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吐真劑
吐真劑
我又一次穿過了禮堂,不同的是十分鐘前我是跑出來的,現在是被捆回來的。門口聚了一群看熱鬧的學生,有的穿着霍格沃茨校袍,有的穿着我不認識的藍色絲綢長袍和厚重的黑色羊毛鬥篷——大概這就是金妮和哈利提到的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學生。他們震驚地看着我,不明白我這個學生模樣的家夥怎麽會遭遇如此對待——
渾身濕透(盥洗室摔的)、傷痕累累(鳳凰幹的)、被幾道繩索牢牢地捆住腿腳(鄧布利多幹的),還被一群教授嚴陣以待地看護着,俨然一副押解重刑犯的樣子。
“……同學們,城堡的危險解除了,詳細的情況明天會通知大家,請在教授和級長的引領下有序返回公共休息室——”
“尊敬的校長先生,請問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一個眼神犀利的金發女人突破重圍,竄到鄧布利多面前劈頭蓋臉地問,“霍格沃茨城堡剛才開啓了防禦,是否發生了非同小可的惡性圜事件?和哈利·波特聲稱的神秘人回歸有關嗎?——這個男孩又是怎麽回事?霍格沃茨的教授為何如此粗暴地對待一名在校生?”
說完她指了指我,眼裏那種可怕而貪婪的光芒好像要把我吞噬,宛如聞見腐肉氣息的禿鹫……
在鄧布利多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這個女人突然就竄到我的面前,連我都沒看清她的動作,然後張口就問——
“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你的教授為什麽要這樣對你?他們是否清楚自己已經觸犯了未成年巫師保護法第23條的內容?”
我先是一愣,随即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迅速換上了謙和的笑容彬彬有禮地回答:“啊…這個嘛……我叫湯姆,我想我的教授的确對我有些誤會……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們不能坐下好好談談……”
看着那只速記羽毛筆在這位小姐的筆記本上筆走龍蛇,我在心裏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表面上仍舊擺出一副無助和不解的樣子,楚楚可憐地看着她。
“尊敬的女士,您能告訴我嗎?我究竟犯了什麽傷天害理的錯誤…為什麽我的教授要平白無故地傷害我……”
就在這時,鄧布利多橫跨一步攔在我面前,打斷了我的好事——
“很抱歉,斯基特小姐,在得出調查結果之前,我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訪……”
這個殺千刀的老家夥……我惡狠狠地瞪着他的後背,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一個人,那麽鄧布利多早就被我千刀萬剮了。很可惜,這樣做除了把我自己弄得兩眼發酸之外,無濟于事。
“鄧布利多先生,你打算縱容這樣一起明顯的虐待事件嗎?預言家日報是否可以把這理解為失職?再加上近段時間的襲擊事件與賽德裏克·迪戈裏先生的死亡,你打算如何向公衆交代?鄧布利多先生!……”
然而鄧布利多根本就無視了那個叫斯基特的女人,似乎打定了注意不再給我任何機會,哪怕背負輿論壓力也無所謂了。他按着我的肩膀,親自把我帶上了樓梯。我不甘心地被他壓着往前走,剛剛浮起的希望就這樣破滅了……我懷着沉重的心情,一步一步地踏上燈火輝煌的樓梯,仿佛在走向我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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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過這樣一來這老家夥的名聲也完了,我看他明天怎麽和魔法界解釋……想起自己在預言家日報的鏡頭前演的那一出,我心裏還是很得意的。
這一路顯得無比漫長,我路過了一間間熟悉的教室,在日記本裏的時候我無數次在幻想裏描繪自己重新回來的樣子,沒想到現在真的回來了,我的心情竟然這樣沉重……
最後我們站在了一座石頭雕像前,鄧布利多道出口令“檸檬雪寶”,石頭獅子輕快地跳到了一邊。檸檬雪寶……我厭惡地擰起眉,以前我也沒少來過這個地方,那時的口令是什麽香草多拿茲和彩虹馬卡龍,這老家夥的品味和當年一樣惡心,我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個gay.
我們走上最後一段旋轉樓梯,但願我還能平安無事地走下來吧…盡頭是熟悉的圓形辦公室,正對着我的是一面大落地窗——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大晚上的這兒還挺熱鬧,我認出了好多熟悉的面孔——哈利,以及——讓人意外——魯伯·海格,也有很多不熟悉的——一個鷹鈎鼻、頭發油膩膩的男人,一個心事重重、局促不安的矮胖男人,一個比海格塊頭還大的女人,還有一個一臉壞相、留着山羊胡的矮小男人。
我們這麽些人,把不大的辦公室塞得滿滿當當,說真的我就不打算湊這個熱鬧了……但鄧布利多用力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到了房間中央。
“他是誰?”那個矮胖的男人問,一群人紛紛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像圍觀珍稀動物一樣。我平靜地掃視了一圈他們,心裏對他們的身份暗自有了猜測。
“喲嗬,你們還挺給我面子,英國的、法國的、北歐的大人物全來了,這麽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黑魔王嗎?”
我表面上調侃地笑着,內心卻謹慎地觀察着這些人聽到我的話後的反應,那個山羊胡明顯地瑟縮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變得很不自然;鷹鈎鼻油膩男沒什麽變化,依舊是那副陰沉的樣子;矮胖男人和大塊頭女人都露出了明顯的驚慌,其實這才是正常反應。至于海格和哈利……倆人全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着我,我根本懶得搭理他們。
“鄧布利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矮胖男人穿過房間來到鄧布利多面前,扶着頭頂的禮帽焦急地問。
“康奈利,今晚真夠漫長的,對我們所有人都是……我恐怕還要再耽誤你們一段時間,但我想,事情今晚就能得到解決了……”
“解決?你打算怎麽樣?正義的老頭?當着所有人的面把我這個可憐的學生殺了嗎——嘿!”
我話還沒講完就被他粗暴地推到了椅子上。我憤怒地瞪着他,還沒來得及抗議,幾道鎖鏈就纏了上來,牢牢地捆住我的手臂,固定住我的脖子——這真是非常沒有必要的,你看我哪還有一點可以反抗的樣子?
“你可以安靜一些了,湯姆……一會兒你會有很多發言機會……”
他看起來氣得不輕,即使還在霍格沃茨上學的時候,我也很少見到鄧布利多這麽憤怒的樣子。不過他是什麽意思?發言機會?我還有什麽好說的?該罵的五十年前就罵完了。
我撇了撇嘴轉過頭去,這才注意到對面還坐了個和我一樣處境的男人。這是個約莫三十歲出頭的小夥子,雖然精神不太好,但看得出來以前長得還挺帥(當然比我差遠了)。他穿着一身穆迪的衣服,在他身上顯得異常寬松肥大,憑這一點,我一瞬間就判斷出了他的身份——這就是那個混進霍格沃茨的間諜。
我就說那天他看博格特伏地魔的眼神有問題。可惜了……真要算起來我們還是一條船上的人。于是,我沖他微笑了一下表示友好,他先是有些詫異,然後冷淡地看了我一眼,低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什麽。
鄧布利多他們暫時把我倆撇在一邊,陷入了激烈的争執,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想要集中注意力,卻被渾身上下湧來的疲累和面對未知的不安給分散了。
我的旁邊就是壁爐,紅色的火焰噼啪作響,火星四濺,把這裏烤得暖洋洋的。熱氣烘烤着我又冷又濕的長袍,驅散着寒意。剛進來的時候我渾身發冷,現在感覺好了不少,身下松軟的扶手椅甚至讓我昏昏欲睡……可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臉上被鳳凰抓破的傷口這時候開始痛了,胸口也是……那個老頭子都不打算給我治療一下,大概我今晚傷害的人太多了,他已經徹底對我失去同情了吧。
說到這個,鄧布利多不曉得又在打什麽算盤,剛剛的戰鬥中他很多次都可以殺了我的,密室裏打我胸口那一下就是,但他沒有。
“……我們不能一整晚站在這裏,坐吧。”
他們的談話似乎告一段落了,所有人都陸陸續續地圍着這張四方形長桌就坐,我和那個小間諜坐在兩端,其他人坐在兩側。我靜靜打量着他們,這一刻我忽然有了種錯覺,好像我才是那個掌控全場的人——其實我還蠻喜歡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
“教授,他到底是誰?是伏地魔嗎?”過了一會,哈利受不了沉默的氣氛,忍不住問道。我看了他一眼,他就不安地收了聲,真可愛。
“過去幾個小時裏發生了很多,穆迪教授是由小巴蒂克勞奇假扮的,整個三強争霸賽是一個龐大的陰謀……賽德裏克迪戈裏先生和金妮韋斯萊小姐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哈利也險些死在伏地魔手下……我們不得不相信,伏地魔本人已經歸來——”鄧布利多沉聲說,最後把目光投向了我,“正如你們所見,還有這個男孩,恐怕就是我們掌握一切線索的鑰匙——”
“喂!我可不當你們的工具人——”
“——就讓他親口告訴我們吧。”
說完,那個鷹鈎鼻男人掏出兩瓶魔藥,咚地放在我們面前的桌上,那聲音好像砸在我心上似的。
我盯着它,盯着那透明到無辜的液體,心一點一點地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