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龍形玉佩
進宮受封的一系列流程, 林莫之前只聽了個大概。不過就算記不住也沒什麽大礙,有禮官負責,程晏林莫兩人只需照着他們說的做。
一個完整的冊封大典下來,即使林莫提前用了靈泉水, 此刻也有些吃不消。
不單是這厚重的喜服,林莫身上佩戴的飾品也有幾分重量。
林莫由程晏牽着走下白玉石階, 剛走下最後一階,隐約聽到遠處有奇怪的聲音。
兵器相交碰撞的聲音?
林莫偏頭看向身旁的程晏,無聲疑問。
“該去正殿見皇兄了。”程晏低聲道。
今天是他和莫莫的大喜日子,不論是誰,都不能作亂。
“好。”林莫點頭。既然程晏不在意, 他也沒必要多問。
而一直隐在暗處的皇家影衛, 在聽到細微響動後, 眼神一凜。
下一秒,黑影一晃而過。沒多久,原本還有些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
将人處理幹淨後,部分影衛将還有細微呼吸的幾人拎起離開,剩下的影衛将現場痕跡清除, 然後隐回暗處等待下一波。
皇城郊外,身着勁裝的付雲常手持長·槍靜候一旁。沒多久, 便有一隊将士從樹林裏出來。
“将軍, 岐國王爺被人帶走了, 我們只抓到他身邊的一名女子, 該女子聲稱自己是丞相嫡女。”趕過來的某将士停下, 恭敬道。
“丞相嫡女?”付雲常擡眸掃了一眼被堵上嘴巴在不斷掙紮的女人,眼裏有些冷意。
“屬下見她與岐國王爺關系親密,所以擅自……”某将領察覺到将軍的眼神,開口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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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還不是他擅自将人綁起來還将她的嘴巴堵上的原因,實在是這女人太聒吵。
“帶下去,嚴加看管。”
表弟讓他務必将這女人抓住,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就這女人和岐國王爺的關系,就算丞相這次沒有伏法,這女人也逃不了。
“是,将軍。”
跟着程晏來到正殿,林莫只看到了四個人。皇帝安承凜和他們的外祖父鎮國将軍站在正中間,兩旁站着安瑾緣和零一。
原本還有些緊張地林莫,心裏松了一口氣。皇兄、阿緣和零一,他和三人已經相處了好長一段時間。
而鎮國老将軍,這段時間林莫也經常被安瑾緣帶去拜訪。
林莫站在程晏旁邊,唇角微揚眼裏含笑,力圖在程晏家人面前展示自己乖巧的一面。
身為皇帝的安承凜應景說了幾句,然後将話語權交給外祖父。
付老将軍也沒多說,只講了幾句,然後将一直拿在手裏的紫檀木盒交給程晏。
“外祖父,這是?”程晏接過,眼裏有些疑惑。
“你們還小時,鸾兒去國寺為你們三人求福,這是寂元方丈特意給你的,說是你與這物有緣。”
付老将軍說起這事,眼裏有些懷念,他的小女兒啊……
林莫偏頭看了一眼程晏手中的紫檀木盒,眉宇微微皺起。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心跳毫無預兆亂了頻率。
零一在付老将軍拿出那東西時,注意力就被它吸引住了。
零一隐約察覺到,盒子裏面的東西有一股能量,和林莫身上的東西是同源。
而付老将軍似乎是知道程晏想問什麽,沒等他說話,又開口了,“寂元方丈說,你這一生殺戮太重,若是一輩子找不到相守之人,便不用将這玉佩交還給你。”
“若是找到了,便将這玉佩由你交給你那相守之人保管,只需在玉佩上滴上一滴血。”付老将軍叮囑道。
“這……”
“其餘的老夫不知道,你按照寂元方丈說的做就是了。”付老将軍擺擺手沒再說什麽。
“程晏……”林莫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忍不住開口道。
程晏聽出他聲音裏那細微的顫抖,雖然不明白莫莫在害怕什麽,但還是伸手握住他衣袖下有些冰涼的手。
“那我們先回王府,時辰差不多了。”
程晏牽着林莫離開正殿,一直到走出皇宮,也沒見林莫開口說話。
程晏牽着他的手緊了緊,“莫莫,怎麽了?”
走了一段路,心裏莫名出現的不安還是沒有消失,但林莫還是撐起精神。
今天是他和程晏的大婚,不能讓那些莫名的情緒擾到。
“沒事。”林莫搖搖頭道。
聞言,程晏抿直嘴沒再說話。
總有一天,他會讓莫莫将心裏的事,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的心結需要時間。
程晏在心裏不斷重複那些話,直到将心裏陰郁的情緒壓下。
等王爺王夫出來,上轎坐好後,等在一旁的迎親隊伍擡起轎子,敲鑼打鼓往程王府方向走去。
途徑道路兩旁的樓房都挂上了紅布和紅燈籠,整條街呈現着喜慶的氣息。
皇城內各家各戶門前也紛紛挂上了紅綢條和紅燈籠,為他們彧國戰神的大婚添些喜氣。
等迎親隊伍歸來,鎮國老将軍和皇帝已經等在王府大堂。
在場的除了各個朝廷命官,還有林家落敗前深交的世家代表。
就連林家三姐林岚也到場了,林岚和闫寧溪兩人一人抱着一個孩子站在林父林母旁邊。
在場的所有人,注視着從大門走進來,手牽紅布的兩人。
已解決好丞相的事,剛換好衣服趕過來的付雲常站在一旁。
看着常年冷着一張臉的表弟,此刻分外柔和的眼神,付雲常緊繃着的臉也松了幾分。
成家了,姑姑要是知道的話,應該會安心了吧。
從走進王府到完成拜堂的最後一步,林莫被程晏帶回寝殿後,終于松了一口氣。
林莫坐在床邊,一直挺直的腰板也彎了下來。
“我讓下人準備了些吃了,記得吃,我會快點回來的。”程晏捏了捏他的手心,說道。
“好。”林莫坐直,擡頭應道。
“……要是覺得頭上的飾品重便取下來。”程晏擡手撥弄了下林莫頭上那金钿流蘇,低聲道。
程晏知道,林莫并不喜歡打扮自己,平常也就和他一樣簡單綁個馬尾,或是用樣式簡單的玉簪束發。
今天這副模樣,還是程晏第一次見。
平常的乖巧和清冷少了幾分,程晏在去林府迎親,見到林莫第一眼就被驚豔到了。
特別是那眼神瞥向他的那一刻,程晏腦子都空白了幾秒。
說實話,現在這個模樣的莫莫,程晏覺得怎麽看也看不夠。
“知道。好了,再不出去外面的人該說了。”林莫伸手推了推他。
雖然他們也做過更親密的事,但程晏此時看他的神情,還是讓林莫覺得耳朵發燙。
說是快去快回,但程晏還是耽擱了些時間。就算能推掉其他人敬的酒,但岳父和幾個舅子的酒還是要喝的。
好在程晏在邊關時,經常和将士們喝烈酒暖身。等終于擺脫那些人回寝殿時,也只是臉上有些微紅,邁的步子還是很穩的。
程晏擡手摸摸放在衣襟內的紫檀木盒,裏面放置的玉佩,程晏還有些印象。
那玉佩,程晏從小貼身佩戴到七歲,然後因那個男人吝啬給母妃表面的寵愛,他的玉佩就被收起來了。
那時程晏并不知道原因,不過現在,程晏大抵也知道了。
只因那玉佩是塊龍形玉佩,上面還有一個“帝”字。
要是讓那個男人知道這塊玉佩的存在,只怕母妃和外祖父他們都難逃疑責,更別說當時他們的父皇已經想要拿回外祖父手裏的兵權。
不過,現在這玉佩,要給莫莫了。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要在玉佩上滴血。
走到寝殿門前,程晏将腦裏的思緒壓下,推門走進去。
兩人喝了合卺酒,程晏站在林莫身後,将頭發解下來梳好,攏在身後用紅色發帶綁好。
換了一身衣服後,程晏和林莫坐在床上。
林莫看着程晏拿出那個讓他感到不安的紫檀木盒,眼皮沒由來的一跳。
“這個……”
“裏面的玉佩,我小時候戴過幾年,那時候母妃還讓我無論何時都不能弄掉。”程晏手指摩擦着盒邊的符文,眼裏有些懷念。
國寺裏的寂元方丈是個高深莫測的和尚,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那兒,也沒有人知道他什麽時候消失的。
反正,在別人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出現了或消失。
但寂元方丈的話,程晏還是信的。
他六歲那年,發生了一件事,差點因此喪命的事。
那件事程晏已經不記得了,但他清楚的知道,他醒來時,佩戴在脖子上的龍形玉佩,由白玉色變成了淺紅色。
林莫聞言,只能壓下心裏的不安,聽他講有關玉佩的往事。
只是,等程晏将紫檀木盒打開後,林莫終于知道,他心裏不安的原因了。
林莫在看到那玉佩的第一眼,心髒猛地一顫,臉上稀薄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
林莫慘白着一張臉,放在腿上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那玉佩……和他那靈泉空間的媒介玉佩,是同一類型的。
“怎麽了?!”程晏被林莫這劇烈的反應吓了一跳,趕緊将人抱在懷裏。
“這……這玉佩……”林莫的嗓音變得異常沙啞。
“這玉佩有什麽問題嗎?”程晏見林莫情緒有些失控,心裏焦急萬分。
林莫身上的秘密太多,程晏也知道他一直試圖忘卻。不過,在林莫恢複了一些後,卻總有人或物在不斷刺激他。
仿佛有一根刺,在傷口剛愈合時,又毫無預兆地挑開那結痂,直到血肉再次模糊。
在大嶺村,林修休沐回來那次,就是林莫失控的開始。
然後到他們趕回皇城途中,昏迷了将近一個月。再到和零一獨處的那一次,最後,就是現在,看到這玉佩。
感受到懷裏人的恐懼,程晏只覺得心髒被剮了一刀。
林莫被程晏抱在懷裏,抓着他衣服的手指,力度大得指甲泛白。
林莫只覺得腦子一陣恍惚,空間玉佩給他帶來的陰影還沒有消失。
即使那只是一塊普通的玉佩,林莫在看到第一眼時還是會恐懼。更別說這玉佩出現時,就引起了空間裏靈泉的共鳴。
林莫此刻心裏極度恐慌,這玉佩的出現,會不會把他現在擁有的一切全毀了?
就像前世末世那般,以靈泉空間為引子,他身邊的人接二連三開始遭遇不測?
程晏将盒子合上放在一旁,撫着懷裏人的背無聲安撫,直到他周身那不安的氣息漸漸消散。
林莫壓下心裏的情緒,似是想起什麽,猛地從程晏懷裏起來,急忙問道,“這玉佩有碰過你的血嗎?”
“應該碰過,這玉佩原本是白玉色的。”而且程晏那次醒來,額頭開了個大口子,用了好久才養回來。
程晏見他聽完後又一副失神的模樣,也明白了這玉佩對林莫的影響很大。
“既然你不喜,便收起來吧。”
“程晏,寂元方丈還在國寺嗎?”林莫突然問道。
特意叮囑将血滴在玉佩上。
普通人根本不會有這種想法,林莫不知道程晏口中的寂元方丈知道些什麽,是否知道這龍形玉佩的不凡。
“已經不在的,也沒有人知道他的蹤跡。”更沒人知道寂元方丈是否還在這世上。
“一定要滴血嗎?”林莫的視線落在紫檀木盒上,喜燭的微光投在他蒼白的側臉,程晏心裏一滞。
“莫莫……”
“丞相和靖王的事怎麽樣了?”
“他們本來想趁着今天反叛,不過我和皇兄早命人埋伏在周圍,他們現在已在大牢。”
雖然岐國王爺被人救走了,但他們和岐國維持多年的和平也被撕破。彧國和岐國兩國會不會開戰,這要看岐國皇帝的選擇。
“……蘇晴冉呢?”
“也在大牢。”
“把玉佩拿過來吧。”林莫想了許久,最終開口道。
能威脅到林家的最大禍端已經伏法,林莫估計丞相已經沒法翻身。
既然那個寂元方丈明确讓程晏相守之人保管玉佩,并在上面滴血。
還在程晏幼時,就預示他的一生殺戮太重。
那個寂元方丈,肯定是知道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