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chapter1
又是一年夏，窗外的知了嗓音了得，扯着嗓子叫喚了多少天也不歇會兒。葉音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杵着頭，腦袋一下一下地點着，像小雞啄米似的，上下眼皮打得難舍難分……
“嘭———”
一聲悶響從教室倒數第二排靠窗位置的一張桌子傳來，吸引了全班同學的目光——當然也包括講臺上講得熱火朝天卻突然被打斷的班任。
葉音揉着被撞紅的額頭，眼睛卻還是半阖着的，連續打了三個哈欠才發現，全班同學以及班任的目光都彙集在自己的身上。
什麽玩意兒？
怎麽都盯着我一個人看？
被我帥到了？
葉音拿胳膊肘拐了拐同桌，壓着嗓子問：“你們怎麽都盯着我看？”
同桌憋笑憋得臉部肌肉都快抽筋了，意味深長地看了葉音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兄弟，你自求多福吧，哥們救不了你”。
來自好基友之間的默契讓葉音成功接收到了來自同桌的慰問，他一下子從半睡半醒間清醒過來，低頭假裝翻書，一邊看書一邊用眼睛的餘光瞥講臺上的班任———
“啪”的一聲，班任老譚把教案重重往講臺上一摔，怒氣仿佛随着摔書聲散播到了教室的每一個角落，方才在底下嘁嘁喳喳講小話的、改造課本插圖的、昏昏欲睡的，無一不瞬間清醒。
這就是來自班任的壓迫感嗎？
“葉音，站起來。”老譚咬牙切齒道。
葉音老老實實地合上書站了起來。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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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一——
“葉音！你昨天晚上又幹嘛去了！這才第一節課就困成這樣，要不要我找張床來讓你躺着睡啊？趴着睡多難受？！”
果然，不出葉音所料，三秒鐘之後老譚就開始訓話了。
葉音懶懶地垂着頭挨訓，一臉乖覺。
———實際上。
老譚：“葉音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泡網吧了！高二分水嶺啊！你還不知道收收心！大學還考不考了？”
葉音聽到的：“#@%”$@^#&%@？&”&%@^@&*!@$#%&”
下課鈴聲在老譚一聲聲恨鐵不成鋼的訓話聲中響起，葉音舉起右手，強硬地打斷了老譚，用最禮貌的語氣和稱呼說：“老師，您看這都下課了，您再多說兩句食堂都沒飯了，耽誤了同學們吃飯多不好，要不今天先這樣？”
老譚：“……”
同桌在底下默默給葉音豎了個大拇指。
牛逼啊兄弟！勇士！
氣氛僵持了兩秒鐘，老譚還是妥協了：“下課！”
老譚一邊抱着一摞教案走下講臺，一邊憤憤地給了葉音一記眼刀。
“走啊音哥，吃飯去！”方霁用胳膊肘拐了拐他的勇士同桌。
葉音搖了搖頭，說：“給我帶個飯團就行，我趴一會兒，困死了。”
“你昨晚又包夜了？”方霁問。
“包你大爺。”葉音彎起右胳膊，把頭埋在臂彎裏，騰出左手來賞了方霁一中指。
葉音是走讀生，晚上回家。
“媽，我回來了。”葉音在玄關處蹬掉鞋子，沖家裏喊道。
宋雯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夾雜着電視劇的背景音樂。
“媽，今天晚上吃啥啊？”葉音大大咧咧地坐到沙發上宋雯的旁邊，掃了兩眼電視上播放的古早狗血三角戀電視劇，點評道：“劇情真爛。”
宋雯回了他一記白眼，嗔怪道：“你懂什麽。”
“今天晚上我沒做飯，你随便下點面條吃或者點外賣吧。”宋雯把後背靠在柔軟的沙發靠枕上，小幅度地活動着有些酸痛的頸椎。
“你吃不吃披薩？”葉音一邊浏覽着某團外賣app，一邊問宋雯。
“奧爾良雙份芝士。”
“得嘞！”
葉音點好外賣，悠哉悠哉地躺在沙發上玩開心消消樂，在一聲聲“Unbelievable”、“amazing”、“good”的游戲提示音中，門鈴響了。
“這麽快就到了？”葉音覺得奇怪，嘀咕道。
宋雯看了眼牆上的挂鐘，猛的一拍腦袋，懊惱道：“哎呦，我忘了今天小聲回國的，忘了去接他了，他這會兒應該已經到家了。”一邊說着，她一邊起身朝玄關處走。
此時，葉音已經打開了家門，和站在門口拖着行李箱的葉聲大眼瞪小眼。
葉音：“你哪位？走錯了？”
葉聲：“……”
“小聲！你自己回來了啊，哎呦我這個腦子也真是的，不記事兒。”
腦子不記事兒………………
葉音聽了這話，原地怔了兩秒鐘，腦海裏又浮現出了昨天那個令他一夜未眠的噩耗。
宋雯得了腦瘤。
她自以為瞞葉音瞞得很好，葉音也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兩人心照不宣地維持着如朋友一般和諧的母子關系，實際上一個命不久矣，一個重度抑郁，都以為對方不知道，其實對方什麽也知道。
也真不愧是親母子，都喜歡往床頭櫃裏藏秘密。
葉音努力維持着表面功夫，看着眼前那個陌生的男人，眉眼似乎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男人比他高小半個頭，葉音擡眸與男人對視，視線交彙的瞬間，葉音的心跳不易察覺地慢了半拍。
葉音心生疑慮，默默移開自己的目光。
“你是……”葉音挂着一臉和善的微笑，沖葉聲道。
這回輪到葉聲愣神兒了，不過他還沒愣超過兩秒，就被宋雯打斷了。
“小音，這是你哥哥，葉聲，比你大6歲。”
葉音嘴角抽了抽，欲言又止。
“什麽？我有個哥？親哥表哥堂哥？”葉音忍不下去了，一臉不可置信，“不是，媽，他我哪門子哥哥啊？”
“你親哥！”宋雯拍了下葉音的後腦勺，又對葉聲說：“小聲，你先進來，媽媽好久沒見到你了，怪想你的。”
葉聲點了點頭，提着行李箱走了進去。
“小聲，你的房間太久沒打掃了，被單枕巾什麽的都要換，你今晚先跟小音擠一擠吧。”
葉聲漆黑的眸子閃爍了幾下，眼神中藏着些許複雜的情緒，平靜地說：“不用麻煩了，媽，我自己收拾就行。”
“對了，小音他剛才……”宋雯欲言又止。
葉聲見宋雯有些為難，也不多問了，直接切換到下一個話題：“媽，你的病……”
宋雯苦笑着搖了搖頭，說：“惡性的，現在就算治療也沒多久可活了，媽現在只想你們兄弟倆好好的，都在我身邊陪陪我，媽就死而無憾了。”
葉聲還想再說什麽，剛張開口就被宋雯的眼神硬生生給逼了回去。
另一邊，葉音還處于頭腦風暴之中。
他不是獨生子嗎？怎麽有個哥！？
不過葉音好像真的覺得在哪裏見過葉聲……
在哪裏呢？
想不起來了，頭好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