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遭遇戰
遭遇戰
那感覺就像一把鋒利的斧頭将我的右肩劈成了兩半,再淋上汽油焚燒……我已經經歷過一次融合,它是安寧而平靜的,不該如此痛苦;溫熱的血順着我的脊背流下去,火藥味像一把尖刀鑽進我的鼻腔深處,使我逐漸意識到這些痛楚不是融合咒語造成的。
疼痛麻木了我的思考,但戒指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他中斷了咒語,迅速把我的頭壓向他的胸口,帶我幻影移行到路燈頂端。我一陣搖晃,勉強保持住了平衡,從我們剛才站的地方傳來一聲爆響,仿佛有一道無聲的粉碎咒擊中了那裏,滾滾煙塵揚起,消散在夜風中。
“誰在那邊!”戒指吼道,回答他的是一道微弱的咔噠聲,如果不是在萬籁俱寂的午夜,它就會被忽略了。這聲音輕得如此無辜,然而戒指卻臉色一變,他好像連念咒語的時間也沒有,用無聲咒召出一面盾牌擋在我們身前。這一判斷是對的,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重重地轟擊在盾牌上,劇烈的波動滾過整面護盾,又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才重歸平靜。
一枚小巧的金屬子彈被擋在盾牌外面,在我的兩眼之間閃動着光芒,動能消耗完以後,它筆直地掉進下面的黑暗裏。
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又是一陣密集的彈雨打了過來,在盾牌上撞起一陣陣漣漪,盡管氣勢驚人,卻無法造成任何實質傷害。
"What is that ",我聽見一聲小小的咒罵,緊接着又是一陣嘗試,但注定徒勞。
當我意識到,傷到我的人不過是個用槍的麻瓜以後,我的胸口湧上一股怒火。戒指顯然也感到同樣的屈辱,他低聲吟誦一段咒語,一道紫色的電流從盾牌表面掠過,懸浮在盾牌前的一顆顆子彈震動起來,向反方向飛出,沿着來時的軌跡傾瀉而去。
那襲擊者頓時破口大罵,樹叢一陣抖動,一個高大的男人提着一把槍鑽了出來,踉跄幾步走到了燈光下面。
“就是你這個肮髒的麻瓜?”戒指冰冷地俯視着他,問道。
那人擡頭回望着我們,他的臉色就像吸血鬼一樣慘白,頭發泛着暗淡的灰,光線太過昏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令我驚訝的是,他竟然一點也不慌張,只見他悠閑地把手裏半米長的槍靠在了肩膀上,還給戒指一個扭曲的笑容:
“聽說過一句東方的諺語嗎?只有煙和白癡才喜歡呆在高的地方。”
“Crucio! ”戒指毫不客氣地回應了他。反常的事又發生了,這麻瓜就像身經百戰的傲羅一般輕松閃過戒指的魔咒,鑽心咒的紅光擊中他身後的一張長椅,巨大的威力把它攔腰折斷。戒指臉色微變,随後五官因為惱怒而扭曲,他擡起魔杖,杖尖發出的魔咒換成了綠光。不可思議的是,那麻瓜仍舊閃避得很輕松,甚至還有餘裕開槍反擊,使戒指不得不暫停攻擊,帶我再次幻影移形躲避子彈。
我模模糊糊地想到,麻瓜似乎有一種叫做消音器的東西,這讓他的槍擊幾乎是隐形的,我們既聽不見聲音,也看不到子彈,只能憑直覺應對。
“嘿,小男孩,你的攻擊非得帶上這麽誇張的特效嗎?你幹脆告訴我你要打哪裏如何?”那個男人輕蔑地嘲諷道,讓戒指的怒火又一次升級。他迅速變幻了策略,魔杖反手指向泰晤士河,在男人錯愕的目光裏,河水一陣翻滾,數道粗壯的水流如蟒蛇般扭動升起,迅疾地撲向男人,他只來得及做出一個下意識的格擋動作,然後就被水流吞沒,鎖進一個球狀水牢,因為溺水而痛苦地掙紮着。戒指冷靜而無情地操控着他的魔法,當男人終于露出驚恐的神色時,他滿意地獰笑起來。
“你還好吧,日記本?”他關切地問我,我點點頭,“還在呼吸,”捂着肩膀的傷口,我轉而想起自己的魔杖還掉在剛才的地方,“我得去——”
忽然,我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紅點出現在戒指的後腦上,像某種微小的生命一般移動、閃爍着。我并不熟悉麻瓜的戰鬥方式,所以當我想起那是什麽以後,已經太遲了。
“不!”我用無杖無聲咒架起一面盾牌,因為對它的威力不抱希望,我同時向戒指撲去,用力把他撞開。戒指睜大眼睛回望着我,手上的魔咒中斷了,伴随巨大的水聲,麻瓜男人撲通一聲摔在地上,我們卻誰也無暇顧及。
一陣新的疼痛撕裂了我的胸口,我看着戒指的雙眼,膝蓋一陣發軟跪了下來。我感覺自己受的傷并不重,似乎還能動彈,還能告訴戒指剛才發生的一切,可是當我分開嘴唇的時候,一聲幹嘔控制不住地溢出喉嚨,溫熱的血從我嘴裏不斷地冒出來。
麻瓜的狙擊槍……要是剛才的一擊命中,他的腦袋會炸開。
我捂住嘴,試圖阻止血從內部湧出來,阻止體內的生命力不斷離我而去,可是沒有用。戒指想來幫我,但繼那個灰頭發的男人之後,更多的敵人趕到了,他只來得及給我套上一個護盾就投入了新的戰鬥。
“戒指,別去!我們得——”離開。我沒有機會說完這句話,喉頭又一陣甜意翻湧上來……如果不是那道鐵甲咒做了緩沖,這枚狙擊彈絕對會把我的胸口整個撕開。該死的麻瓜,他們的武器是如此的野蠻原始……
我忍受着不斷在視野裏閃爍的黑點,向那個被戒指折磨的麻瓜男人爬過去,撿起他身邊掉落的槍,轟碎了一個向我奔來的刺客的腦袋,後坐力第二次撕裂了我上半身的傷口。我呻吟着,一手舉着槍,一手伸進胸前的傷口把子彈取了出來,但需要魔法才能完全治好它;很諷刺的是,上回我在鳳凰社受的傷都沒這麽嚴重。
這些人到底是誰?鄧布利多的懸賞令吸引來的人嗎?
我用槍支撐着身體,強撐着想站起來,只要找回我的魔杖,我就能治療傷口,然後和戒指一起殺光他們;或者留下一兩個活口拷問。我跨過一具躺在地上的屍體,臨時召喚出的盾牌不斷被流彈擊碎,再艱難地補上。敵人的槍支全部裝上了消音器,使得這場戰鬥安靜得詭異,只有戒指魔咒的光芒在黑暗裏不停地閃爍。
“一群廢物!八個人還打不過一個孩子!”
“Avada Kedavra!”
“該死!該死!他把保羅殺了!快解決掉他!”
“你他娘的告訴我怎麽做?子彈根本打不到他!”
河邊的視野過于開闊了,我跋涉許久才找到一段矮牆作為掩體,停下來努力清除腦海裏的疼痛,專心致志地召喚我的魔杖。經過了六七次失敗後,哈利那根其貌不揚的冬青木魔杖終于回到了我的手裏,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需要它。
“日記本!”
用魔法治好傷勢以後,我頓時感到一陣輕松,還有從全身翻湧上來的虛脫。我打起精神,和戒指相對站立着,從兩個方向包圍了站在我們中間的麻瓜。他們似乎沒有預料到他們的敵人是巫師,就像我們沒有預料到這場由槍炮發動的襲擊一樣。
“Reticulum sectione! ”從我和戒指的魔杖尖端噴射出數道光芒,交織成一張金色的巨網,把他們困在裏面。每一個網眼都向內部收攏,割開了他們的頭顱、四肢,甚至堅硬的槍管,留下平整的切口,他們最後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光芒消散後,殘肢滾落一地。
藍黑色的天空下面,泰晤士河水一如既往地靜靜流淌,和幾分鐘前沒什麽區別,這場戰鬥還沒有引來警員的注意真是一個奇跡。戒指穿越滿地屍骸一把抱住我,經過戰鬥和殺戮,他的身體微微發抖,就和我一樣。
我想幫他擦掉臉上的血,卻反把自己的血抹了上去,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也許我得感謝他們攔下了你。”
“日記本…”
我阻止了他:“趕緊檢查一下他們的屍體,我們離開這裏。”
一個無差別飛來咒過後,各式各樣的書卷殘頁從四面八方飛進我的手裏。我随便翻了翻,抽出其中一張放在最上面,感受到了事态的嚴重性。
白紙從中間被撕破,一道猙獰的裂縫劃過我和戒指的黑白照片(毫無疑問是麻瓜的靜止照片)。圖像看起來很模糊,是從奇怪的俯角拍攝的,可如果有人待在離這麽近的地方,我們一定會察覺…
我的目光向上面幾行文字移動。
*代號:雙生子*
*緊急行動 / 保密級別3 *
*歸檔:溫斯頓·華萊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