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個麻瓜
一個麻瓜
一個人舉着手電筒站在我背後,明亮的白光把他模糊成一團漆黑的影子。
“你是誰?”我用魔杖指着他問。他頓了頓,滅掉了手裏的電筒。
黑暗裏我們靜靜打量着彼此。那是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第一眼,我被他慘白、憔悴的臉色吓了一跳,他看上去就像很久沒合過眼,眼睛下一圈重重的烏青。晚上的海邊很冷,這人卻只穿了身單薄的睡衣,衣服又舊又不合身,露出一大截胳膊和腿。
我不動聲色地用了個偵測魔法的咒語,沒有反應,看來是個麻瓜。
“這麽晚了,你一個人站在海邊幹什麽?”他倒先發制人問起了我,我不想理睬他,把頭扭到一邊。
“我要是沒眼花……”他舉着手電筒朝我旁邊比劃了一下,“剛剛這裏應該有兩個人吧?”
“與你無關。”我不耐煩地說,他要是再多管閑事,我就要考慮讓他永遠閉嘴了。
“你把他殺了?”
我瞬間轉過去充滿殺意地看着他。
“你都看到了?”我盯着他的眼睛嘶聲問。奇怪的是,這個麻瓜似乎一點也不怕我,他聳聳肩,反倒換上一種安撫的語氣,
“別緊張,我不會告訴別人。只是……我很好奇你怎麽處理屍體的?扔到海裏去了?這附近船很多,沒幾天就會暴露的,我個人建議你先分個屍……”
我聽着他的話,漸漸開始懷疑他腦袋是不是有問題。
“不想死,就不要多管閑事。”我擡起魔杖抵住他的下巴。他低頭看了一眼,起初好像沒明白怎麽回事,然後恍然大悟,
“哦,你打算殺了我嗎?那太好了,我本來想來投海自盡的……”他笑了起來,頭發被風吹到了一邊,“說實話,我已經對殺人感到惡心了,哪怕最後一個要殺的是自己也一樣。”
我愣愣地看着他,魔杖不知不覺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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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來自殺的嗎?”他歪過頭,好奇地盯着我的臉,“我剛剛看你往海裏走了一步。”
“我沒有。”
“不,你有。”
他向我走近一步,我下意識後退一步,然後他輕笑起來。
“你殺了人?”我皺着眉看着他問,這人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嗯哼,不僅殺了,我還把他們的屍體吃了下去……很惡心吧?為了不餓死就得這麽惡心。”他唱歌一般輕快地說。我的眉頭擰得更深了……他是不是知道什麽?不然他怎麽說出這種話的?但怎麽可能……
這時候那麻瓜離開了我,在潮起潮落的海灘邊坐了下來,他的動作的确帶起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想溫斯頓大概不會回來了,”他看着海平面上的明月說,捧起一捧沙子,讓它們從指縫滑下,“我一個人活着也沒什麽意思,至少…想死在一個漂亮點的地方。”
我看着他的背影,握緊了手裏的挂墜盒,“換作平時,我也許就給你一個阿瓦達了,但現在我沒興趣殺人。”
他幹笑了一聲,“是嗎?那我可真不走運……”
他繼續撥弄着海水裏的沙子,我也一言不發地站在他身後。說實話我好像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了……我不在乎他是誰,也不在乎他要幹什麽。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剛才真的在朝海裏走嗎?
“說起來你有點眼熟,我剛才好像在晚間新聞上看過你。”他忽然開口來了這麽一句。
“什麽?”
“他們說正在追查倫敦格裏莫廣場的縱火犯,可放出來的嫌疑人照片卻是黑白的,而且年齡小得可怕。最重要的是……那張臉帥得令人印象深刻,法官要是個老阿姨,估計能當場給他無罪釋放的那種。”他回過頭看着我,調侃地笑了笑,“現在看起來……他們還把你給拍醜了。”
呵……鄧布利多的動作可真夠快的,這才一天沒到,我都揚名麻瓜界了……
“我猜你無家可歸了吧?要不要來我家住一晚?”
“怎麽,你不打算自殺了?”我挑起眉。
“我把一件重要的事給忘了……明早《老友記》大結局,全球同步播放……所以,明天再死也一樣。”他雙手撐地站了起來,拍去睡衣和手上的沙子,“你呢?要來嗎?我很少邀人的,給我個面子吧。”
聽起來也不錯,不是嗎?就像他說的,我無處可去。
見我點頭同意,他露出一個輕松的微笑,一手插進睡褲口袋,一手提起了手電筒,照向前方。
我借着手電筒的光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沙灘上,當爬上一段斜坡的時候,他回過頭來。高處風很大,他的頭發淩亂地飛舞着,在手電筒的光照下是淺淺的棕色。
“知道嗎?我還是喜歡你照片上的眼神,讓我想起了溫斯頓。”
“他是你的什麽人?”也許我有必要了解一下這個麻瓜的社會關系。
他沒有說話,埋頭又走了一段路,然後才輕輕地說了兩個字,“恩人。”
他帶着我來到了海邊的一棟矮房子,外表很不起眼,像危樓一樣搖搖欲墜。一進門,一股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我不由得微蹙眉頭。房子裏空空蕩蕩的,除了一臺大冰箱和電視以外什麽也沒有。
我站在門口,警惕地打量着裏面的情況,這屋子就和眼前這個人一樣古怪。
我簡單施了個魔法檢測了一下,沒有惡咒痕跡,也沒有其他人存在。
“結束了?”他靠在門邊看着我檢查完,劉海斜過來遮住了眼睛。
我現在疲勞極了,大腦沉重得可怕,也沒有力氣重新找地方,于是跟在他後面走了進去。一個麻瓜而已,能有什麽威脅?
“抱歉,你可能要睡地板了,”那麻瓜一邊鎖上房門一邊說,“溫斯頓留給我的這個房子很簡陋,将就一下吧。”
我打量四周,明明發現入戶一左一右各有兩扇房門,緊緊地上了鎖,但我也懶得去問了。
至少這地板比鳳凰社的幹淨多了。
“那麽,我睡這頭,你睡那頭。這裏沒有廁所,要麽憋着,要麽到海邊解決,你自己看着辦吧。”他迅速分配好我們的位置,也不管我,徑自靠坐在角落裏,就這麽閉上了眼睛。
我看了那臺占了大半面牆的冰箱一眼,在它對面貼着牆坐了下來,牆壁是裸露的水泥,坑坑窪窪,還很陰冷。
一坐下來地板上消毒水的味道更重了,還有一種刺激性的酸味,讓我想起了洗坩埚用的清潔劑。
我舉起魔杖,給四周施展了一圈防護魔法,這才放下心來。可我該拿手上的挂墜盒怎麽辦呢?
它還是死氣沉沉地躺在我的手心,破舊不堪,就好像50年的時光一下子加速報複了回來。是不是我死了……那本日記本也會變成這樣子?
我擡頭看了那個麻瓜一眼,有些驚訝地發現他的手裏也緊緊攥着一件東西,很像是我在格裏莫廣場見過的神秘小盒子——麻瓜的通訊工具。
我想再思考些什麽,意識卻越來越沉重了……我能看見一切,可是分析不出來後面代表的含義。等明天吧……明天一切就會好起來的,我會變回原來的湯姆·裏德爾,而且更加強大……
我閉上眼睛,本來不打算睡得很沉,結果還是徹底失去了意識。
以前我不怎麽做夢,可是重生以後卻變得很頻繁……似乎只要睡着,就會陷入夢境。
大腦深處在痛。我落入了一片缭繞的冷霧,就好像又回到了那片和挂墜盒殘殺的世界……漸漸地,我聽見靈魂深處響起了一個聲音。
“所以他沒死,而且……逃走了?”
那個聲音高亢而冷酷,卻又透着一絲絲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