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愛意不可愚弄 二世祖的十八歲(八)……

第36章 愛意不可愚弄 二世祖的十八歲(八)……

榮海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外套往肩上一甩,挽着袖子,一聲不吭地去了洗漱間。

白明煦烏眸流轉, 餘光将榮海安的動态盡收眼底。

等榮海安擦幹淨手,桌子上早已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早點。

她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但仍然不動聲色地坐下來。

白明煦解下碎花圍裙, 而後羞紅着臉站在榮海安身旁, 雙手緊攪,一臉希冀地望着她。

榮海安擡起頭,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你不吃飯, 站我旁邊做什麽?”

青年笑意盈盈的臉上浮現裂紋,以為是自己招人煩了, 他面色一慌,忙不疊後退一步。

“我這就……這就!”

他忙于解釋, 根本顧不上回頭看, 以至于直接絆上後方的桌腿, 無法控制地朝榮海安的方向倒過來。

桌上的碗碟一震,頃刻間,房間陷入一片死寂。

榮海安摟着懷裏的青年面面相觑,見他欲言又止、一副羞憤欲死的模樣,忍不住調侃道:

“嗯?你是想說……這次真不是故意的?”

白明煦被她這麽一說,連忙火燒火燎地彈起來, 雙手背在身後嗔怒地望向榮海安,眼眸潤潤的, 看不出一點殺傷力來。

榮海安沒有一絲愧疚地挑挑眉,拿起筷子指了指,示意青年坐在她身邊的位置。

白明煦勉強壓下心頭的鼓噪, 小心翼翼地抽出凳子坐下來,待榮海安動了筷,才往自己碗裏夾了幾個包子,沒吃多少就皺着眉放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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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的動作很小,幾乎沒發出什麽聲音,但榮海安還是敏銳地看過來:

“做的挺好吃的啊,怎麽不吃了?”

縱使沒仔細打量過,榮海安也知道他身上瘦得沒二兩肉,摸着硌手,頂多屁股上還暄軟些,都瘦成這樣了還不好好吃飯?

白明煦冷不丁被關注到,先是打了個激靈,然後細聲細氣地解釋道:

“不是的,我已經吃飽了。”

白明煦自知脾胃弱,食欲不振吃不下東西是常有的事,不過他并不想将這些煩惱說給榮海安聽。

榮海安最怕麻煩了,若是也因此嫌棄他了怎麽辦?

而一旁的榮海安也大不理解,她眉頭鎖緊,夾了只兔子饅頭放進他碗中,看破不說破,吐出一句:

“嗯,慢慢來,今天先多吃一個小饅頭吧。”

白明煦怔了怔,心口湧上一股酸澀,看着碗底嫩生生的小兔子,拿起來輕輕咬了口。

他早起做這饅頭時,想着榮海安不喜甜,特地只放了一點糖,吃起來必然沒多大味道。

可當他真正嚼着松軟的饅頭時,卻發覺竟然做得那麽甜,絲絲縷縷的甜蜜幾乎蔓延到枯涸的心田。

青年垂着眉眼,一點一點,珍惜地吃完。

榮海安不費什麽口舌就達到了目的,也頗覺省事,哄小孩般,順手揉了揉他蓬松的發頂。

但她千想萬想,都沒想到繼那一夜後,白明煦就像個狗皮膏藥般纏了上來。

早上給她帶早點,課間主動幫她把水杯蓄滿,下午繼續打着問問題的旗號,敲開榮海安的門,然後順水推舟地提出留宿的要求。

榮海安趴在書桌上,懷裏抱着青年剛給她添置的抱枕。

抱枕是黑白花色的暴躁貍花貓,身子填充得鼓囊囊的,做了額外的加長處理,抱着睡覺剛剛好,榮海安一邊憤憤地盯着它。一邊不得其解:她怎麽就妥協了呢?

姜老師剛剛接了個電話出去了,因此只能将試卷随便分成幾份,囑咐白明煦分着發下來。

榮海安的目光跟随着那道清瘦的身影游移,卻冷不防被擋住視線。

她頓了頓,目光一寸寸上揚,順着來人的衣擺,暫停在那張處變不驚的臉上。

那人剪着利落的短發,身形筆挺,慢條斯理地撚起一張卷子放在白明煦的桌面上,說出來的話卻不似表面那麽光明磊落。

“真打算帶回家養着?把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崽子當奶狗養,那可真是蠢透了。”

“畢竟,會叫的狗不咬人,會咬人的狗不叫。”

聞言,榮海安形容散漫,懶洋洋地靠着抱枕,半邊身子都壓在桌面上,對她充滿說教意味的言辭不置可否。

她指尖一勾,白明煦的試卷絲滑落入手中,看着頂端一個鮮紅的150分,笑容無聲地擴大開來。

魏瓊思本就不喜行事散漫、離經叛道的人,這次拐彎抹角地提醒一回,還被人這麽對待,忍不住皺眉問道:

“你笑什麽?”

榮海安倏地收回笑意,她睜大眼睛湊近,眼中閃爍着濃稠的惡意。

“我笑有人都快看不住自家的寵物了,還來操心別人。”

魏瓊思面色一變。

只聽榮海安驟然壓低聲線,富含深意地說了句:

“雲頂公館。”

白明煦遠遠地看見兩人僵持在一起,一刻不歇地趕過來時,魏瓊思已經煞白着臉離開了。

青年焦慮地坐下,眼中滿是惶惶不安,他抖着嘴唇凝視着榮海安,小聲地懇求:

“榮海安,她說了什麽,你都不要信好不好?”

聞言,心情很好的榮海安把目光從卷面上移開,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嗯?你不是最喜歡她了,怎麽舍得和我這樣說?”

白明煦猝然瞳孔擴張,他的內心焦慮如麻,心髒懸在半空,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

榮海安剛揶揄完,驟然被捉住手腕,擡眼望去,是青年嘴唇緊抿,蹙着眉看過來。

淚盈于睫,眼睑潤潤的,啞着嗓子說話的一瞬間,晶瑩的淚珠唰得落下來。

“我不喜歡她,我喜歡、我喜歡……”

他喉結滾動,固執地看着榮海安,埋藏在心底的話即将脫口而出。

榮海安勾起的唇角一寸寸拉平,清風攜着明媚的日光,從窗口處莽撞地沖撞進來,拂亂了她的額發。

白明煦心如鼓擂,他斂下眉眼,慢慢挪過去,溫順地靠進她懷中,充滿占有欲地圈住她柔韌的腰腹。

昨夜留宿,青年身上還穿着榮海安的衣服,鵝黃色的沖鋒衣映入眼底,榮海安的眼睫顫了顫,不發一言。

這個年紀的青年癡纏起來,總是恨不得捧出一顆完整的真心,不計後果,但足夠觸動人心。

青年調整了下姿勢,确保自己嚴絲合縫地嵌入她懷中。

他擡頭蹭了蹭榮海安地下颚,嗓音中的幸福喜悅即将滿溢而出,他笨拙地保證着,生怕榮海安看不清他的心意:

“榮海安,你不要聽別人怎麽說,你要知道,我永遠都不會害你的”,說着,他又忍不住低聲喃喃:“我怎麽可能對你做壞事呢……”

榮海安由着他的動作,沉吟着把008叫了出來。

008一身本領終于有了用武之地,摩拳擦掌道:【宿主,有什麽吩咐,008一定替你辦出來!】

榮海安:“我想知道,白明煦的結局。”

008先是詫異地“啊”了一聲,然後迅速反應過來,自動搜索起關鍵詞:

【原劇情線中,白明煦最後的結局是……自殺?!】

“自殺”兩個字落下後,不僅是008的聲音變了調,連榮海安都抑制不住地亂了氣息。

不用榮海安提示,008主動調出來龍去脈。

【根據分析,造成反派自殺的原因是多重的:其一,反派實為靈泉一家上市公司老總的私生子,只有基礎性別為男性的後代才享有繼承權,但男主因突發心理性尿床症,被人發現中性人身份,他母親惱羞成怒,将他趕出了家門。】

【其二,白明煦多次提醒魏瓊思,姬志澤對她有不忠行為,導致本源世界男女主感情破裂,該種行為被天道感應并鎖定。】

【可以說,白明煦就算不自戕,也會被天道規則不遺餘力地抹殺。】

一席話說出來,008都有些心口悶悶的。

榮海安摸了摸懷裏暖融融的體溫,青年鮮活明媚,身體随着呼吸有規律地起伏着,令她莫名幻視小鳥蓬松的羽毛。

不知道還沒什麽,知道後再也無法毫無負擔地丢下了。

就算是個小寵物,這麽多天也快養出感情了。

出門在外,都會忍不住擔憂他有沒有吃飽穿暖,有沒有挑食?

不在的日子裏,有沒有受到冷待?有沒有被別人欺負?有沒有孤零零地守在門邊等她回家?

不怨人們總是更加憐惜體弱懂事的那一個,榮海安最近屢屢破例,已經接連好多天沒出去浪了,連上課都意外的精神抖擻。

況且,這個“小寵物”還會洗衣做飯鋪床暖被窩。

無論誰被這麽潤物無聲地照顧着,也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不得不說,任榮海安再怎麽愛財如命,相比于謝琳琅帶她去的那些高檔場所,他更喜歡窩在破出租屋裏看白明煦穿針引線,為她補一補勾破的衣服。

她心潮澎湃,思緒萬千,無數個念頭在心中閃現,卻仍然毫無頭緒,剪不斷,理還亂。

不知道該如何做,那就順其自然。榮海安明白當局者迷,看不清的東西随着時間推移,總會撥開迷霧,出現在她面前。

榮海安目光漸漸清明,向下一瞥,沒好氣地給了他一記暴栗:

“還要占我多久便宜?”

白明煦捂着腦殼坐直,不敢置信有人可以那麽遲鈍,他兩頰微鼓:“榮海安,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啊。”

榮海安伸手蓋住他的臉推遠,提醒了一句:“上課了。”

青年一懵,擡頭正好撞上姜老師八卦的目光,他臉頰爆紅,連忙規規矩矩地坐回去。

姜老師眼波流轉,暫時将這件事輕輕揭過,宣布了一件事情,在一潭死水中驚起悍然大波。

“同學們,我們下周将進行一次為期一周的研學,以班級為單位,同學們有沒有什麽想法,或者說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

這下,整個班都沸騰起來,不乏有人拍着桌子,發出起哄的聲音。

姜老師打了個安靜的手勢,不忘給開水壺降降溫:

“聽我說!但是,但是為了迎接即将到來的全國奧賽,我們必須選擇有關奧數主題的地點,并于一周後提交旅行報告。”

“屆時學校會專門設置評議小組,對你們的紙質報告、視頻文件以及圖片文件等進行打分。”

“現在,由你們來決定是進行團體賽,還是分組進行?”

教室裏亂成一窩粥,說什麽的都有,各種想法難以統一,到最後只好投票表決。

榮海安歪頭看了眼兩眼放光、躍躍欲試的白明煦,當發現他投了“分組研學”一票後,了然地笑了笑。

到最後“分組研學”以微弱的優勢勝出,青年興奮地幾乎跳起來,他撲過來抱住榮海安,眼睛亮晶晶的:“榮海安,我們一組吧。”

榮海安揚了揚眉,右手支着下颚,刻意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等到青年幾乎蔫頭耷耳地萎頓下來,才不慌不忙地揚揚眉,點頭答應下來。

白明煦像個靈敏的晴雨表,一瞬間又支棱起來。

姜老師站在講臺上,與榮海安遙遙地對視一眼,沖她比了個大拇指,欣慰地笑出來。

走了個神的功夫,白明煦就又期期艾艾湊上來,他窘着臉不敢看宋海安:

“對不起,我剛剛有點開心,就又……”

添了好幾套新被子的榮海安秒懂,看了眼時間,馬上就要下課了。

她垂頭安撫道:“沒事,等會下課我陪你去廁所。”

可話音落下,白明煦直搖頭:“不用了,我只是……”

他偷偷瞅了瞅榮海安,後頸紅成一片,很快低下頭不肯說話了。

榮海安:“……”

懂了,有事沒事的,就想折騰她一下呗。

姜老師交代好研學事項,很快下課了。

學生們一窩蜂地湧了出來,很快剩下的人寥寥無幾。

榮海安從書包內兜裏拆出一個紙尿褲,放進青年側兜裏,最後還不忘拍拍,防止掉出來。

做完一系列動作,她抱臂坐下,佯裝假寐,眼不見心不煩地揮揮手。

青年壓不住笑意,趴在榮海安肩頭,說了句“馬上回來”,就跑出去了。

身邊刮起一陣氣流,榮海安試探性地睜開眼,發現沒人後,才松了一口氣。

窗外白雲慢騰騰地飄過,榮海安翹着凳子,撐着後排桌椅,惬意地曳着小腿。

臉上投落一片陰影,榮海安揺得幅度更大了些,拖着腔調:“今天這麽快?還以為能多消停會呢。”

來人不語。

榮海安動作一滞,倏地睜開眼。

吱呀吱呀的搖曳聲停下,凳腿猝然落回地面。

榮海安緩緩站起來,面對眼裏醞釀着風暴的男人,嗓音淡淡的:

“謝琳琅。”

男人一席墨色毛呢大衣,額發全然梳了上去,他雙眼通紅,邊緣浸着絲絲縷縷的血絲,顯然,這麽多天,他過得不怎麽好。

謝琳琅拽住榮海安的衣領,聲音嘶啞,幾欲泣血:

“我都看見了,他是電話裏的那個人嗎?”

榮海安沒有看着別人痛苦,還能心平氣和的能力,她呼吸凝澀起來,良久,“嗯”了聲。

男人頓時崩潰了,捶着胸口大聲質問:

“榮海安,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啊……”

“……你知不知道?”

兩人湊得極近,榮海安幾乎是面對面看着他的痛苦與絕望,看着淚水大滴大滴從他眼底沁出。

整齊的額發垂落額前,他狼狽地抱住榮海安,不停地搖頭:

“海安,別和我斷行嗎?”

“我這輩子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你喜歡錢,我就給你錢,我帶你去喝酒去賽車,去一切你可能喜歡的地方。”

淚水灑落頸間,灼傷了一片皮膚。

到最後,男人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勉強發出幾聲嗬嗬的氣音,他渾身顫抖,擡頭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艱難地說出:

“榮海安,你知道嗎,我都準備好給你生孩子了。”

“我想着,你學業忙,我帶着孩子一起去學校裏接你回家……”

說到最後,男人再次泣不成聲,淚水模糊了雙眼,他看不清喜歡的人。

但他仍剖開胸膛,将自己的一片真心挖出來給榮海安看,懷着希冀,祈求她再看他一眼。

榮海安咽了咽,啞着嗓子回了句:

“對不起,我還沒做好當母親的準備。”

男人顫抖的身軀一頓,他弓着腰推開榮海安,捂着肚子,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他漂亮的一雙眼睛悲怆決然,瘋魔了般,沖上來撲倒榮海安。

幕天席地的,他騎在榮海安腰間,孤注一擲地脫下衣服。

先是大衣、領帶、襯衫,後又解開皮帶,拉着榮海安的雙手探入其中。

地上到處都是零落的衣物,謝琳琅俯下身噬咬舔吻着她的下唇,而榮海安顧及周圍都是尖銳的桌椅,強行掙脫一定會受傷,只能狼狽地躲閃着。

謝琳琅已然失去了理智:“有了孩子,你還會将我丢掉嗎?榮海安我後悔了,你把我要了吧,我愛你……”

這太荒唐了,眼見即将控制不住事态發展了,榮海安一記手刀劈下去,男人瞬間癱軟下來。

她拿出謝琳琅的手機打了個電話。

鎖屏打開的一瞬間,榮海安穿着賽車服抱着頭盔的照片映入眼簾。

手機的主人生怕擋住桌面,将應用移得七零八落的,直到擋不住她的面容,才堪堪停下手來。

榮海安呼吸一窒,深吸一口氣,撥通了謝琳琅助理的電話。

不多時,她将謝琳琅抱上後座,看着車子緩緩駛離。

傍晚的天色昏沉下來,遠方幾座大樓閃爍着奇異的光芒,深秋的涼意順着脊椎蔓延上來。

榮海安踢了踢僵麻的小腿,遲緩地轉過身,毫不意外地發現站在身後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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