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成親
第40章 第 40 章 成親
劉紗低笑一會兒:“你休了他?只有他休你的份兒。”
“我才不管, 他答應我的,這輩子不納妾不狎妓的。”阮葵輕哼一聲,不服氣道。
“你們都聊到這個了?那你先前還跟說你和他沒什麽?你不是诳我是什麽?”
“我、我沒诓你, 我真的不想和他成親,這不是沒辦法了嗎?你也知曉他的那個娘, 就是和唐姨娘一邊的, 我真的很害怕,怕他們倆以後會欺負我。我娘尚且有我祖母還有大嫂子護着, 我要是嫁去元家,哪兒有什麽人護着我?我就是死在家裏也沒人知曉。”她越說越委屈, 眼眶紅了一圈, 眼淚吧嗒吧嗒便掉下來。
劉紗連忙給她擦眼淚:“你別哭呀,別哭呀, 等我嫁過來,他們要是敢欺負你, 我就帶着人去揍他們!”
她破涕為笑:“你都還沒跟我二哥成親呢,你羞不羞呀。”
“好啊, 我幫你, 你還這樣說我是吧?”劉紗佯裝要走。
阮葵緊忙将人抱住:“沒有、沒有。”
“好了好了。”劉紗拍了拍她的肩,“你要是真嫁給我哥哥,那就得去揚州了, 到時我又嫁過來,我們還是不能在一起玩兒。現下好了, 你還在徐州,以後我也在徐州,到時我天天找你玩,你天天找我玩, 我就不信了在伯爵府的眼皮子底下,你那個婆婆還能鬧翻天不成?”
“嗯。”她靠在劉紗的肩上,長長呼出一口氣,心中終于舒坦不少。
家中的長輩知曉她們好,也不拘着她們,想住在一塊兒便住在一塊兒,又還沒到成親那日,也沒有人多說什麽。
她們同吃同住,每日有說不完的話,用了午膳正要歇下,外面又有人來傳話:“小姐!大夫人回來了!夫人叫您過去呢!”
“哎,好,我就去。”阮葵從床上爬下來,穿好鞋子,正要往外走,忽然又回頭,“诶,我突然想起來,大伯母可是你未來婆母,你跟着我一起去看看呗。”
劉紗倏得拉上帳子:“什麽婆母不婆母?還沒成親呢,你別說出去了惹人笑話!”
“表姐也怕羞啊?前幾日不還說以後給我做主的嗎?”阮葵笑着探進帳子裏打趣一句,說完,生怕被人抓住,轉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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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院子裏也是剛開始說話,她剛到門口,母親便瞧見她了,朝她招招手:“快來給你大伯母請安。”
她正了正神色,緩步踏進門,恭敬行禮:“大伯母。”
範夫人笑着扶她:“都長這樣高了,長開了,更漂亮了。”
“讓嫂子笑話了,她是年齡長了,腦子沒長,還像從前那樣小孩子心性。”劉夫人也笑道。
“哪兒?我瞧着是比從前穩重多了。對了,我接到信就回來了,也沒來得及問,怎的這樣着急辦婚禮?”
劉夫人抿了抿唇,以手作擋,低聲在範夫人耳旁說了幾句,又道:“便是如此,也沒有旁的法子了。”
範夫人皺着眉頭擡眼,心疼看了看阮葵:“好孩子,讓你受委屈了,大伯母從京城帶來些小玩意兒,丫鬟們這會兒應當已分出來了,你去瞧瞧,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去玩兒吧,我和你伯母還有話說。”劉夫人也道。
“是。”阮葵擡步往外走,但耳朵仍舊豎着。
“那屋裏的可處罰了?”
“打了板子,關去祠堂了,這會兒都還沒放出來。”
“這樣才對,就該罰一罰,否則你如何能立得住?”
……
她還想再聽一會兒,但腿已走遠了,耳朵也聽不見了,心中遺憾一會兒,又拔步往回跑。
“你回來了?”劉紗聽見動靜,朝帳子外面看,“你抱的是什麽?”
阮葵放下盒子:“你婆母從京城帶回來的首飾、脂粉。”
“好啊,你還拿我打趣,你看我今日不給你一頓好的。”劉紗趿拉上鞋子,撸起袖子便來。
阮葵圍着桌子躲:“你不是喜歡風趣幽默的嗎?”
“你還說!”劉紗隔着桌子将她捉住。
她緊忙舉雙手投降:“好姐姐我錯了,我不敢再說了,但你不想知曉我大伯母是個怎樣的人嗎?”
劉紗眨了眨眼,松了手,彎腰穿着鞋子道:“你說來聽聽?”
“大伯母還算好相處,就是和一般長輩一樣,有些嚴厲有些精明,但總比元獻那個娘好!可就不如我娘了,我娘溫柔大度,最好相處。若我有個哥哥就好了,你嫁給我哥哥,我娘一定會護着你的。”
“這樣,那我心裏就有數了,只要不是個蠻不講理的就好,我只要不犯事,想來她也沒必要針對我。”
“是啊,真羨慕你呀。”阮葵又唉聲嘆氣起來,“大伯大伯母都在京城,一年都不一定能回來一趟,到時你嫁過來,都沒有婆母管你,不像我……”
劉紗笑着伏在她身後道:“你不是說你那個元獻怕你的嗎?”
“好啊,我不說你了,你又說起我來了,早知剛剛就應該拉你去見見你婆母!”她羞得又要去收拾劉紗。
兩個人又在院子裏鬧起來了,丫鬟們勸也不好勸,攔也不好攔,藕香笑着搖了搖頭:“罷了,也沒兩日了,讓她們玩兒去吧。”
三日後便是大婚之日,阮葵一早就被叫起來了,劉紗前一晚雖不在她這兒住,卻也是一早便來陪她。
“你看,我就說成親複雜得很,光梳個頭就快要半日了。”阮葵坐在銅鏡前又開始埋怨了。
丫鬟輪流哄着,劉紗也哄:“一輩子也就這一回,況且這弄得多好看呀,你那個元表兄看了一定喜歡。”
“你看我被綁在這兒就編排我是吧?你等着,等我收拾好了,我一定把你嘴堵了!”
房中衆人都笑起來,藕香應和:“那您可得好好坐着,讓丫鬟們快些梳妝好,一會兒元少爺來了,您可就沒機會再和表小姐打鬧了。”
“小姐臉紅得都不用抹胭脂了。”伺候梳妝的丫鬟也笑。
阮葵垂眼,再不敢看銅鏡,雙手緊抓着裙擺道,嘟囔:“你們都欺負我,我一張嘴,說不過你們好幾張……”
外面鞭炮恰是響起,掩蓋住了房中的笑聲,藕香替她捂着耳朵,待鞭炮聲小了,吩咐丫鬟:“你們去瞧瞧,是不是姑爺到了?”
“哎!”她将人拉住,“去瞧他做什麽?”
“得去瞧瞧人是不是來了,若是來了,咱們就得快些了,免得趕不及。”藕香輕聲勸。
“哦。”阮葵不情不願松了手,剛涼一些的臉頰又熱起來,幸而被胭脂給蓋住了。
丫鬟得了自由,快步往外面跑去。
果真是元獻到了,被阮家的兄弟們攔在了外面。
“向來聽聞新姑爺讀書好,不如作詩一首?”
“作什麽詩?作什麽詩?一會兒真作出什麽好的了,我們這幾個當哥哥的顏面何存?”阮藜上前一步,攔在元獻跟前,“我倒是有幾個好問題。”
元獻拱手行禮:“二哥有什麽問題,盡管問就是。”
阮藜道:“我且問你,你夫人,葵丫頭平日裏最愛吃什麽菜?”
其餘幾人應和:“就是就是,你快些答,答完我們差人去問,若是答的與問來的不一致,我們可不讓你進門!”
元獻彎了彎唇,不徐不疾道:“她不挑嘴,只要是好吃的都喜歡,唯獨一樣,不愛吃豆角。”
“這算是什麽回答?藜二哥,可是如此?”
阮藜哪兒知曉,回頭便吩咐:“你們快去,去裏面問問,看看姑爺答得對不對。來來來,下一個下一個,我妹妹最喜歡讀什麽書?”
元獻笑着道:“她并不喜歡讀書,因而也沒有最喜歡讀的。”
“诶诶,這倒是這倒是。”阮藜應和。
阮蘅也笑着:“繼續問。”
“好!”阮藜又問,“妹妹不喜歡讀書,那她喜歡什麽?擅長什麽?”
“陶器,她喜歡陶器,研究陶器十分擅長。”元獻答完,指着裏面道,“诶?劉表姐,你怎的來了?”
阮藜一愣,回眸看去,其餘幾人也回眸看去,可身後哪兒有什麽表姐表妹的,卻是元獻詐了他們,趁他們疏忽,沖進了門,一去不返。
這會兒丫鬟剛傳話進房中,阮葵羞惱擡眸:“他真的當衆說我不愛讀書?”
丫鬟眨了眨眼,猶豫道:“奴婢不敢撒謊。”
阮葵氣得拍桌而起:“好啊,這個死呆子!竟然這樣在外面揭我的老底,看我如何收拾他!”
“也別說什麽收拾不收拾了。”藕香笑着進來,将桌上的喜扇塞進她手中,“人快來了,小姐還是快些準備起身吧。”
她深吸幾口氣,只能先咽下這口氣,接過扇子,在丫鬟的簇擁下出了門。
院裏院外到處都是人,擁成了一條窄窄的小道,她從小道上踏過,走向道路盡頭的人,在一片鞭炮喝彩聲中,那只熟悉的纏繞着淡淡青筋的手朝她伸來,清澈的聲音越過嘈雜,往她耳朵裏鑽:“妹妹。”
她下意識便要将手放上去,卻聽藕香低喚:“小姐!”
她醒神,這才瞧見托盤呈來的牽紅,紅着耳尖收回手,拿起牽紅的另一端,跟着緩緩往外走。
喜慶通紅的鞭炮紙炸得在空中漂浮,她踩着正紅的地毯,一路向前,徑直朝喜轎去。
“當心。”
提醒聲從身旁傳來,她擡眸望去,瞧見那雙熟悉的含笑的雙眸,驚得飛速避開眼,匆匆上了喜轎。
她、她還沒見過那呆子穿成這樣呢……
“起轎——”
她晃了幾下,穩穩坐好,瞧瞧将喜扇挪開一些,朝前方那個騎着馬的紅色背影看去……
“小姐,要吃些東西嗎?”車外藕香問。
阮葵一驚,趕緊又将扇子舉好,磕磕巴巴道:“不、不,我不餓……”
“奴婢往荷包裏放了幾塊點心,您若是餓了便吃些墊一墊,千萬別餓着自個兒……”
“我知曉了。”阮葵抿了抿唇,垂眼盯着鞋尖上的珍珠,再不敢亂看了。
劉夫人為他們添置的宅子并不遠,但為了熱鬧,喜轎在繞了遠路,到了吉時才往宅子方向去。
阮葵都快睡着了,車一停,又将她晃醒,她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車,又被那根牽紅領着往前走去。
“慢些。”
門前的火盆旁,那溫和的聲音又傳來,她又擡眼看去,對上元獻那張熟悉的笑臉,心裏竟莫名踏實許多。
“餓不餓?”元獻悄聲問。
鞭炮聲太響,她沒聽見,卻看懂了他的口型,嘀咕一句:“這會兒說這個?”
元獻也瞧見了她的口型,扶着她過了火盆,又道:“一會兒會有人去給你送吃的。”
“噢。”鞭炮聲停了,她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挺了挺腰背,繼續往前去。
正是吉時,唱禮人在一旁唱喝,阮葵和元獻并排往前,叩拜天地高堂。
她早忘了什麽唐姨媽唐姨娘,心中只奇怪,這個死呆子怎的總是盯着她看,她不甘示弱,也瞪回去。
“夫妻對拜——”唱禮人又喊。
她轉身瞬間,剛好又瞪他一眼。
元獻有些莫名,笑了笑,虔誠與她對拜。
“送入洞房——”
元獻挽住牽紅,上前一步,将她打橫抱起。
她始料不及,手中的扇子險些掉了,躲在他的胸膛裏低罵一句:“你幹嘛吓我!”
“我不是故意的。”元獻笑着小聲答。
阮葵被他胸腔震動震麻了耳朵,又罵一句:“你等着,我晚上再收拾你。”
他胸腔震動得更歡了:“好,我等着。”
阮葵才發覺不對,可已來不及,洞房已到,衆人擁着他們往房中去,打趣揶揄起哄。
眼見着言語之間有些冒犯了,阮藜及時将人往外趕:“好了好了,快去吃酒,今兒百年的陳釀可是有數的,去晚了可吃不到了。”
蘅大夫人剛巧來了,也招呼着人往外去:“可不是,前面席上的還是聰明,這會兒都吃上了,再不去可真吃不到了。”
湊熱鬧的賓客一哄又往外面去,新房中瞬間安靜下來。
蘅大夫人帶着兩個婆子進了門,指揮:“藜哥兒,獻哥兒不會吃酒,一會兒你和你大哥多攔着些,莫讓他吃醉了。”
阮藜可不信元獻會被人灌醉,嘴上卻應和:“是,嫂子。”
“獻哥兒你也放心去陪客,這裏有我的人看着,不會出事。”
“是。”元獻應了一聲,又看向床上坐着的人,隔着扇子,低聲道,“你別怕,我不會吃醉,一會兒就來。”
阮葵聽着嫂子和二哥的笑聲,氣得踩了他一腳:“我管你的,你愛吃多久吃多久,吃醉了不回來才好!”
“好了好了。”蘅大夫人上前拍了拍元獻的肩,“往後有的是你們小夫妻說話的時候,快去吧,莫讓客人等急了。”
“是。”元獻又應一聲,這才出了門,跟阮藜一塊兒朝前面去。
蘅大夫人笑着道:“人都走了,可以将扇子放下了,手舉着不累嗎?”
阮葵扭扭捏捏放下扇子,揉了揉手臂。
“我也要到前面看着去了,這裏有丫鬟婆子陪着你,若是有什麽事兒,叫人尋我就是。”
“是,多謝嫂子。”阮葵起身行禮。
蘅嫂子捏捏她的臉頰,随手抓了把蓮子,邊吃邊往外去。
阮葵等了會兒,見這回是真清淨了,長呼出一口氣,渾身松懈下來:“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藕香拎着食盒進來:“姑爺讓人送了吃食來,少夫人吃一些再歇吧。”
“什麽少夫人?”她嘀咕一句,接過食盒,往桌上重重一放,将飯菜吃了個幹淨。
早上起得早,又忙了一天,她早有些困了,這會兒吃飽喝足,更是眼皮子都睜不開,可滿身的束縛又沒法兒躺着,只能靠在床架子上小憩,不想,眼一閉,就睡熟了。
夜色已深,元獻踏着月色緩步行走在廊下,腳步越發輕快,嘴角越揚越高。
“少爺。”藕香守在門外,朝他行禮,“少夫人睡了。”
“好,你們都下去吧。”他輕輕擺了擺衣袖,輕聲推開門,悄聲跨進門檻,反手将門合上,緩步停在裏屋門口,朝床邊打瞌睡的人瞧了許久,才舍得往前。
人似乎是睡熟了,他彎下腰,輕喚:“葵妹妹?”
沒有反應。
他揚了揚唇,單膝蹲跪,紅色的衣擺垂落在地上,仰頭盯着她柔軟的眼睫看了許久,小心翼翼取下她頭上的赤金點翠鳳冠,除了她足上的珍珠繡鞋,解下她腰間的珍珠流蘇腰飾,脫去她身上的金絲繡紋喜服,輕輕将她放進被子裏,坐在床邊盯着她的睡顏看了許久,才起身去盆架子邊洗漱,又端了水給她擦臉。
洗完,他迫不及待擠進被子,又盯着她看。
他捧着她的臉,忍不住垂首在她嘴角上親了一下,可還不夠,又忍不住在她微張的嘴上親了一下。
“葵妹妹。”他低聲呢喃,忍不住用臉頰去蹭她的額頭,“怎麽辦?我還想要更多。”
他低笑了會兒,放了床帳,只是将她摟在懷裏。
更漏響過三聲,他仍舊未睡,腦子反而越加清醒,無奈之下,又将帳子掀起,繼續盯着懷裏的人看,直至天色将明,他才合了眼。
天色大亮,昏黃的燭光沒了顏色,阮葵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紅色,半晌醒不過身來。
“妹妹醒了?”
沙啞的聲音貼着她的耳朵鑽進她的耳洞,她一驚,閃開很遠,捂着被子靠在了牆邊:“你、你幹嘛和我躺在一個被子裏!”
元獻撐起身,一頭順滑的長發垂落在肩上,紅衣黑發襯得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越發白皙,只是眼下有一點點青,瞧着有兩分疲憊。
他笑着朝她道:“都成親了,不睡在一個被子裏,睡在哪兒?”
“你別這樣看着我!”阮葵雙手捂着臉,半晌沒聽見聲音,從指縫裏偷偷看去,可誰知他的目光并未挪開,仍舊含着笑,吓得她又将眼睛捂着,挪動下了床,蹬上鞋子要走。
“诶。”元獻拉住她的手腕,“去哪兒?”
她連連甩開,往洗臉架子邊上走:“我去洗漱!”
元獻不徐不疾穿了鞋,擡步跟過去:“水不幹淨,得讓人送新的來。”
“藕……!”她剛要喊,元獻突然從身後抱住了她,驚得她險些将盆子掃掉,“你、你幹嘛!”
元獻将下颌放在她肩上,低笑着:“妹妹怕什麽?我不會欺負妹妹的。”
“你、你再這樣我要喊人了啊。”
“喊什麽人?我和妹妹都成親了。”他笑着擡頭,薄唇輕掃過她的耳垂。
一點酥麻快速蔓延,阮葵快急哭了:“你快松開我,我真的要喊人了……”
元獻在她臉頰親了親,無奈松了手:“妹妹不是說成親就可以親的嗎?”
她趕緊後退一步:“沒說可以親耳朵!”
“那可以親嘴?”元獻逼近一步。
“我還沒漱口!”她後退兩步,趕緊扯着嗓子喊,“藕香!藕香!你在外面嗎?你快送水進來!”
“稍待片刻。”元獻也喊。
阮葵吓得立即雙手擋胸:“你要幹嘛?”
“我去更衣。”元獻低着眼笑着去開衣櫃。
“噢……”阮葵松了口氣。
門外藕香應了聲,元獻換好衣裳,朝外又吩咐一聲,丫鬟們提着水進了門。
藕香和玉匣伺候阮葵洗漱,元獻在後邊等着,待她洗漱完去梳妝的功夫,自己動手洗漱梳頭。
藕香知曉他的習慣,也早與玉匣交代過,兩人都沒有過問他的事,只是在吃飯時,提醒了句:“少夫人還要去給夫人敬茶呢,現下已是有些晚了。”
“噢。”阮葵态度一下冷淡了,臉都不紅了。
元獻看她一眼,暗自嘆息一聲,鎮定道:“用完早膳就去。”
劉夫人給他們備下的是一套四進的院子,他們倆住在前面院子的西廂房裏,唐姨媽住在裏面院子的正房裏,中間還隔着院子和過廳,距離不算近。
吃罷飯,要往正房走,阮葵臉色更差了。
元獻上前一步,低聲道:“我會護着你的。”
阮葵輕哼一聲,沒說話。
唐姨媽已在堂屋正中坐着,遠遠瞧見他們來便沉了臉,待他們走近,臉垮得更加厲害。
昨日她未發難是因有賓客在,伯爵府也的确給足了排場,她被人恭維得嘴都要合不攏,只顧着顯擺去了,哪兒有什麽心思刁難他們。
可今日,賓客散了,阮家人不在……
“你不知曉新婦要早起給婆母敬茶嗎?這都幾時了?若是傳出去,恐怕整個伯爵府都會沒臉吧?”
阮葵撸了撸袖子,正要上前大幹一場,元獻突然上前一步,淡淡道:“母親,是我拉着妹妹賴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