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萊斯特蘭奇
萊斯特蘭奇
我們就這樣躲躲藏藏了小半個月,的确如戒指所說,主魂始終沒有找上門過,當然也可能是我們從不在同一個地方待兩個晚上的緣故。
只是有一件事我們一直心照不宣——一個人的魔力是無法供兩個人活下去的,白天的易容魔法和晚上的警戒咒更是讓我的魔力捉襟見肘,雖然現在還看不出什麽,但難保未來不會出問題。
至于會發生什麽問題,我下意識地不去想它。戒指也從來沒有提起過。
他只是日複一日地督促我盡快找到下一個魂器。
另外,我們的飲食非常不健康,基本是每天輪流下廚房煮泡面——感謝麻瓜的又一項神奇發明,三分鐘就能做好一頓飯,既節約魔力又節省時間,也許麻瓜還是有那麽些可取之處的。
這半個月以來,我們始終在倫敦附近活動,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海德公園——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蛇佬腔,倫敦橋——第一次有意識地使用魔法漂浮,特拉法加廣場——第一次下定決心要成就不朽……
然後一無所獲。
就在戒指孤注一擲到想去國王十字車站——我們初吻的地方碰碰運氣的時候,我攔住了他,指出主魂是永遠不可能紀念這種事情的。
“但挂墜盒被交給了布萊克,你被交給了馬爾福……也許他還挺戀舊情的?”
“那也不可能是國王十字車站,只會是他們的莊園和宅邸。”我嘆了口氣說。
“會不會在萊斯特蘭奇的家裏?”戒指的思路轉得很快,但……
“萊斯特蘭奇?你是不是忘了他對我們做過什麽了?”我從特拉法加廣場噴泉的大理石圍欄上站了起來,走向離我不遠的一群鴿子。它們已經習慣了人類,看起來毫無防備,任憑我慢悠悠地接近着。
“迷情劑。”我背對着戒指,卻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厭惡。
即便我已經到了那群鴿子身邊,這種精明又愚蠢的鳥類依舊不躲不閃,稍稍躲遠了一些繼續低頭啄食着什麽。我猛地向前一沖,作勢要踢上去,它們這才拍打着翅膀飛走了。
不知為何這讓我感到了一絲愉悅。
“但他也并非一無是處……”我目送着鴿群飛進天空,化作一片模糊的黑點,最後徹底消失在視野裏,“你覺得主魂會不會已經原諒他了?”
“你原諒他了嗎?”戒指反問道。
我沒有馬上回答他,思緒飄回了從前。
萊斯特蘭奇在純血中是獨來獨往的一派,他們家族偏激的性格特質使其始終無法融入幾個大家族的圈子,但無人敢輕視他們的實力。我本來也考慮拉攏他的,直到發生了那件事以後。
“主人……”
那個晚上,我躺在空無一人的宿舍,頭昏昏沉沉的,就像被灌了整整一打黃油啤酒,只覺得天旋地轉。有一具沉重的軀圜體壓在我身上,散發着極具侵略性的、甚至是野蠻的荷爾蒙的味道,深深刺激着我的神經。
那頭野獸笑着舔圜了一下我的耳圜垂。
“……我聽馬爾福說了,您似乎從來沒高圜潮過?別擔心…只要您讓我來…”
“停手,你忘記自己是誰了?……”我記得當時怒不可遏,可惜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這句擱在平時很有威懾力的斥責現在聽起來就像個邀請。
“我的主人……您這副樣子真是太美了……”拉爾夫·萊斯特蘭奇吻着我,眼裏閃爍着病态的光芒。我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夠到了我的魔杖,然後狠狠地發射了鑽心咒,這才趕在這頭野獸得手之前把他轟下了床。
那天我在他身上練了一晚上的鑽心剜骨,也許我還得感謝他,不然在霍格沃茨逃命那會兒我真不會用得那麽熟練。
可惜我低估了拉爾夫瘋狂的程度,或者我的鑽心咒還遠遠不夠火候,他竟然一副又痛苦又享圜受的樣子,弄得我好像在獎賞他。
“啊……主人……好圜爽……繼續懲罰我吧——”
我見過不怕奪魂咒的,但不怕鑽心咒的,拉爾夫·萊斯特蘭奇是第一個。
只不過“那件事”之後,我對他的看法稍有改觀。馬爾福和布萊克他們表面上聽命于我,其實都是些立場不堅定的貨色,我知道一旦發生利益沖突,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與我斬斷關系。但拉爾夫則不同——他身上有着斯萊特林少見的特質,忠誠。
那一天,我在夜晚潛入禁林,想在馬人身上實驗我剛學會的黑魔法,卻不小心中了它們的埋伏。如果被抓住,等着我的自然是霍格沃茨的處分,而且我知道鄧布利多一定會借機落井下石,折了我的魔杖也是有可能的。我一邊懊悔自己的大意,一邊想方設法逃離追殺,期間又用上了不少黑魔法,甚至施展四分五裂割斷了其中一匹的喉嚨。
這個時候向我的部下求援是沒有用的,他們可以高談闊論麻瓜滅種計劃,但一提到真正的殺人,一個個縮得比誰都快。只有我敢于付諸實踐。
所以我沒想到拉爾夫會來救我,還不惜讓自己的手也沾上鮮血。
“我的主人,您怎麽一點不懂得愛惜自己?”
甩掉難纏的馬人部族以後,我躺在草地上,頭枕在拉爾夫的腿上,連握住魔杖的力氣都沒有了。
“力量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平淡地說,掃了拉爾夫一眼,他低頭凝視着我,露出誇張的心疼神色。擱在平時我是會惡心的,但那晚沒有。
很奇怪,他的五官比阿布遜色很多,可是在月光的勾勒下,似乎挺耐看的。
“您差點死在那群畜生的蹄子下面!要不是我看見您……”
“你又跟蹤我了?”我冷冷地打斷他,拉爾夫愣了一下,毫無愧疚地笑了,好像我在誇獎他似的。他解圜開我的衣服,魔杖掃過我腹部的傷口,用治愈咒将其消隐無蹤。
“當然,時刻保證主人的安全,這是一個部下該盡的本分。”他沖我微笑,盡管嘴角還沾着斑斑血跡,但那笑容卻反常地柔和。
從那時開始,我便對他有所器重。殺死桃金娘的事我瞞住了阿布和奧賴恩,只告訴了他一個人,他欣然同意替我處理證據,加以掩蓋,不然嫁禍給海格的過程不會那麽順利。
如今,阿布拉克薩斯和奧賴恩的後代如我所料地失望,一個倒戈到魔法部,一個幹脆加入了鄧布利多的陣營。不知道拉爾夫的後代怎麽樣了,我沒有從哈利那裏打聽到他們的消息,也許不是死了,就是被關進了阿茲卡班。
那晚皎潔的月色從我眼前消失了,灰蒙蒙的天空又晃到了我的視線裏。
“我從沒有記恨過他。”我回答戒指說,回過頭去,發現他也一副剛從回憶中抽離的樣子。
“所以……一個在萊斯特蘭奇那裏?”
我點頭贊同,随後在戒指的眼裏看見了同樣的疑惑。
“萊斯特蘭奇莊園在哪裏?”
和戒指在一起就是這點不好,我不知道的他也不知道。拉爾夫邀請過我很多次去他家過暑假,但我寧可回孤兒院也不敢過去。我毫不懷疑一旦踏進他家大門就萬劫不複了,指不定會被做什麽變态的事……
當初我應該問一問挂墜盒的,但那時我以為……以後有的是時間。
“好吧,至少有方向了,我們去找萊斯特蘭奇莊園。”戒指也從噴泉邊欄上跳下來,走到我的身邊。我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下一個想檢查的地方本來是多佛,科爾夫人曾帶我們去那裏郊游過。當時,我在海邊懸崖下的洞窟裏教訓了艾米和丹尼斯,第一次嘗到了無所顧忌地折磨他人、不用擔心後果的快感。
我想去那裏是有原因的,那片波濤洶湧、充滿原始力量的大海總讓我想起挂墜盒,想到我短暫停留了一晚的海濱小鎮布萊頓。
為什麽挂墜盒當時選擇在那裏幻影顯形?他第一個想到的應該是相當熟悉的地方,或者待過很久的地方……
也許他在海邊住過一段時間。
總之,我不覺得主魂會記得這種過于久遠的童年往事,下一個魂器藏在萊斯特蘭奇莊園的可能性明顯更大。
我和戒指已經沒有時間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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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斯特蘭奇莊園已經不存在了——我們直到親自站在那片空蕩蕩的荒地上時才承認了這一點。
說不沮喪是不可能的,而且,不全是因為沒找到魂器。
“也許在他的金庫裏,”戒指蹲下來,扒拉着地上的一片草叢,裏面連一片碎石瓦礫也不剩下,“我們還有希望。”
“也許根本就不在英國。”我輕輕地說,然後因為這個念頭感到一陣絕望。
如果主魂根本不執着于他前十六年的記憶呢?長達六十九年的人生,足夠他去更多地方,遇見更多的人。
而我們兩個根本就沒出過英國。
“別想那麽多,日記本,我們會找到的——還沒有我們做不到的事情。”戒指站起來,摟住了我——通過誓言我能感覺到,事實上他也一樣挫敗。
其實我并不需要另一個魂器,如果真的沒有線索,我還有最後一個底牌——融合戒指。着急找魂器的是他,我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命。
可我只是摟着他,和他親吻。
我需要他,除了他,這世上已經不剩下一個我可以信任的人。
別誤會,這只是比融合他更好的利用方式而已。只是……暫時的。
那晚,戒指像往常一樣熱圜烈地吻圜我,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今晚我們落腳的這家人家的卧室有一面大玻璃,透過它我可以看見一大片泛着紫的绀色夜空。戒指緊挨在我的身邊睡着,一只手握着魔杖,一只手搭在我的腰圜上,呼吸低沉而富有規律。
我望了一會無星的天空,手不知不覺摸到了衣領,把挂墜盒掏出來,這枚小小的金屬飾物在黑暗裏閃着暗淡的光澤。
魂器。
挂墜盒,戒指,我,哈利,霍格沃茨的那個,還有我們在找的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