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chapter7
葉音捧着一盤子糖醋排骨，就着一碗米暴風吸入，吃得心滿意足。
“媽 ，我吃飽了，先回房間了 。”葉音抹了抹嘴，站起身來把筷子一擱。
宋雯點了點頭，轉過頭來看葉聲也吃的差不多了，開口道：“小聲，你陪媽媽說會兒話吧。”
等葉音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後，宋雯才緩緩開口對葉聲說：“小聲，你爸爸他………身體怎麽樣？”
葉聲一眼便瞧出了宋雯的目的，直截了當地說：“媽，七年過去了，你記挂着他，他可不記挂着你，放下吧。”
宋雯苦笑着搖頭，道：“怎麽能忘呢……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我和你爸準備結婚，他家裏人沒有一個贊成我們的，你爸他硬是差點兒和你爺爺奶奶姑姑決裂，鬧着說非我不娶，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我們好不容易結了婚，第一年我們很恩愛，也是那年有的你，他知道我懷孕了，那個時候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高興的跟個孩子似的，我看着B超上還是一個胚胎的小小的你，我笑，他也跟着我一塊兒傻笑。“
葉聲舌根一酸，喉間泛起苦澀的味道，他抓過母親的手，輕輕握住那雙早已不再纖細美麗的手，啞聲道：“我知道，你們當初很相愛，可是我爸他……”
宋雯拍了拍葉聲的手，繼續說道：“後來我生下了你，他還是很高興，我們還是很相愛，五年之後又有了小音，不過懷小音的時候差點兒沒保住。小音是早産的，才七個月就生下來了，還呆了七天保溫箱呢，你爸他擔心小音，硬生生七天沒合過眼，不過萬幸，小音很堅強地活了下來。我本來以為，日子就會這麽一直幸福下去，你和小音也會快快樂樂地長大，我怎麽也想不到，在我們結婚的第十六年，他出軌了，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像當初一哭二鬧三上吊也要跟我結婚的勁兒一樣跟我鬧離婚，我都不敢相信，那個當初寧願和全家決裂也要娶我的人，就這麽輕易地愛上了別人，十六年的婚姻，再加上之前的四年戀愛，二十年的相愛時光和你跟小音兩個半大的孩子，都挽不回他的心。我一開始死活不同意離婚，直到他跟我說，那個女人懷孕了，我當時突然想到了我懷你的時候他傻笑的樣子，還有小音呆在保溫箱他七天沒合眼、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樣子。我想着，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至少是無辜的，不能讓他落個私生子的稱呼，既然你爸他不愛我了，我也沒有理由再圈着他了。”
“媽………”
“但那個女人根本沒懷孕，所謂的孩子只是他為了讓我同意跟他離婚的一個幌子，他只是單純的愛上了別人而已，他知道我一定會心軟，會可憐那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子，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同意和他離婚……”宋雯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時隔七年，她還是忘不了葉顯陽。
年少時滿眼是自己的人，怎麽能在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出現之後就變得冷酷無情呢？變得能夠無所顧忌地抛妻棄子，遠走高飛。
她不相信葉顯陽會這麽薄情，盡管現實就是如此。
“小音出生的時候，他說，他一定會好好愛護小音的，可是離婚的時候，他跟我說，小音身子弱，到國外會水土不服，硬生生把我們母子倆給抛下了，就算帶走了你，也是把你扔在寄宿家庭而已，對你不聞不問。”
“小聲，你在國外這七年也受了不少苦吧……媽媽對不住你，沒把你和小音都養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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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聲抱住了宋雯，說：“沒事的，媽，都過去了，向前看吧。”
宋雯慈愛地拍了拍葉聲的背，繼續說道：“眼下我也沒多少時日可活了，就是希望多看看你和小音，媽媽走了之後，你和小音要好好的啊……”
葉聲鮮少地哭了起來，深棕色的眸子盛滿了一池清冽的泉水。
宋雯抹去葉聲臉上的淚水，溫柔的說：“你和小音，長得都像我，你們一個棕眼睛，一個黑頭發，像我，不像他……”
葉聲一個勁兒得點頭，說：“嗯，不像葉顯陽，像你。”
七年間，葉聲心裏清楚得很，他所謂的父親毀掉了這個美滿的家庭，他恨，可他沒有辦法，16歲的他無法跨過遙遠的太平洋去陪伴母親，23歲的他有了能力擺脫葉顯陽，不需要靠他每月打來的生活費存活，可是媽媽呢？
他的媽媽已經沒有多少時日可以活了。
葉聲心中除了心疼母親之外，餘下的便全都是對自己的恨。他恨自己沒早一點回國，他恨自己在父母離婚的時候沒有辦法選擇留在國內陪母親和弟弟，七年，不過七年而已，卻什麽都變了。
“小聲，你沒有錯。”宋雯像是能讀懂葉聲的心聲一般。
宋雯頓了頓，複又開口道：“小聲，你回家的時候，想問我小音的事情吧？”
葉聲愣了，點了點頭。
“媽，小音他……好像一點兒也不記得我了。”
宋雯沉重地點了點頭，道：“其實這件事，是媽媽對不起你。你出國的哪天早上，小音還是像往常一樣，一睡醒就說要找哥哥，我跟他說，哥哥去了很遠的地方，他又問哥哥什麽時候回來，我沒出聲，他哇的一聲就哭了，一邊哭鬧一邊跑到你房間找你，看見你房間裏空蕩蕩的，又跑到街上去找，然後……”
宋雯說到這裏，幾近失聲，“……然後出了車禍，醒過來之後就不鬧着找你了，我以為他是死心了，後來他老是跟我說，頭痛，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了，我一開始沒太在意，直到有一次，學校裏要統計學生家庭情況，小音說自己是獨生子，我才意識到，小音忘記的是你……”
“我當時覺得你不會再回來了，小音要是記起你來，再哭着要找你怎麽辦……就沒告訴他……小聲，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葉聲沉默了須臾，微微搖頭，啞聲道：“沒事的，媽，忘了也好。”
“媽……所以你一直瞞着我？”葉音的聲音突兀的傳來。
葉聲和宋雯同時轉頭，看見了一手抵着門框，眼神中閃爍着難以置信的光澤的葉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