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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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子又平平淡淡地過去了一月有餘，柯玉實才真的放下懸着的心，慶幸一切有驚無險。

這段日子以來，他很自覺地不再想洛霞的事，仿佛杜若會讀心術，他一想就會被她發覺似的。

他從單位借來一臺閑置的舊電腦，給自己的住處辦了有線上網，下班之後如果沒有外出應酬，就用電腦上網看看小說，玩玩游戲，把業餘時間幾乎全占滿了。沒過多久，他就迷上了一款下圍棋的游戲，越擺弄越入迷，晚飯也漸漸不按時吃了，每天睡得越來越晚，有時候甚至一直熬到後半夜兩三點鐘，早上當然就懶得起床，于是早飯也漸漸省了。

“老公，你怎麽又瘦了？”杜若最近每個周末看見他都會這樣問。

“是嗎？我怎麽沒覺得？”他每次都摸摸臉，這樣回答。

“老公，要不你去檢查一下身體吧。”杜若有些擔心地勸他。

“不用，單位每年都體檢，誰還自己掏錢去檢，傻不傻啊——”他不以為然地說。

直到一個星期日的早上，柯男聽到了父母在餐桌邊的這番對話，從飯碗上擡起頭，端詳了父親一會兒，然後咽下嘴裏的飯，問道：“爸，你最近是不是總在網上玩游戲或者看小說啊？”

柯玉實一驚，手裏的白瓷調羹“當啷”一聲掉在桌面上，摔成了兩截兒。

“怎麽樣，我說對了吧？”柯男得意地笑道。

柯玉實既不願意承認，卻也不好否認，表情頓時十分尴尬。

“兒子，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杜若好奇地問，随手收走了摔成兩截兒的調羹。

“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柯男笑道，“我見過不少這樣的男生。”

見母親罕見地對他的話題感了興趣，柯男越發抖擻起精神，把椅子往杜若旁邊扯了扯，繼續說道：“媽，你平時不經常接觸這樣的人，當然看不出來。其實吧，那些經常上網玩游戲或者看小說的人，看人的眼神都有點兒像，”柯男指了指父親，笑道，“喏，你看，就像我爸現在這樣——我說我爸最近怎麽看起來好像變年輕了呢！”

“臭小子，拿你爸開涮！”柯玉實笑罵，伸手佯裝要敲兒子的後腦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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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男笑着躲開，正色說道：“爸，說真的，你還是悠着點兒比較好，總上網挺毀眼睛的。真的，不騙你，我班裏一個同學，他爸不讓他玩游戲，把家裏的網斷掉了。但是他網瘾挺大的，有一陣子每天夜裏都悄悄從家裏溜出去，到附近的網吧上網。他家住一樓，他一般都是後半夜一點多鐘從他卧室的窗戶跳出去，玩到早晨四五點鐘再爬窗戶進屋，裝成一直在睡覺的樣子。結果有一天他家樓下修管道，挖了個挺深的坑，他也沒看清楚，後半夜一點多鐘像往常一樣跳窗戶出去了，結果直接就掉坑裏了，腿骨折了，現在還拄着拐呢……”

柯玉實沒言語，心裏卻覺得兒子說的挺有道理。

沒錯，他自從頻繁上網之後視力的确下降得很厲害，最近在B市已經撞過兩回車了。他怕杜若擔心，回家就沒敢說，幸好都是一些小刮小蹭，也沒報保險，自己悄悄掏錢修好了。

最近兩個月來，柯玉實的開銷也很大。付了洛霞的診金和藥費，随了幾份紅白喜事的禮金，單是這些就幾乎用光了他的工資。好在杜若自從國慶節之後就沒要他向家裏上交過工資。

“你一個人在外，手頭得寬裕些，‘窮家富路’嘛。”她這樣對他說，“我自己的工資現在應付家裏的開銷還過得去，至少不需要動用從前的存款。”

“給柯男交補課費也夠嗎？”柯玉實到底有些不安心。

“夠。”杜若點頭道，“兒子他們高中的課程馬上講完了，從十二月起開始總複習，就不用再大段大段地補課了，适當查缺補漏一下就行。”

“什麽？高中三年的課不到一年半就都講完了？”柯玉實難以置信地問，“這學校也太瘋狂了。”

“別的學校也是這樣，”杜若不以為然地說，“柯男又換了一家新的補習學校，這家是專門做總複習的……”

杜若又拿來一把新的調羹遞給他，他沒有注意到。

“爸，你看東西的時候都有點兒眯縫眼睛了，你真得注意保護視力。”柯男接過調羹放到父親的粥碗裏，有板有眼地提醒道。

“知道，爸眼神還行。”柯玉實說，舀一勺粥喝下，像是在安慰杜若和兒子，其實更是在安慰自己。

“兒子，快吃飯吧，再磨蹭一會兒，八點鐘的課就要來不及了。”杜若在一旁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