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衣冠禽獸
第38章 第 38 章 衣冠禽獸
“夫人, 這裏就是寬衣的地方,奴婢陪夫人進去吧。”
“好,多謝你帶路……啊——”
……
沒多久, 側邊院子的堂屋前守了一排丫鬟,堂屋擠滿了人, 個個緊皺着眉頭, 一臉焦灼。
裏間裏,老夫人指着床上的人大喊, 氣得幾乎要喘不上氣來:“快!快将他們給我喊醒!”
幾個丫鬟不知該如何将人叫醒,只怕是将被子掀了, 露出什麽不該看的來, 若是輕聲喊,又怕叫不醒, 還是老夫人身旁的槐靈機敏沉穩,讓人端了兩盞冰酪來, 用手沾上,撒到兩人臉上。
元獻一個機靈, 猛地睜開眼, 下意識先将阮葵護在了懷裏。
老夫人重重嘆息一聲,背過身去:“快将衣裳給我穿齊整!”
元獻皺了皺眉,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衣裳, 道一句“勞煩避讓”,見丫鬟也背過身了, 才掀了被子,快速将衣裳穿好,也将阮葵的衣裳整理整理。
“祖母!”他下了地,咚一聲跪在地上, 叩了一個響頭,“祖母明鑒,今日之事是有人陷害,這屋子裏的香有問題。”
老夫人哽在心頭的那口氣終于通常一些,朝着丫鬟吩咐:“去,将爐子裏的香灰拿出來查驗!”
“是。”槐靈領着人上前,小心翼翼将香灰倒進帕子裏保存好,吩咐丫鬟帶着匆匆出門。
“祖母。”元獻又是叩首,“不知祖母進門時可有瞧見這地上暈倒的小厮?我發覺不對,闖進來時,那小厮和葵妹妹同時被敲暈了扔在這裏,幸而我來得及時,否則躺在這裏的就不是我和葵妹妹,而是……”
老夫人神色一凜,又朝丫鬟問:“在屋裏找!”
幾個丫鬟一起出動,只是稍轉了一圈,便在桌子底下瞧見了那個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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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哭着撲出來,連連給老夫人磕頭:“小的、小的也不清楚發生了何事,醒來便在此處了。小的聽見陣仗這樣大,怕被人察覺只有死路一條,只能悄悄躲進桌子底下,還情老夫人明察……”
“将他綁了堵上嘴,拖出去找管事的認認,看是哪個院裏的。”老夫人冷聲吩咐。
小厮立即又哭着求饒:“老祖宗!老祖宗!小的真的什麽也不知曉!老祖宗饒了小的吧……”
“你嚎什麽?若不是你的錯,老夫人自然不會罰你,你再嚎大聲些,讓外頭的人都知曉了,才是真完了。”槐靈勸一聲,差婆子堵了他的嘴,将他拖了下去。
老夫人這會兒已冷靜下來,緩緩坐下,看向元獻,問:“你繼續說。”
“今日賓客衆多,我在前面又不認識什麽人,藜二哥帶我認了一圈後,我想着也沒什麽旁的事做了,便想從側邊去尋葵妹妹玩兒。誰知路上遇到了個丫鬟,丫鬟卻跟我說,葵妹妹尋我去了,我直覺不對,便匆匆趕了過來,卻是正好瞧見先前說的那一幕,當即便要帶着妹妹走,不想被那香襲擊,忽然就失去了意識,而後便是老夫人瞧見的這樣了。”
老夫人盯着他看了會兒,思索片刻,緩緩道:“是,我是知曉你的,你斷不會做出這種事來,更何況,我已說好要給你和葵丫頭定親,你又何苦來這一遭,豈非是惹人不快?看來,是真有人敢在我這個老婆子眼皮子底下耍這些陰謀詭計呢,我是老了,可還沒死呢!”
說着,老夫人猛得一拍扶手,屋裏屋外的幾個丫鬟都吓得跪了地,只有槐靈上前給老夫人順氣。
“您消消氣,不如讓獻哥兒先說說那丫鬟長什麽模樣,咱們先将這使毒計的人抓起來才是。”
老夫人又看向元獻:“獻哥兒,你說。”
“那丫鬟長得一張瓜子臉,眉黑眼圓,那張嘴生得尤其小,瞧着倒是不臉生,應當是經常在人跟前當差的。”
“去,叫人對着模樣尋人去,不許驚動外面的賓客。”老夫人吩咐。
“我腦子裏一時倒是蹦出幾個人來,你們也別漫無目的地尋了,我跟你們說,你們對着去找,找來叫元少爺認就是。”槐靈叫了兩個丫鬟來,在她們耳邊低聲吩咐了,推了推她們的肩,“快去吧。”
老夫人深吸幾口氣,緩緩吐出,朝地上的人吩咐:“起來吧。”
“多謝祖母。”元獻緩緩站起,垂眼直立。
“聽你藜二哥說,你最近在書院裏又受夫子表揚了。”
“只是課上回答問題答得還算得體,夫子随口誇了幾句,不算是什麽表揚。”
“你不說,我卻是知曉的,你們夫子嚴苛,不輕易誇人,能得一句誇贊,絕不是得體那樣簡單,你在書院的表現可比你藜二哥強多了。”
元獻拱手:“二哥聰穎,元獻只是死讀書罷了,若真是得了誇獎,也是夫子念在元獻勤勉的份上。”
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多了些笑意,目光越過他,看向床上的人:“都醒了,就不要再裝睡了,今日之事也不是你的錯,反而你才是受害的那個,祖母不會罰你。”
元獻立即轉頭:“葵妹妹!”
老夫人輕咳兩聲:“知曉你擔憂她,可外面還有旁人在呢,站着不許動,讓丫鬟去伺候她起床。”
“是。”元獻只能規矩站好。
“老夫人。”小門外,丫鬟的聲音傳來,“老夫人,我們夫人說,事情既然已弄清楚,她便放心了,今日她是和人結伴來的,這會兒再不去,恐要讓人生疑了。”
方才正是賓客來此更衣,撞見了屋裏的事,事情未弄清楚,老夫人故意将人留下,這會兒算是真相大白,老夫人也放心了。
老夫人笑着跨出裏間:“讓你見笑了,本是熱鬧的日子,卻要讓你陪着在這裏看一出無聊的戲,也是怪我管教不嚴。”
“只是衣裳不慎被茶水潑濕,多花了些時辰在此更衣,幸虧府上準備周全……”
門外正在說話,元獻悄聲轉身蹲去床邊,接過丫鬟手中的繡鞋,要給阮葵穿上。
阮葵往後縮了縮腳,垂眸看着他。
他仰頭,彎着唇,低聲道:“別怕,我都說清楚了。”
阮葵知曉,她早醒了,只是縮在被子沒敢出來,元獻的話她也聽了個大概,也清楚發生何事了。
元獻見她愣着,将她的腳踝抓回來,給她穿繡鞋。
兩旁的丫鬟見狀,也上前給她穿衣裳。
她垂着眼,沒說話,雙手緊緊抓着褥子。
元獻一直笑着看她,忽然起身,将她的衣領往上整了整,遮住了她脖頸上的點點紅痕。
丫鬟瞧見了,她自己也瞧見了,心頭一緊,幾乎無法呼吸。
她好像記起來一點兒了,只是一點兒畫面,那呆子親吻她脖頸的畫面……
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液,顫顫巍巍擡眼,對上元獻柔和的目光,被燙得又趕緊縮回去。
元獻瞧見,顧忌着屋裏的丫鬟,沒好做什麽,只悄聲道:“莫擔憂,一切都有我抗着。”
外面的話說完了,元獻眼眸動了動,不動聲色起身,又站回原處。
老夫人進門,也坐回椅上,朝丫鬟吩咐:“搬兩個凳來,讓葵丫頭和獻哥兒坐下來說話。”
外面的仆婦已撤了大半,只留下最衷心的幾個,槐靈也不見了蹤跡。床鋪被收拾幹淨,兩邊的窗子也打開了,若不是方才的事還歷歷在目,阮葵都要以為這是一次尋常的話家常了。
丫鬟搬了凳子放好,去老夫人耳旁低語幾句,老夫人的目光立即朝她投去,她剛放松下來的身體又緊繃起來。
“可有哪兒不舒服?”老夫人問。
“沒、沒……”阮葵低着頭,雙手緊抓着凳沿。
“一會兒叫丫鬟陪你去洗漱,洗漱完便去用午膳,你不是最愛吃香酥鵝頸?今兒廚子做了一大鍋,你想吃多少吃多少。秋日裏新結的果子也都下來了,石榴、橘子、棗子,她們都準備好了,這會兒已送去你院子裏了。下個月,你二哥要去揚州提親,到時你跟着一塊兒去,也好散散心。”
這一大串的好處,阮葵都要以為自己得了什麽絕症了,她有些惴惴不安,猶豫開口:“我、我是被人敲暈了……”
老夫人笑了笑:“祖母都知曉,這事兒不是你的錯,你也莫擔憂了,不是什麽大事,睡一覺就過去了。”
“噢。”阮葵接過丫鬟遞來的水,抿了一小口,溫熱的茶水從嗓子暖到胃裏,渾身舒坦不少。
“你師傅說你絡子打得不錯,怎的突然喜歡起打絡子來了?你平日不是最不愛做這些精細活兒嗎?”
她抿了抿唇,低聲道:“我是不喜歡做女工,太傷眼睛了,但絡子還好,用的線比休閑要粗很多,也就沒那麽廢眼睛。”
“你是機靈。”老夫人笑着看她,“放心,家裏這樣多丫鬟,也用不着你做什麽女紅,但你出嫁時的嫁衣還是要你自個兒繡一些的。”
“我、我……”她握緊茶杯,擡眼朝祖母看去,支支吾吾半晌,“我還不想成親。”
“都到了成親的年齡了,怎的就不想成親了?獻哥兒哪兒惹到你了不成?獻哥兒快跟她賠個不是。”蘅大夫人笑着從外面走進來。
“晁丫頭來了。”老夫人回眸看去。
蘅大夫人笑着上前行了禮,又道:“前面都開席了,我看他們兩個小的別在這兒坐着了,都去前頭吃飯去。吃罷飯,獻哥兒也好和二弟一起跟着我們家的那個學學送客。”
“看看你們嫂子想得多周到,尤其是葵丫頭,得多學着些,以後自個兒管家了才不會亂了套。”老夫人教導一句,又道,“你們都去吧,獻哥兒就照着你嫂子說的做,葵丫頭吃完回去歇着。”
“是。”阮葵和元獻一起起身,齊聲應是。
元獻本想和阮葵說幾句話,可祖母和大嫂子都還沒走,他只目送着阮葵和丫鬟走遠,也擡步離去。
前面剛剛開席,藜二哥正在席間和人談笑,元獻沒過去,先在周圍看了一圈,尋到荷生,将人叫到一旁。
“你快回去,将我們屋子裏稍值錢的東西全當了,什麽硯臺、筆洗之類的也拿去當了,快去,快去。”
荷生茫然問:“怎的了?老夫人要趕咱們出府嗎?”
“不是,你也莫問了,我來不及跟你說,你快去就是。”元獻見阮藜看來,快速又叮囑一句,朝阮藜走去,“二哥。”
阮藜笑着迎了幾步:“你去哪兒了?許久未見你。莫不是又去尋葵丫頭了?真是一刻不見都不行。”
“這裏到處都是人,二哥慎言。我方才只是遇到了祖母和大嫂子,祖母問過幾句功課後,大嫂子說叫我跟二哥一塊兒跟大哥學學迎來送往的事。”元獻不徐不疾道
“跟你說笑呢,放心好了,沒人聽見。你來得正好,随我去認識些人。”阮藜邊說邊勾住他的肩往前走,“诶,你小子,又長高不少。”
“多虧二哥關懷……”
“行了行了,少跟我說這些客套話,走,認人去。”
-
藕香扶着阮葵往席間去,一路上都未敢問什麽。她在府中多年,若有什麽大事兒一下便能嗅出來,可也知曉不該問的事不要問。
“小姐去夫人身旁坐吧。”藕香低聲道。
“那邊好多人圍着,我還是去人少的地方吧。”她不自在地扯扯衣領,生怕脖頸上的痕跡被人瞧見。
藕香未察覺,只笑着道:“也好。蘅大夫人吩咐了,叫奴婢等您吃罷飯,便送您回去歇着。”
“嗯、嗯!”她胡亂點了頭,入了席。席上的人她都不大認得,吃完飯後,便跟着藕香匆匆回了北園。
房中已備好熱水,丫鬟們上前要給她寬衣,她驚得一下攏緊衣裳,結巴道:“你、你們都出去,我自己洗……”
丫鬟們都退了出去,只有藕香還留着,也要上前給她寬衣。
“你、你也出去!”她慌張後退幾步。
藕香笑了笑,收回手:“那奴婢先下去了,小姐有需要,喚我就是。”
“嗯。”阮葵點了頭,邁着小步子快速回到屏風裏,小心翼翼将衣裳脫了,只着一件鵝黃小衣站去銅鏡前。
鏡子裏,小衣未包裹住的肩頸、鎖骨、後背全是淡淡的紅痕。
她恍然又想起那一幕,臉騰得燒起來,氣沖沖踩進水裏,嘀嘀咕咕罵:“死呆子,平日裏看着正經,實際就是個不要臉的衣冠禽獸!”
“小姐?您喚我嗎?”藕香在外面問。
阮葵慌張沒入水中,伸着脖子朝外喊:“沒、沒!我沒什麽事,不用進來!”
藕香道:“好。”
阮葵松了口氣,快速沐浴完,裹緊寝衣縮回床上,朝外又喚:“藕香,我洗好了,你讓她們進來收拾吧。”
門吱呀一聲,藕香又帶着丫鬟笑着進門,吩咐了人去收拾東西,自己則是去了床邊:“小姐可有哪兒不舒服?”
“沒、沒有。”阮葵趕緊往被子裏躲了躲,半張臉都縮在了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眸。
藕香笑着将她額邊的碎發整理好,輕聲道:“蘅大夫人叮囑了,讓您有什麽不舒服的,要及時跟奴婢說,好早些去請大夫,免得耽擱了病情。”
“我真的沒有哪兒不舒服。”她甕聲答。
“好,那奴婢就放心了。那您睡一會兒?早上起得早,這會兒肯定困了。”
“嗯。”她立即緊閉了雙眼,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腦子裏反反複複,不是元獻的親吻,便是元獻的喘息,不是元獻的喘息,就是元獻的呢喃輕喚,在她耳旁緊緊纏繞,一聲又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帷帳拉開,光照進來,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睡着過,但頭腦一下清醒了。
“小姐,老夫人那邊來喚,叫您過去。”
“好,我這就去。”她起身穿鞋,彎腰的瞬間,衣領敞開,露出了裏面的痕跡。
藕香一驚,一瞬間腦子裏轉過好幾道彎,有了猜測,默默拿了件高領的衣裳來,伺候她穿上。
老夫人院子外一片肅靜,門口守了兩個丫鬟,院子裏卻是空無一人,藕香看過一眼,自覺停下腳步,沒往裏跟,讓阮葵獨自一日進了門。
阮葵一眼掃過去,還沒瞧清祖母和母親的臉色,便對上父親陰沉的目光,吓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快起來快起來!”老夫人撐着扶手起身,彎身要去扶她,槐靈、玉匣先一步上前,将她扶起來送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拉着她哭,“莫怕莫怕,這事兒不是你的錯,祖母都查清楚了,今日便是閻王來了,也冤枉不了你。”
她沒弄清楚什麽狀況,只是恐懼父親而已,不想,還沒答話,母親又奔了過來,抱着她哭。
一時間,屋子裏全是哭聲,好一會兒才消停,丫鬟們才幾個主子扶着分開,各自回位落座。
蘅大夫人走來,拉着阮葵的手,指着地上的丫鬟問:“葵丫頭瞧瞧,這可是晌午叫你去側邊院子的丫鬟。”
“是,就是她,她将我引到堂屋後,有人從後面将我打暈了。”阮葵點頭。
蘅大夫人朝老夫人點了點頭,老婦人颔首示意,蘅大夫人領會,給了碧玉一個眼神,碧玉便匆匆出了門,沒一會兒将阮蓮帶了進來。
“葵丫頭,坐吧。”老夫人吩咐一句。
阮葵抿了抿唇,後退幾步落座,這才瞧清了屋裏的狀況,屋裏除了那幾個人外,還有唐姨娘、元獻。元獻坐在她對面,唐姨娘跪在地上,同跪在地上的還有好幾個丫鬟婆子,這會兒阮蓮也跪在了其中。
老夫人往後一靠,斜睨着地上的人:“說吧,為何要害你姐姐?”
“我、我沒有……”阮蓮哆哆嗦嗦直起腰背。
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扶手上,指着她怒斥:“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敢嘴硬!”
她吓得一抖,又趴回地上,渾身抖得無法再開口。
“我算是管教不了你了,你母親也管不了你了!”老夫人又往後一靠,閉了嘴。
這是在等銳二爺說話,幾個年長的都瞧得出來,阮銳心中自然也清楚。
他上前幾步,朝老夫人拜了拜,轉頭便給了阮蓮一巴掌:“你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腌臜手段?你是想毀了你妹妹,毀了整個伯爵府嗎!”
阮蓮本要仰頭跟父親求情,她平日裏也畏懼父親,可有姨娘在,她多少還敢跟父親開口,可這會兒捂着紅腫的臉,只是哭泣。
“還有你。”阮銳又看向一旁的唐姨娘,“你是如何管教的孩子?将她養成這副惡毒的模樣?我伯爵府沒有這樣的人!從現下起,葳哥兒抱去給夫人照料,你不許再插手!”
唐姨娘一怔,抓住阮銳的衣擺便哭:“二爺!二爺!那可是我十月懷胎命懸一線誕下的孩兒,二爺要我和孩子分開,不如殺了我好了。”
阮銳一把掃開她:“你要死便去死,葳哥兒如何不可能再成為下一個阮蓮!”
唐姨娘知曉無望,伏在地上抽泣不停。
阮銳似乎并未聽見,未多看她一眼,板着臉又道:“阮蓮,拖去祠堂上家法,以後便在祠堂中悔過,沒有我的準許,不得踏出祠堂一步。”
阮蓮直起腰杆,微微揚了揚下颌:“沒關系,只要能毀了阮葵那個賤人就好……”
“啪!”劉夫人突然上前,一耳光摔在阮蓮臉上,哭聲痛問,“我自問對你、對唐姨娘已算寬厚,也覺着姐妹之間打打鬧鬧不算什麽,可你們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我的葵寶!你們該慶幸上蒼庇佑,沒叫你們的毒計得逞,否則我今日便是鬧得滿城風雨,也要将你們母女送進大牢裏!”
老夫人朝她招招手:“老二媳婦過來消消氣,讓婆子拉她去祠堂受罰,十大板,一下都不許少,若有敢包庇的,拖下去一并受罰。槐靈,你去盯着。”
“是。”槐靈應聲,叫了幾個婆子來捉阮蓮。
阮蓮被幾個婆子架着,仍舊不服氣:“是你們,你們偏心,你們欺負我娘,不把我娘當人!”
“不把你娘當人?若是真不把你娘當人,她今兒能穿金戴銀地跪在這兒?”老夫人氣得連連拍扶手,“這到底是誰,是誰慣的?若是按照規矩,由主母來照看孩子,難道會生出這樣的事嗎!”
銳二爺一咬牙,低斥一聲:“将唐姨娘也拉下去,去跟阮蓮一塊兒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