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章

◎25.第 25 章

方才在寒夜裏連續NG15次, 對于跟許聽廊接吻這件事,鐘爾一度徹底麻木,最後那幾次, 俨然就是自己上下嘴皮子碰到一塊的感覺, 她唯一的念想就是趕緊把戲拍完回去睡覺, 一次次調動情緒, 又一次次失敗。

可他現在這麽親過來, 帶給她的戰栗卻比第一次還要誇張。

她最開始完全是懵的, 在他的攻勢下僵着身子,連呼吸也停住。

兩個人都沒閉眼睛, 近距離對視, 視線并不清晰,但不妨礙鐘爾讀出他眼底滿溢的深情, 像兩團旋渦。

似乎對他來說,出戲和入戲都只是小兒科,随時可以切換狀态。

來自唇瓣的刺痛很快提醒了鐘爾,待認清當下的狀況, 她心裏一下子被抗拒充斥,推搡着他的胸膛想将他推開。

這是噩夢般的開機第一天, 她的體能早就到達極限, 拍武打戲身上一直磕磕碰碰個不停, 到處是淤青和破皮, 心情也因為他一直很郁悶, 心理生理的雙重重壓下, 整個人已經處在崩潰邊緣。

但他居然扭頭就能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就這麽上來親她。

現在又不是拍戲,她不是張銀翎, 他也不是葉璟。

見她推拒,許聽廊松開她,但手還是箍着她,臉也沒有挪開,依然停在離她很近的地方,倆人呼吸交錯。

“你幹嘛?”鐘爾想發火都沒有力氣,一句質問說得有氣無力。

許聽廊說:“教你。”

“我不用你教。”鐘爾說。

“那你想怎麽樣,出去繼續NG,繼續浪費大家時間?”許聽廊有些不耐,“我很困了,想回去睡覺。”

用不着他說,鐘爾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個狀态,出去只能落得再讓劉導罵一頓的下場,她別開眼,生硬地說:“誰教吻戲是這麽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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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然怎麽教?”許聽廊反問。

鐘爾無言以對。

許聽廊淡嗤道:“你別說隔空。”

鐘爾腦子裏有畫面感了,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笑了就代表态度有所松動,許聽廊不跟她廢話,單手攏住她一邊脖頸和臉頰,貼了上來。

鐘爾忍了忍,沒有反抗,只是不自在的感覺難以消除,她的身體不可避免地,又呈現出僵硬的狀态。

近在咫尺的他的眼神令她恍惚,如果不是為了拍戲,他不會親她,她借的是張銀翎的光,但他現在完全可以不理她,沒有義務在戲後陪她找感覺。

他現在不全是許聽廊,也不全是葉璟。

她把眼睛閉了起來,學着摒除雜念,沒了視覺的幹擾,她自在不少,好幾次嗫嚅着嘴唇想給他回應,一時半會卻找不到切入口。

許聽廊一個人演了好一會獨角戲,直至她的身體完全軟化,他松開她。

鐘爾忐忑地睜眼,對上他一雙溫情的眸子。

并沒有半分責備她的意思。

本來今天鐘爾都對他死心了,這會被他看得心髒恢複跳動,兩日來所有的不開心都煙消雲散,他什麽不好她都不記得了,連帶着筋疲力竭的身體都萌生一股力量,灰拜的眼神綻放光彩。

她擡起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抱緊。

許聽廊的大拇指在她臉頰上摩-挲數下,是個很親昵的眼神,然後他三度俯首。

鐘爾在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切入口,她閉上眼睛,給予他熱情的回應。

不管他幾分真情幾分為戲劇獻身,她現在不想當張銀翎,只想做鐘爾。

許聽廊攏住她臉頰的手向後,扶住她的後腦勺,以免她敵不過他的力氣一退再退。

室內安靜極了,除了片場遙遠模糊的人聲,就只剩下接吻濡濕細密的聲響。

唇齒相依,交換氣息,他們從來沒有這樣親近過,卻又熟稔得好像他們早該如此。

中途鐘爾悄悄眯開眼睛,看到許聽廊的眼睛也是閉上的。

她的心情更愉悅幾分,恨不得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算了。

但時間是不可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的,現場還有幾十上百號工作人員等着他們回去把戲拍完。

許聽廊率先退開,他的氣息也急了,剛經歷過溫存的時刻,他沒讓自己抽身得太徹底,平複呼吸的時候仍維持抱她的姿勢,看到她嘴唇緩緩滲出血色,又順着倆人尚未蒸發的唾液洇開。

剛才他一直嘗到血腥味,只是不知道是她的還是自己的血,天氣幹燥加上接吻次數太多,他的嘴唇也到了皲裂邊緣。

血一時止不住,他替她揩了好幾次。

鐘爾讓他擦得更痛,微微撇頭躲避,半真半假地抱怨:“許聽廊,你每次親人都好重,昨天我身上就好幾個印子。”

這絕不是個适合平複呼吸的話題,許聽廊聽着,憶起昨晚那些畫面,嘴裏随口應了一聲。

“跟你說呢。”鐘爾不滿他的心不在焉,“下次輕點聽見沒?”

許聽廊聽了有點好笑:“誰說還有下次?”

話雖這麽說着,卻低頭舔舐她嘴上傷處,将那還在冒頭的血珠卷入口中。

這回沒戀戰,在她迎上來之前先一步退開,他輕輕拍拍她的臉,說:“走吧,別讓導演等急了。”

倆人整理好衣襟和面部表情,打算一塊出去。

許聽廊想起點很重要的事,提醒道:“待會不要伸舌頭。”

伸舌頭影響吻戲美感,這個不用他說鐘爾也知道,但剛才明明是他先伸的舌頭。

他居然賊喊捉賊。

“明明是你……”

許聽廊明白她的意思,臉不紅心不跳地打斷她:“我說的是待會。”

誰說剛才了。

*

丁瓦和小方心急如焚地等在鐘爾休息室外頭,怕裏面吵起來,倆人一直守在門邊屏息聽動靜,別說争吵,連說話聲都聽不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裏面的人遲遲不出來,倆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大事不妙”幾個字,鐘爾的狀态俨然已經被打倒,又豈是許聽廊三言兩語能夠扭轉。

“瓦哥。”小方擔憂極了,“我是不是該回去給妮多收拾行李了。”

丁瓦自己心裏也沒底,他瞪小方:“別烏鴉嘴。”

小方說:“先讓她出來吧,總不能一直讓大家等下去。”

丁瓦沒有異議,想到鐘爾又要面臨狂風驟雨,不由得又擔憂又心疼:“你附近搜一下,有沒有肯德基,有的話給她買點。”

“沒問題。”小方叩門催促。

剛敲兩下,門被從裏面打開了。

許聽廊和鐘爾一前一後的身影出現,許聽廊沒什麽情緒變動,倒是鐘爾一改先前的頹廢,精神煥發連眼睛都是亮的。

丁瓦和小方跟在倆人背後,前往片場,眼見鐘爾興奮難耐,一路上嘀嘀咕咕地找許聽廊說話。

“許聽廊給她下蠱了?”丁瓦百思不得其解。

小方:“瓦哥,我還用給她買肯德基嗎?”

“還買什麽,她心情好得很。”丁瓦怎麽都想不通,“她就這麽喜歡他?”

小方朝她的背影努一努嘴:“我早跟你說了,你還不信,她對許聽廊的興趣簡直前所未有,我有時候都懷疑她真要栽他手裏了。”

見倆人出來,片場筋疲力竭的工作人員都強打起精神。

“實在不好意思大家。”鐘爾沖四周都拜了拜,“耽誤大家時間了。”

劉導眼神在她身上轉了轉,他經驗豐富,一看就知道她此刻狀态在線,便示意大家做準備。

鐘爾的化妝師上前,要給她補妝。

臨下手卻愣了一下:“你自己補過妝了?”

鐘爾唇色鮮紅,根本不需要補口紅。

也不知道是什麽色號,比造型團隊精挑細選的顏色都搭。

鐘爾心知肚明怎麽回事,她這是補了個許聽廊號色,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她胡亂點頭:“嗯嗯。”

“下次不要自己随便補妝哈。”化妝師說着,象征性在她嘴上擦了點口紅。

拍攝過程極其順利,雙方全情投入角色劇情,一遍就過。

整個片場都松了一口氣。

鐘爾靠在許聽廊懷裏,聽到劉導喊過,她閉上眼睛,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整個人都卸了力,挨着他的肩頭,再也不想動了。

許聽廊同是筋疲力竭,倆人相互依偎片刻,等出了角色,跟導演一起回看錄像。

“你們這場的發揮比我想象中還要好。”劉導罵人的時候不管不顧,該誇的時候也絕不吝啬,滿意地點點屏幕中鐘爾的臉,“最終能呈現這個效果的話,總算前頭NG十幾次沒那麽罪大惡極。”

鐘爾心虛:“對不起導演。”

“行了,收工吧。”下了戲的劉導很好說話,“大家都辛苦了。”

衆人如蒙特赦,片場時不時傳來哀嚎和抱怨。

鐘爾回化妝間簡單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把手機交給小方:“幫我餘額發紅包發完。”

耽誤大家到這個點,确實該發點紅包表示歉意,小方接過,一看她那零錢餘額吓了一大跳:“這麽多,全發完?”

鐘爾點頭。

再真誠的道歉也不如實打實的利益補償來得寬慰人心。

幾人走到外邊,回酒店的車都已經在等候,她四處看了一圈,沒上自己的車,徑直走向許聽廊的車。

小方眼神請示丁瓦,丁瓦心累地揮揮手:“不被人趕下來的話,随她吧。”

許聽廊車上,小袁透過隐私玻璃看看外頭站着的鐘爾,又看看許聽廊,暗自琢磨一陣,不太确定地替鐘爾打開車門。

許聽廊看他一眼。

這下小袁更确定了,招呼鐘爾:“鐘小姐,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

得到邀請,鐘爾沒有立即上車,她的目光鎖定許聽廊旁邊的座位,那位置上坐了許聽廊另一個女助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給她騰位置。

小袁暗罵這人沒眼力見,又瞥見不遠處丁瓦和小方正憂心忡忡地注視這裏,他心下一橫,做出個大膽的決定:“小秦,走,你跟我走。”

女助理懵懵地,跟着小袁下了車,一路走到鐘爾的專車旁,小袁幹咳一聲,若無其事道:“讓我們蹭個車?”

閑雜人等散去,鐘爾滿意了,跨步上車,到許聽廊身邊坐下。

前頭的駕駛室有擋板,後車廂等于是一個封閉的二人空間。

“有什麽事?”許聽廊的态度已經不見休息室裏的親昵。

鐘爾已經滿血複活,才不介意他的冷淡:“我是來謝謝你的。”

“不用。”許聽廊閉上眼睛,頭轉了個反向,“我也是為了早點睡去睡覺。”

鐘爾看他一會,忽然探身,在他嘴角快速親了一下。

許聽廊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詫異地睜眼看她:“你在幹嘛?”

“親了19次,幹脆湊個整數。”她厚顏無恥地說完,生怕被他趕下車,趕緊擠在他身邊躺好,揪着他的衣襟把臉埋進去裝死。

椅子很寬敞,能擠下他們倆人。

許聽廊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鐘爾弄不清他的态度,後悔自己親得太早,直到車子起步,她确定自己不會被趕下去,膽子又大了起來。

“許聽廊。”她給他展示自己手上的傷,邀起了功,“你看我,這是我做給你生日蛋糕的時候被烤箱燙傷的,痛死了,還有這些,也是做蛋糕的時候不小心摔到的,破皮了都,今天拍戲的時候一直牽扯傷口,全部又破了。”

拍戲,尤其是拍武打戲,有點磕磕碰碰很正常。許聽廊垂眸看一眼她傷痕累累的手,不說話。

他都看到她從別人手裏買蛋糕了,她還在這邊演得跟真的似的。

要不是親眼看到,他肯定被她騙過去了。

這會倒也不是生氣,更多是覺得好笑,他沒揭穿,揣着明白裝糊塗看她表演。

困意一陣陣襲來,鐘爾的眼皮子漸漸招架不住,睡着之前,她呓語着說:“許聽廊,看在我為你做這麽多的份上,你就從了我吧。”

許聽廊看着她的睡顏,輕嗤一聲,說:“做夢。”

她沒聽到,她真的在做夢,不知道夢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一直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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