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揍他一頓,解除婚約
第1章 第 1 章 揍他一頓,解除婚約
燥熱黏膩的夏日,樹蔭密布湖邊的小道旁,日光透過茂密的枝葉在阮葵雙眸上跳動,惹得她眼皮動了動,下意識朝熱源挪了挪。
冷,濕冷,無數陰濕的冷氣往她身體中的每一個毛孔裏鑽,唯有身邊那一點熱源可以消減幾分。
她想起來了……
方才她正和一群姊妹在湖邊散步,正走着,不知誰從背後推了她一把,随後她便掉進了水裏。
她只記得湖水寒冷刺骨,從四面八方灌來,随後便失去了意識。
是哪個好心人救了她?
她緩緩睜開眼,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她瞧見那張清澈透亮、帶着一點兒擔憂的雙眼,卻驚得彈跳躲開,一屁股墩兒坐在地上,沒顧得上疼,驚叫一聲:“娘诶!怎麽是你!”
貼身丫鬟藕香匆匆跑近,将她扶起來,小聲解釋:“小姐,是元少爺救了您。”
她覺着不對,上下左右看看自己……
天诶,她怎麽還穿着那個死呆子的衣裳!
藕香又小聲解釋:“您自個兒的衣裳全濕透了……”
阮葵眼前一花腳一軟,又要往前跌去,元獻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你你你你!”她一下眼不花腳也不軟了,後退好幾步,穩得跟柱子一樣,指着元獻道,“你你、你還真是古道熱腸啊!”
元獻上前一步。他渾身也濕透了,濕發貼在臉上,身上還在滴滴答答掉着水珠,瞧着有幾分狼狽,但腰杆直得如松:“葵妹妹……”
“停!”阮葵哪兒還顧得上瞧他狼狽不狼狽、清隽不清隽,急忙高喊一聲,一手擡起阻擋,一手便要将身上那件霁色的外衫脫了去,“我謝謝你,我先、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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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的外衣呢!!
“小姐,您從水裏出來時外衣就不在了,應該落在水裏了……”
阮葵深吸一口氣,捂着心口急急離去,只留一句:“我頭有點兒暈。”
她頭何止是暈,已經暈得要昏過去了,扶着藕香的手邊走邊哭喪着臉問:“方才到底是何情形,你跟我仔細說說,不要漏了。”
“方才您掉進水裏,奴婢們都快吓壞了,幸好元少爺路過,毫不猶豫脫了外衣就跳進了水裏……”
“行行,這段可以略過,可以略過,我主要是想問,我和他、和他……”阮葵滿臉是一言難盡,比比劃劃半天,沒好意思開口,“就是、就是吧,我和他,我們、我們……”
藕香看她一眼,小聲道:“您和他是嘴對着嘴從水裏出來的……”
阮葵眼前一黑,真昏過去了。
……
“到底是怎的了?好好的在路上走着怎的就落水了呢?”
睡夢中,她迷迷蒙蒙聽見有人說話,剛要睜眼,說話聲又繼續了。
“幸好是被救起來了,休養兩日,一定要去拜拜水神,還有那個救人的,是不是那個,叫什麽來着?”是祖母的聲音。
“姓元,叫元獻,是唐姨娘胞妹的孩子,從小就在府裏讀書。”接話的是她母親劉夫人。
“我記得我記得,他讀書好,夫子誇過好多次,只是一時想不起他叫什麽了。他今年是不是要參加院試了?準備得如何了?”
“這個我便不清楚了,要問問唐姨娘才知曉。”
“她能懂什麽?她也不識幾個字。改明兒叫了那孩子來,我親自問問。”老夫人頓了頓,招呼丫鬟,“你去,将我前兒收的那副文房四寶拿了送去給元少爺,要他好好讀書,安心準備幾個月後的院試。”
藕香連聲應,腳步聲出了門。
劉夫人跟着也道:“雖是熱天,但那湖水冷得很,我這裏剛好有些補品,拿着一起給了元少爺,讓他預防着些才好。”
“還是你想得周到。”老夫人起身,“既然大夫說了無礙,我便先回去了。這兩日還得多注意些,剛落了水,仔細着涼。”
“我記下了,我送母親出門。”
腳步聲齊齊往外去了,阮葵睜了眼,盯着帳子,滿臉生無可戀。
劉夫人送完人回來,見她醒着,歡喜道:“葵寶,醒了?”
“娘。”她撐起身,沒精打采。
“快将姜湯喝了,以防萬一。”劉夫人摸摸她的臉,将姜湯喂給她。
她喝了幾口,癟了癟嘴,想問,又問不出口。
劉夫人見她欲言又止,輕聲細語說明:“今日衆目睽睽,又還有旁家的小姐在,此事是過不去了……娘瞧那元家的孩子是個不錯的,老實本分,讀書不錯,家裏關系又不算複雜,你嫁給他,應當不會吃虧的。”
“哇——嗚嗚嗚嗚……”她張着嘴就大哭起來,“我不要!我不要嫁給他!我讨厭死他們一家人了!我才不要嫁給他!我寧願死也不要嫁給他!”
“好了好了,娘知曉你不喜歡唐姨娘,可唐姨娘是唐姨娘,你元表兄是你元表兄。就憑他今日奮不顧身救你,你便不該說這種話,讓人聽去以為咱們不識好歹忘恩負義呢。”劉夫人溫聲教訓完,又将姜湯喂到她嘴邊,“來,将姜湯喝完,發發汗。”
她不說話了,喝着姜湯,吧嗒吧嗒掉着眼淚,微辣微甜的姜湯都多了絲鹹味兒。
母親向來是個溫溫柔柔的性子,平時什麽也不争什麽也不搶,今日出了這樣的事,即使她不願意,母親也不會幫她。
她擦了把眼淚,委屈道:“我喝完了,我想出去走走。”
“又去哪兒?”劉夫人捏捏她的鼻尖,“平日裏便跟個小猴子似的,這裏蹿蹿,那裏跳跳,這回落水還沒長記性?”
她剛擦掉的眼淚又要往外冒:“是有人推我,不是自己掉下去的。”
“是誰推你?”劉夫人柳眉輕蹙。
“除了那屋裏的,還能有誰?”阮葵吸了吸鼻子,“我看那個書呆子就是和她一起陷害我!”
“沒有證據的事,還是不要亂說。還有你表兄,什麽書呆子不書呆子的?他往後就是你的未婚夫婿了,可不能這樣喚了。”
她哇一聲又哭出來:“我都差點兒死了,娘不關心我,還怪我如何喊別人……”
“娘怎麽不關心你了?”劉夫人心疼得抱住她,“娘也怨那推你的人,可事情都過去了,現下便是大張旗鼓的查了,誰又會承認?到處嚷嚷又有什麽用?只會讓人心生厭惡。況且你表兄真心救你,你這般空口白牙污蔑,豈不是要傷了他的心?好了不哭了,眼睛都哭腫了,再哭要不漂亮了。你若想出去玩,好好歇兩日再去。”
劉夫人是哄她的。
她生得粉妝玉砌,杏臉桃腮,唇不點而朱,圓潤的小臉白裏透紅,這會兒哭久了,杏眼微腫,跟瓷娃娃似的,也是十分好看的。
可她不在意這些,平日裏樹上摘桃,泥地裏打滾兒,那都是常有的事,頑皮勁兒快比得上府裏的幾個兄弟了。就是這一回落了水,她也沒太害怕,只想着快些出門,将這亂點的鴛鴦譜給拆了去。
府裏并不拘着姑娘們讀書,她們和兄弟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一塊兒讀書一塊兒玩,到了十四五歲的年齡,祖母或許是忘了,也還沒提出要分開。
那書呆子平日裏就和她在一塊兒念書,只要母親放她出門,她立即能找到他,将他胖揍一頓,叫他一起去和祖母說情,罷了這樁還未明确定下的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