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3 “錯了就要挨罰”
第33章 033 “錯了就要挨罰”
現任溫家家主并不鐘情于收藏, 但溫家幾代人積澱,陳列室內依然保存着不少承載藝術家才情與靈魂的珍品。
溫廉纖話音落下,便隐隐能聽到一點回音。
韓佑明顯愣怔了幾秒鐘, 舔了舔唇瓣上還在滲血的小傷口, 出于本能地脫口而出:“纖纖說我錯了, 那我肯定是錯了。”
沒想到對方“認罪”如此迅速, 溫大小姐眸光一動:“那你說, 要怎麽罰?”
倒也不是真的想懲罰韓佑。
某種程度上而言, 他也是受害者。
溫廉纖只是想知道,這只成了精的男狐貍, 還有什麽“賠罪”的招數?
暧昧在兩人之間蔓延。
韓佑沉默了幾秒鐘:“……我把錢都給纖纖, 這樣可以嗎?”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仿佛在等待表揚。
只可惜, 溫廉纖并沒有接受這個方案。
提到“錢”的事, 她總是出奇敏感,冷不防說出心裏話:“我要你那點兒錢做什麽?你自己留着花吧。”
那點兒錢……
韓佑低聲重複着這四個字,始料未及生出幾分疑惑:“不是錢的事?”
溫廉纖撇撇嘴:“當然不是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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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照片。”
“照片?”
“你被人偷拍了,還差點被媒體曝光。”溫廉纖不再賣關子,将牛皮紙信封遞給他, “還好我爸很理智,沒有因為這些照片遷怒你……要不然, 婚禮可能都要推遲了。”
她承認, 這話有吓唬當事人的嫌疑。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 韓佑的臉色果然變得很難看,低頭翻看那些照片:“她叫田甜,是愛羽樂團的小提琴副首席,負責日常考勤, 我那天請婚假被她叫去了排練廳值班室填表……仔細想想,她那天的表現,也有點古怪……”
只是眼下沒有證據,也不好妄加揣測。
他将照片放進外套口袋:“回去以後,我調查清楚的。”
知道自家丈夫沒有人脈也沒有手段,溫廉纖并不放心:“真的不用我來處理嗎?”
韓佑搖搖頭,表示自己可以解決:“纖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別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溫廉纖明白對方是體諒自己經營分公司不易:“好吧,那你也不要勉強,如果需要幫忙,就告訴我。”
剛說完,便收到了喻娴發來的消息,催促兩人早點來餐廳試菜,別丢她一個人應付兩位開朗健談、也沒把她當外人的母親。
喻娴:當然,晚點回來也沒關系。
喻娴:韓佑他媽正說到你們兩個三歲時一起蹲小馬桶比賽拉臭臭的事,挺有意思的,我不介意多聽一會兒。
溫廉纖臉頰瞬間燒了起來,急着離開陳列室,誰料,步子還沒邁開便被韓佑硬生生拽住,禁锢在原地。
男人偏過臉,用舌尖細細濡濕她的掌心:“……纖纖還沒說怎麽罰我呢。”
對上那雙帶着委屈和悔意的桃花眼,溫廉纖心裏的埋怨已然消散了一大半,嘴上卻順着他的話往下說:“那我可得想一想。”
韓佑動作一頓,倒吸涼氣的動作引起她的注意:右耳上那枚銀十字耳釘不小心勾着了自己外套上的蕾絲裝飾。
兩人忙活了好一會兒才解除困境。
沒有了繼續親昵的氣氛,溫廉纖卻漾出一絲笑意,擡手捏了捏韓佑被耳釘扯紅的右耳垂,又捏了捏他空蕩蕩的左耳垂,忽然計上心來:“那……就罰你再去打個耳洞吧?痛一痛,長長記性,以後謹慎一點。”
“只是這樣?”
“這樣足夠你反省了。”溫大小姐彰顯自己的通情達理,“本來也不全是你的錯。”
她還想說點什麽安慰丈夫,走廊裏卻響起了鄭赫囑咐幾個傭人的動靜,應該是專程來書房接應他們的:晚餐由負責婚禮宴席的廚師團隊烹饪制作,算是試菜,遲遲不見準新人到場,莊青裁和席初晚肯定也着急。
韓佑應了聲,終于舍得放溫廉纖離開。
只是。
落在她眼眸中的那抹笑容,卻顯得意味深長。
*
不和諧的音符很快被歡樂祥和的主旋律所吞沒。
男方入贅的接親流程和尋常接新娘不大一樣,再加上婚宴要在遠離市區的繡園舉行,溫廉纖提前兩日就和喻娴一起在繡園住下了。
婚禮當天,她在伴娘的催促下早起準備化妝。
宴請的賓客不多,都在上午陸陸續續抵達,繡園外的豪車如長龍般排列,彰顯着赴宴賓客們非富即貴的身份;所幸,有溫皓白和莊青裁出面接待,還有姑姑白嬌蕊擔任“總指揮”,溫廉纖并沒有多費心神。
為了搭配新中式龍鳳褂,發型和妝造半點都不能含糊,她一邊由着化妝師擺弄頭發,一邊喝着喻娴遞過來的冰美式消腫提神,順手給遠在玉玺公館做準備的韓佑發消息。
溫廉纖:我好像有一點緊張。
不知道新郎眼下在走什麽流程,幾乎是秒回了她的消息:喻娴不是陪着你嗎?
溫廉纖:就是因為喻娴陪着我,所以更緊張了……
溫廉纖:她給我出主意,說讓你坐着大紅花轎來繡園。
溫廉纖:還說,讓我來掀你的紅蓋頭。
按照事先約定,婚禮流程一切從簡,溫廉纖索性删掉了“堵門”環節,只讓韓佑象征性地散一散紅包就好……
沒想到,這個決定遭到了喻娴的強烈反對,還想出不少“為難”新郎的花活。
韓佑:如果纖纖覺得有必要,現在改婚禮流程還來得及。
韓佑:我願意配合。
盡管新郎豁得出去,新娘卻并沒有整花活的心情:鳳冠步搖珍珠扇加身,衣帽間裏還有待換的主婚紗、迎賓紗、敬酒服和送客紗以及每套造型所需搭配的發飾與首飾,想到這些,她只求能盡快結束這場被迫社交,早早和韓佑一起躺在卧室那張大床上……
拆拆禮物,數數禮金。
或者做點別的。
喻娴沒能如願,自然不甘心。
迎親隊伍踩着吉時達到繡園,浩浩蕩蕩卻規規矩矩,穿梭于一眼望不到邊的花海之中;新郎靠“鈔能力”開路,紅包一個接一個順着門縫塞進來,直到喻娴兩只手都拿不下,這才不情不願開了門。
這還遠遠不夠。
沒有迎親小游戲,她就鉚足勁起哄讓對方“表真心”,随後,看見韓佑從懷裏摸出一枚十克拉全美方鑽戒指……
鑽石有多真,心就有多真。
喻大明星徹底啞了火,等小夫妻給雙方家長敬完茶,還在感慨那枚“太開門了”的鑽戒:“韓佑為了娶你,也算是傾盡家底了吧……”
溫廉纖還來不及和她解釋鑽戒的來歷,韓佑的身影便闖入視野,畢恭畢敬,雙手給喻娴遞了杯熱奶茶:“喏。”
喻娴找到了發洩口:“……也不知道給你老婆準備一杯?”
韓佑噙着笑打斷她:“這是在給你敬茶,小丈母娘。”
喻娴:“……”
看着閨蜜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溫廉纖在一旁抿笑,笑夠了,才示意韓佑別閑着、趕緊去幫忙招待賓客。
目送他走遠,喻娴才嗦了一口奶茶,喃喃道:“完了,我好像也被韓妲己迷惑了:雖然還是看他不順眼,但是他給我敬茶诶,還管叫我小丈母娘……”
新娘蹙了蹙眉:“都說是亂了輩分。”
“無所謂,我不介意多個兒子。”
“但我介意多個媽。”
“這不難,以後,韓佑在的時候我們當母女,韓佑不在的時候我們當姐妹!”
溫廉纖忍俊不禁,推了她一把。
接下來的婚禮流程都還算順利:水晶吊燈折射出的光芒落在成套的銀質餐具上,巨型LED屏幕循環播放着這對新人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星空頂仿佛直通天穹,連星星和月亮都受到邀約,前來一睹這人世間的少有溫馨。
除了……
溫皓白不大願意把女兒的手交給親自挑選的女婿——任憑司儀催促幾次,他還是緊攥着溫廉纖不放。
舞臺下衆賓客的神色從欣慰到疑惑、從疑惑再到好笑。
最後,是韓奕看不下去了,坐在臺下喊了一嗓子:“溫皓白你到底行不行?你要是不行,換我上臺,把我兒子的手交給你女兒!”
前來參加婚宴的都是熟人,也都清楚溫、韓兩家的交情,哄笑過後,溫廉纖和韓佑雙雙喚了聲“爸”,溫皓白這才回過神,将這一環節迅速向前推進。
好不容易等司儀念完了誓詞,新婚小夫妻相視一眼,在交織的祝福聲和鼓掌聲中完成了交換戒指和親吻彼此。
打辯論賽、給員工開例會、向客戶展示項目成果都不會怯場的溫大小姐,此時此刻卻四肢僵硬,視線難以聚焦。
緩緩拉開和丈夫的距離,她心有餘悸小聲嘀咕:“……還好。”
韓佑的笑意濃到快要化不開:“什麽?”
她雙頰泛着粉色,聲音更低:“還好我們有提前練習接吻,不然,我、我肯定下不去嘴。”
韓佑揚了揚唇,借着擁抱之際,替害羞的妻子擋住臺下無數道視線。
*
既然是婚宴,就免不了要喝酒。
繡園設有庭院地暖,午宴安排了戶外自助,晚宴則在宴會廳舉行,招呼完一圈賓客,溫廉纖已然有了醉意、連步子都在飄。
見韓佑仍端着酒杯穿梭于圓桌之中,她在喻娴的陪同下,先一步回卧室休息。
伴娘對那位“不頂用”的伴郎頗有微詞:“付總那兒子長得高高帥帥,白白淨淨,找他要微信竟然說沒有手機,只有小天才電話手表……你們總說他忙,沒法提前見面,也沒說人家在忙着備戰中考啊!害我浪費感情!”
未成年的伴郎,自然也無法幫忙擋酒。
喻娴邊搖頭邊嘆氣:“真是辛苦韓佑了,我說把紅酒換成葡萄汁,他說不用,後來幹脆換白酒、又去敬了一圈連城那邊來的人……”
溫廉纖腦子暈暈乎乎,但說起韓淩松,溫廉纖又來了點精神。
韓家如今的掌權人韓淩松看起來比她的父親年紀還要大幾歲,成熟穩重,不怒自威,身材樣貌保養得極好,想來是他們韓家人都有這麽一副好基因,如果自己和韓佑以後有了孩子,肯定也……
啊,想多了。
溫廉纖不動聲色抿了抿唇。
喻娴給她倒了杯溫水潤喉,嘴裏不忘八卦豪門秘辛:“不是說,韓佑的爸爸與本家兩位兄長關系很差,韓老爺子去世以後,連一分錢遺産都沒拿到嗎?那個韓淩松,怎麽還大老遠跑來參加侄子的婚禮?”
溫廉纖聳聳肩,坐在梳妝鏡前摘掉了身上那套翡翠首飾:“其實,韓佑送我的鑽戒也是韓淩松出的錢……”
“哇哦,出手這麽闊綽?”
“韓佑說韓淩松沒有孩子,我猜,可能是希望我們以後為他養老送終吧?年紀大了,終歸還是記挂着親人的。”
喻娴嗤笑了一聲,上前一步,幫她去拆盤發:“那種身價的商圈大佬怎麽可能沒有孩子?等真到了那一天,說不定,私生子就如同雨後春筍般從世界各地冒出來了……”
溫廉纖被她的比喻逗笑了,身子一動,不小心扯着了頭發。
喻娴連聲說“抱歉”,放輕了手上的動作:“說起來,我倒是在一個飯局上聽人說,韓淩松以前包養過時響——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那個很有名的男演員?”
“是啊,時響也是越老越有男人味,前段時間還接了個高奢代言呢,那兩人站在一起,我是真的能磕!”喻娴搖了搖腦袋,“回頭問問你姑姑,她肯定吃過這個瓜。”
溫廉纖點點頭,還想說點什麽,一掀眼,結束應酬的韓佑推門走了進來。
依稀還能聽見樓下的喧嘩……
溫廉纖琢磨着,新郎應該是得了長輩們的準許,提前上樓來陪她的。
喻娴懂事地起身道別:“新娘子就交給你了,我撤咯。”
關門前,還不忘笑嘻嘻地沖溫大小姐擠眼:“寶貝兒,請盡情吩咐妲己。”
溫廉纖:“……”
韓佑随手落了房門鎖,走到妻子身後,接着幫她拆盤發:“她剛剛說了什麽?”
溫廉纖糊弄過去:“沒聽清。”
破天荒在竹馬身上聞見了濃重的酒味,她忍不住吸吸鼻子,視線透過面前那面梳妝鏡,描摹着丈夫英挺俊美的輪廓,這身黑色英倫風三件式的西裝,實在是很襯他的寬肩、細腰和長腿,越看越覺得賞心悅目。
直到視線落在男人略顯紅腫的左耳耳垂上:那裏,新穿了一個耳洞。
這一天兩人都太忙了,居然到現在才發現。
溫廉纖一蹙眉:“這兩天去弄的?”
韓佑坦然承認:“纖纖不是說讓我痛一痛,長點記性嗎——錯了,就要挨罰。”
聽到這話,溫廉纖有一點點小小的心疼,顧不上松散的發髻,立刻站起身來,擡手輕撫對方的耳垂:“還痛嗎?”
韓佑趁機用雙臂抵住梳妝臺邊沿,将她圈住:“已經不怎麽痛了。”
本以為是溫存時刻,他順理成章壓過去,沒想到,溫廉纖卻目光一斜:“這才多久啊,就不怎麽痛了——那肯定沒長記性。”
韓佑:“……”
默了一秒鐘,他彎起盛滿醉意的桃花眼:“纖纖是嫌這樣的懲罰不夠嗎?”
溫廉纖因男人那似笑非笑的模樣而心尖顫顫:“我可沒這麽說。”
像是早有準備,韓佑揚了揚唇,一言不發解開了馬甲排扣,捉住她的手慢慢往裏探、在貼近胸口的位置徘徊。
很快,溫廉纖便在頂端觸到了一點涼意:像是一枚嵌在肉裏的金屬飾品。
飾品?
還沒有想象出金屬飾品的形狀,她的耳畔,先響起了韓佑刻意壓低的委屈埋怨:“耳洞是不痛了,但這裏的,還一直痛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