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正經游戲

第29章 第29章 正經游戲。

你很少用漂亮形容男孩子。

在平常生活, 你還沒有遇到過一見驚豔的人,這和你的性格有關,外熱內冷,表面上彰顯出九成的在乎, 心裏卻始終興致缺缺, 就像不經意地找到了某個好玩的點子一樣,一閃而過。

雖然你總一見鐘情, 雖然你總是主動又熱烈的追人。

你擅于追求自己喜歡的每件事物。

你從來不辜負每一任情人的期待, 也不會讓他們的願望落空。

總某種意義來講,也算是深情又專一。

柳知漾全然笑起來的時候, 那種鋪天蓋地的鋒芒銳利迎面而來,毫不收斂, 張狂不已, 他用舌尖來回抵磨口腔的尖牙,近在咫尺, 凝望着你,微微挑起的眼尾蘊着即将爆發的怒火。

那讓他看起來眼底仿佛暈染了有點兒緋色的紅。

映照着你的全部身影,如大片燃起的火焰, 即将把你吞噬湮滅。

毫無疑問,柳知漾真的非常漂亮。

雖然到現在你也沒見過其他玩家,但是這類建模拉滿的攻略角色不可能輕易泯衆。

你深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道理,柳知漾的年輕氣盛是一個很大因素, 這種年紀, 沒有體會過挫折, 從來一帆風順,心比天高,想要什麽很輕松地就可以得到。

在這些前提下, 感情不會占據他內心的很多位置,即便你能夠與他達成在一起的結局,但也絕對不夠标準,只是勉強能夠進入攻略單人路線。

作為一個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在游戲裏,都追求十全十美的玩家,你肯定要想辦法。

把你們的關系一直巧妙地停留在某種暧昧關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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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合适的時間,填一把火,它會越燒越旺。

就比如現在,柳知漾看起來快把你生吞活剝了,點若墨黑的眸子死死盯着你,筆直地把一大捧花遞過來。

“好巧。”

目标是你,落點是你,全心全意看着的,也是你。

與柳絮冬一點關系都沒有。

在所有人看來,這是柳知漾在故意發難,畢竟他們可不知道你們不僅認識,還很熟。

大庭廣衆之下,不僅僅是顏面的問題,還會讓其他人看笑話,你遠遠看見餐桌對面有一對中年夫婦正緊忙往這裏來,多半是柳知漾的父母。

比其他人還要提前的,是柳絮冬虛虛落在你胳膊上的手。

他輕輕拍了拍你,似安撫一般。

被柳知漾看得一清二楚,他快氣炸了。

柳絮冬毫不知情,打着圓場:“知漾?你們應該有過幾面之緣,畢竟在一個學校念書,上周我在外地出差還沒來得及回家串門呢,訂婚宴辦得有點急,但不要緊,我們一家人都在就好。”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江至洱,你們年齡應該年齡相仿,沒有那麽多講究,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這位是我親侄子,你們認識一下,以後說不準還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邊說,柳絮冬邊主動牽起你的手,眼睛和嘴角都帶着溫溫的笑意,如果站在這裏的不是你,換做大多數人恐怕都要淪陷,無他,一個僅僅見過幾面的聯姻對象,體貼得讓人說不出一句刁難的話,又溫和又冷靜地緩解了現在的尴尬情況。vb@糕冷臭屁桃

不過作為玩家,你只想說一句。

幹得漂亮。

柳知漾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聽起來有些咬文嚼字似的:“一家人?”

很久,他悶笑幾聲:“是啊,以後要改稱呼了。”

“祝二位百年好合。”

柳知漾現在已經不想去思考先前江至迩的靠近是否故意而為,欺騙,這是最明顯的一個事實,誰來都無法更改的事實。

前一天剛表過白,臨門一腳差點成為他男朋友的人,此刻站在他小叔旁邊,作為他小叔的婚約對象出現。

這是什麽新世紀的笑話嗎?

可笑至極。

是他哪裏看起來很好騙,還是看起來很值得騙,才能讓江至迩假模假樣的在他身邊裝了這麽長時間。

惡心,怎麽能這麽惡心。

現在他想起來的每一句來自男生清清楚楚的喜歡,都讓他覺得無比惡心。

柳知漾此刻像是被憤怒燒成了兩塊,一塊燃燒他的脊背,讓他的每一根骨頭都為此疼痛不已,一半冷眼旁觀,看着黑發少年始終低着頭,連看他一眼都不肯。

既然沒有面對後果的勇氣,當初為什麽要招惹他?

柳知漾難以控制自己的呼吸,他萌生出的每一份沖動都想讓他直接戳穿面前這個滿口甜言蜜語的騙子,把宴會廳砸得稀巴爛,然後潇灑轉身離開。

叫上他的那群狐朋狗友,晚上痛痛快快地喝上一頓。

但事實卻是,他感受到了周圍似乎來了不少人,有人不斷地在他耳邊說着什麽,強硬地拉着他的胳膊試圖将他帶離現場。

他的雙腿卻像踏入了冰天雪地,摔倒在泥濘的冰水裏掙脫不開,

因為他不應該在此刻出現,因為他沒有任何資格出現。

因為這是他小叔的訂婚宴,和江至迩的訂婚宴。

雖然沒有直接接觸過,但是柳知漾或多或少地知曉柳絮冬的地位,在家裏打壓的情況下還是爬到了現在的位置上,無數人羨慕,無數人忌憚。

那麽多家族,那麽多适配對象,偏偏是江至迩。

柳知漾在心中嘲諷地笑着。

也是像騙他那樣嗎,把人騙得團團轉,可能還用着同樣的可憐手段戲耍他小叔,用着同樣的話,同樣的做戲經歷。

他根本不是唯一一個。

江至迩卻說得那麽理直氣壯。

更好笑的是,他信了。

他居然信了。

身邊人拉扯他的力度越來越大,吵得人腦仁直疼,柳絮冬面上不顯,但眼中的擔憂毫不掩飾,就在這僵持時刻,江至迩接過了他的花。

剛才對方低着頭,始終看不清神色,現在由于靠近的動作,本來面容完全顯露出來。

臉色不自然的蒼白,甚至已經可以用慘白來形容,沒有一點血色,或許是由于激烈變動的情緒,又或者是感到身體不舒服,少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自始至終都很平靜,眼睛微黯,像是有一片沉沉的霧霭遮擋其中。

仿佛有着千絲萬縷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看起來,難過萬分。

如同在雨夜被丢出家門的落敗流浪兒。

柳知漾無端地,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江至迩看着他,聲音幾乎低成氣音,那已經是用盡了身體所有力氣似的。

“謝謝你的祝福。”

*

同時面對兩個攻略角色并不困難,難得是要如何在兩個人同時存在的場合達成彼此滿意的下一步。

裝可憐不僅僅是為了柳知漾,包括柳絮冬。

前者是為了保證在瘋的邊緣留下一線生機,讓他潛意識地覺得你有苦衷,不一定非要信,但只要有一點猶豫,你就算賭贏。

後者的好處更多,柳絮冬當上位者當慣了,接近他的最好方式就是以示弱的姿态,但光有這一類遠遠不夠,他需要看似聽話但實際變數很多的人,當他發現難以掌控手中物品時,這條線就算成了一半。

在被帶入到休息大廳後的短短五分鐘,連門口的門侍都看得一清二楚,你面色焦急,待柳絮冬出門那刻,你也飛快離開。

故意避開他一樣。

而在前幾分鐘,這些門侍也清清楚楚地聽見,是你說有些難受,想找地方休息。

非常拙略的借口。

你就差把我要跑路哄情人這幾個字告訴這些npc了。

希望他們上點道。

在掃到攻略目标小紅點時,你猛吸了一大口氣,故意憋了一會,最後一點點呼出去。

要的就是這種窒息的感覺。

生理鹽水才能給力。

你慌不擇路地撞到了柳知漾身上。

他看起來産生了點免疫力,因為看見你的第一反應是沉下臉色。

“江至迩?”

“你不好好待在我小叔旁邊當花瓶,到處瞎跑什麽?”

語氣挺沖,面色不佳,看起來想掄拳頭。

這非常正常,因為你剛給他帶了一頂“綠油油”的環保帽。

他沒反應才奇怪。

你“猝不及防”,不穩地往後倒退幾步,柳知漾下意識地想要扶你,卻立刻按耐住伸出來的手。

期間他一句話沒說,只是面色沉沉地看你。

你:[找你]

“找我?你在這種時候還不忘騙我嗎?在你已經和別人有婚約的情況下,甚至那個別人就是我親叔叔。”柳知漾的剛才憋了半天,現在已經到了極限,徹底爆發:“別和我說你不知情不知道,婚約是一天兩天就能定下來的嗎?我們認識這麽久,你一次都沒提起過。”

“如果不是我今天碰巧目睹了現場,那麽昨天才表白的你還要繼續和我在一起嗎?”這也是一間休息屋,柳知漾緊緊捏着玻璃杯,手指捏至發白發青,“你把我當成什麽,供你玩樂的玩具還是能夠借用的踏板。”

“一個柳絮冬不夠,你還要再貪心一個我是嗎?”

玻璃杯在你耳邊的牆壁上炸開,你覺得他原來應該瞄準的是你的臉。

碎片四濺,有一塊銳利且飛快地濺過你的嘴角。

柳知漾忽而停止了所有舉動。

他看見你碰了碰那處的皮膚,鮮紅的血液流淌過你的指尖。

一個經驗豐富的玩家怎麽會讓npc抓住線索,你有一萬種理由可以給自己開脫,也可以選擇說一萬句假話安撫他。

但你肯定不會這麽幹,因為造成這種局面的,就是想玩小黑屋線的你呀。

——彭,啪嗒。

随着隔壁走廊的開門聲,有人叫喊了幾句小洱。

聲音不算太大,但越靠越近。

是柳絮冬在找你。

你的舌尖輕輕緩緩地舔過嘴角,包括沾過鮮血的手指,一點點地舔過吮吸。

你平靜地看着柳知漾,走廊的呼喚聲越來越近,幾乎已至門口。

柳知漾難以平穩呼吸,緊緊抓着手心,逃避似的躲開你的視線。

“不管我們之前的關系如何,你既然和小叔定了婚約,那麽等假期結束,一切就可以塵埃落定。”

他急促地說着,說得很快,宛若怕自己反悔一般。

“柳家我不常回,你最好安分守己,別再弄出幺蛾子,你打了我,我現在也打了你,我們——”

柳知漾深吸一口氣:“兩清。”

屋裏的交談動靜吸引了來人的注意,腳步就停止于此。

男人溫潤的聲音緩緩響起。

“小洱,你在裏面嗎?”

在這句話出現的同時,你以迅雷之勢拉住已經轉過身的柳知漾,借勢的動作讓他毫無預料地被拽了一個踉跄。

你強勢地咬住他的嘴唇,扣住他的手腕。

“你……”

柳知漾先是一愣,接着開始掙紮起來,但他沒能掙脫,當你完全用力量壓制時,他毫無抵抗能力。

當然,這是其一。

還有剩下一多半的原因,是柳知漾茫然且恍惚的情緒,他就是不明白,他也不懂,明明在今天晚上所有事情發生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他只需要給出他早就想好的答案,接着,他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結果。

他不清楚江至迩到底什麽時候和柳絮冬認識的,在他之前,還是在他之後。

時間就是很重要,差一分一秒都不行,這種東西,本來就講究先來後到。

江至迩很年輕,他也很年輕,他們現在的年紀都不算大,很多事情都可以從長計議,但偏偏他們沒有這個時間去溝通。

細細密密的吻落在他的下巴,眼皮,鼻尖。

毫無章法,像是主人自己的情緒一樣,亂到下意識去貼近每一個有溫度的地方,但這就夠了,這已經足夠讓人一時間失去判斷能力。

他覺得自己根本想不明白,眼前的事物都變得模糊極了。

——叩叩叩。

“有人嗎?”

不行……

這樣絕對不行。

在下一聲敲門聲響起時,柳知漾清醒過來,猛地甩開江至迩。

鼻腔到口腔內部,全都是來自另一個人的鐵鏽味道。

濃烈的氣息殘存,無法讓人忽視的殘存的觸感,每一分每一塊都那麽地彰顯存在。

他粗喘着氣,神色駭然,壓低的聲音又啞又崩潰:“你瘋了?”

江至迩的狀态比他好不了多少,或者說,有點慘,皮膚蒼白蒼白的,眼眸漆黑,神色平靜,唯有有着斑斑血跡的嘴唇能夠彰顯出他剛才做了多麽瘋狂的事。

——拉着他接吻,他的小叔,對方的訂婚對象此刻就在門外。

随時有可能推門而入,撞見這副場景。

屋裏的燈是暈黃的,一半臉照在少年的臉上,一半在黑暗中深埋,這樣的江至迩他第一次見,有着十足的脆弱感。

破碎、病态、淡漠。

整個人好像什麽都不在意了一樣。

江至迩全身都是冷的,剛才接觸過的所有皮膚,都透着冷意,他靜靜地看着柳知漾,輕聲道:“我沒瘋。”

“我就是不甘心啊。”

江至迩的額頭的頭發都是淩亂的,嘴唇被血染得殷紅,臉頰處是剛被玻璃碎片炸開的傷口,還在黏黏濕濕地往下滲血,他仿佛不知道疼似的,一次一次拿手背去擦,卻越擦越狼狽。

“我有喜歡的人,他就站在我面前,可我只能被逼着和另一個人在一起。”

門把手被拽了兩下,發出嘩啦呼啦的聲響。

柳知漾咬緊了牙齒,捏碎了骨節,喉嚨的酸澀疼得難以忽視。

他聽見江至迩輕輕對他說。

“我不愛他。”

“我的婚約是被迫的。”

“你相信我。”

那聲音實在是太平靜了,平靜到柳知漾只能看着江至迩的傷口,被他自己的手指一次次嘗試撕扯到觸目驚心。

他像是求救一般,更像是找不到可以言說的地方。

“可憐可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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