的男孩站在陰影裏，鏡片後一雙綠眼睛驚恐地看着我……五分鐘前我就知道他下來了，但我沒有理會，我的複活需要一個見證者，這個人由他來擔當再好不過了……
“哈利·波特……”我看着他，輕輕歪了歪腦袋，“你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