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哥哥
第1章 哥哥
作者有話說:
慢熱 有不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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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離開我家我報警了。”
應再芒眼神戒備地盯着這個站在他家客廳裏的突如其來的男人,對方西裝革履,從上到下一絲不茍,像是那種坐在高級寫字樓裏喝咖啡的精英。
而他呢,對比之下相形見绌,身上穿着從夜市地攤花三十塊錢淘來的睡衣,腳下随意地踩着一雙塑料拖鞋,他的工作時間要持續到淩晨,從下班到現在,他睡了不到三個小時,平常這個時間他根本不會睜眼,大早上被人敲門,眉眼間帶着濃重的疲倦與不耐煩。因為對方的故事過于離奇扯淡,應再芒懷疑這是個惡作劇,他不想浪費時間,直接不客氣地趕人。
就在幾分鐘前,這個男人敲響了他家的門,在他哈欠連連時告訴了他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他其實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
就算在應再芒十幾歲最不切實際最不靠譜的年紀裏,他也從沒幻想過富貴公主流落在外多年最後被家人找到這種情節會發生在他身上,他只是個普通的小老百姓,不是愛做夢的小女生,不愛看偶像劇。
應再芒作勢要關門,對方卻攔住他,很堅持的樣子,說白了是不依不饒。
“哦我知道了!”應再芒靈光一閃,“你是何勝聲那小畜生派過來搞我的對吧?”
這樣想就說得通了,應再芒心中肯定。前兩天他在會所得罪了個王八蛋富二代,當時他跑掉了,但這事肯定沒完,現在的情況很有可能就是何勝聲找人來把他騙出去,可是這手段也太低劣了吧?
應再芒心裏在罵,何勝聲沒腦子,他身邊的人也不聰明。
“什麽?您誤會了,我不是。”言銳剛一說完,就見人要把門關上,他一步上前,笑容裏帶着歉意,“請您再給我幾分鐘,您的兄長馬上就到。”
“我哥?”應再芒的動作一頓,狐疑地看着對方,“你認識我哥?”
言銳知道,他們說的肯定不是一個人,但他還是硬着頭皮說是。
應再芒心中疑惑更深了。眼前這個男人看上去就是那種月薪上萬的精英,他哥窩囊又只會耍小聰明,怎麽會認識這種人?而且自從他哥欠錢消失的無影無蹤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過,回來了為什麽不告訴他一聲?
難不成我哥悶聲發大財了?應再芒想。
應再芒不再急于趕人,覺得這個人可能真的跟他哥認識,應再芒側了側身,示意言銳進屋,而言銳很有禮貌地拒絕,說他在門外等着就好,只是請求應再芒不要鎖門。
應再芒又一次打量着言銳:“你是?”
言銳自報家門:“我叫言銳,是您兄長的助理。”
應再芒更覺諷刺,也加重了他是被人耍了的認知。他哥逃債逃的像個過街老鼠,不過幾個月,幹什麽能多出來個助理,應再芒覺得他哥沒這本事,真要講還是重新投胎更容易些。
這下睡意全無了,應再芒轉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前一晚為了錢他又豁出去了給自己灌酒,早上還沒睡夠,又開始頭疼了。喝完水應再芒懶散地趿拉着拖鞋,坐在他淘來的二手沙發上點了根煙。
一根煙将将抽完,就在他盯着煙灰缸全神貫注地想待會早飯吃包子還是雞蛋灌餅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應再芒透過門縫看到言銳對那人恭敬的姿态,接着,門被完全推開了。
應再芒下意識看過去,為之一怔,來人并不長着他親哥那張臉,但應再芒還是認識他,在很久以前。
他工作的地方是安萊市一家高級會所,他在那裏做陪酒,雖不光彩,但工資很可觀。工作後不久經理給了他一本名冊,上邊記錄着許許多多的企業家、富二代、星二代,以防他們這些打工的普通小老百姓不認臉,什麽時候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男人的名字就被記錄在冊,照片的位置還很靠前,此刻男人站在他家客廳,應再芒因為工作,眼光練就的毒辣,一眼就看出男人那身西裝出自手工定制,腕表幾十萬起價,更多的,應再芒不敢再觀察,因為男人的目光掃向了他。
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器宇不凡,比想象中還要高,發型和照片中的不一樣了,但更突顯了他的面部輪廓,眉目深長,不近人情的樣子,高鼻梁下的嘴唇尤為漂亮,薄而精致,下巴微微擡起,帶着與生俱來的倨傲冷漠。還有一點和照片上不一樣,現在的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銀邊無框眼鏡,斯文,矜貴。
看見這張臉的一瞬間應再芒以為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接觸到的名字從腦海裏蹦了出來,清晰迅速地令應再芒自己都感到詫異,他是瓒臣集團的繼承人,名字叫商恪。在他們這些普通人淺薄的認知裏,瓒臣集團等于兩個字,有錢。應再芒記得他當時看到商恪的照片時還開了句玩笑,說這人長着一張薄情寡義的臉,但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商恪會站在他的家裏,自稱是他的哥哥。
商恪的到來并沒有使他的家裏蓬荜生輝,在商恪周身凝結的名為天壤之別的光華下,反而更放大了他家簡陋、破舊、低劣等等缺點,商恪站在這裏就讓人心生不忍,一顆灰塵的落下都令人惋惜,厭惡,簡直有礙觀瞻。
得罪的傻逼富二代雖然有些背景,但絕對沒有能力勞駕瓒臣集團的繼承人來惡搞他,應再芒意識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麽簡單。
“您好?有什麽事嗎?”與之前不客氣趕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應再芒的語氣變得謙卑、讨好,谄媚的像是刻在骨子裏。
幾分鐘的時間,應再芒搞懂了商恪出現在他家的意義,商恪說自己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弟弟,小時候他們兄弟跑出去玩,自己走丢了,幾經輾轉終于被找到,現在商恪想帶他回家。
商恪的弟弟叫商寧。
故事和最開始言銳告訴他的并沒有多大的出入,只是多了些細節,但從商恪口中說出,就多了很多可信度。
錢能讓人的理智也盲目。
可應再芒還是不信,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
應再芒習慣性地展露一個微笑,嘴角挑起的弧度像是被精心設計過,他肯定道:“您找錯了,我不是。”
似乎應再芒的反應也在商恪的預料之中,聽應再芒的拒絕,他轉而求證另外一件事:“你有白血病,對嗎?”
應再芒愣住了,下意識的:“你怎麽知道?”
他有白血病不假,但那是在小時候,而且已經被治愈了,之後上學、工作,他有白血病的事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商恪怎麽會知道?
應再芒不加掩飾的反應落在商恪眼裏,他上前一步,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對應再芒說:“沒有錯,我一直在找你。”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這個有錢人好像就是因為他有白血病的事才來找上他并且篤定他就是失散多年的弟弟。
應再芒沉默了一會,低着頭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廉價睡衣,已經洗了太多次,布料泛白,脫線,松垮的像一塊被反複使用的抹布,可他舍不得買一套新的;他租的這間房才不到三十平米,但每個月的房租仍會剝去他工資的三分之一;他被親哥坑了,據說是和朋友合作了一個項目,失敗了,但關鍵他哥借錢時的擔保人寫的都是他的名字,現在他哥跑了,那些要債的便來追着他。
不止生活的開銷,他每個月面臨的追債就夠他精疲力竭,什麽時候能還完,他不知道。在會所的工作雖說也掙不少,但眼前就有一個能輕松拿出幾百萬的冤大頭,只等他點頭同意的便宜哥哥,為什麽要拒絕呢?
想到這,應再芒的眼神變了,他天天周旋在各種有錢人之間,這點演技根本不在話下,應再芒先是假裝難以消化商恪的話,眼神茫然無措,又将信将疑地試探問:“你真是我哥嗎?”
商恪給了他肯定的回答:“是。”
應再芒很擔心之後穿幫,瓒臣集團他可惹不起,別到時候錢搞不到,皮還被扒一層,應再芒又問:“為什麽這麽确定是我?”他耍了個心眼,“小時候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應再芒小心翼翼的:“你們不用驗個DNA什麽的嗎?”
“你有白血病,收養你的家庭我查過了,在你八歲之前沒有你的戶口,你走丢三個月之後,那邊多出了你的戶口。”
商恪的聲音冷靜,透着一種公事公辦的從容:“DNA也已經驗過了,确定無疑。”
應再芒注意到商恪換了個稱呼,他說:“商寧,該回家了。”
在聽到商恪說DNA已經驗過之後應再芒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古怪,很快他又甜甜地笑了出來,毫不生分地叫了聲:“哥。”
事情處理的比商恪想象中要順利,面前的男孩笑的燦爛,乖巧,雖有些刻意,好在眼睛清澈明亮,因為笑意淺淺眯起,皮膚在天光的照耀下顯得很白,左側臉頰有一顆小痣,唇角挑起的弧度相得益彰,是一張容易令人心生好感的臉。
漂亮,伶俐。
但過于廉價。
作者有話說:
開新坑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