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

第1章 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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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郁死了,是昨夜沒的。

徐公公聽到消息腿都在打顫,皇帝正在寝殿寬衣準備早朝,徐公公跪在秦煊腳下,擡頭已是淚流滿面。

秦煊皺着眉,正要呵斥,卻聽徐公公顫抖着聲音說:“陛…陛下,宋太傅,逝了……”

“狗東西,胡說八道!”秦煊一腳踢開徐公公。

徐公公突然大哭,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陛下,節哀。”

此時天剛微亮,窗外泛着一點白,殿內炭火燒得人暖和,秦煊卻覺得一瞬間寒風刺骨,刺得他站不穩。

徐公公是秦煊八歲那年開始跟着他的,秦煊和宋郁之間的那點事,徐公公最是清楚。

他知曉這位皇帝自少時便一心撲在宋太傅身上,他亦知曉這世間唯有宋太傅一人能制得住皇帝。

皇帝本就親緣淡薄,身邊更是沒有一個說得上話的知己。

他們這位剛登基不久的皇帝,似乎生來冷酷無情,連撫養他長大的太後都走不進他心裏。

這世間好似沒有能讓他歡喜的東西,唯有一人,被他奉為九天月,谪中仙,大話都舍不得對他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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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煊自是知曉徐公公不敢騙他,給他九條命他都不敢同秦煊開宋郁的玩笑。

但不親眼見着,他就不信,不信那個人真的會撇下他。

馬車一路狂奔,到了宋府時天已大亮,秦煊看着門庭素白的宋府,突然又不敢進去。

下馬車時腿一軟,腦袋磕在車門上,幸而徐公公手快撐着他才不至于摔下馬車去。

崔夫人白發人送黑發人,已哭暈了過去,宋大人陪在崔夫人身旁,此時的靈堂只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付榮華抱着宋昭,跪在下首,聽聞聲音才轉頭看了秦煊一眼,她不卑不亢,起身向秦煊施了一禮:“臣婦見過陛下。”

這是宋郁的妻子,秦煊向來厭惡她,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他見過最高貴大氣的女子。

不論是何場地,發生了何事,這人總是不卑不亢,從不失禮。

那個小的,是宋郁的女兒,名字叫宋昭,今年已有四歲。

這兩個人的存在無時無刻都在告訴着秦煊,宋郁是個有家室有妻兒的人,他多麽可笑。

秦煊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了宋郁,是怎麽離開靈堂,又是怎麽站在院子裏吹雪的。

他腦子渾渾噩噩,一片空白,他從前想過把宋郁關在皇宮裏,一輩子只能和他常相見,壓着他欺負他,做盡所有他發了瘋想做的事,但他不敢,也舍不得。

他也曾想不如直接殺了付榮華,這個女人占據了宋郁妻子的身份,秦煊嫉妒她嫉妒得發狂,卻也不敢,若他真殺了付榮華,宋郁會怎麽對他,他怕宋郁再也不跟他說話,更怕宋郁會為了她跟他反目。

秦煊怕這個怕那個,什麽都怕,其實只是怕一個宋郁不要他。

“雲開,落雪了。”雲散,雪落。

宋郁怕冷,卻又喜歡雪,以往他們曾在冷宮牆下搭了一個又一個小雪人兒,秦煊怕小雪人會冷,折了葉子當衣裳給雪人蓋上,宋郁笑着說他怎麽傻呼呼的。

付榮華不知何時站到了秦煊身側,她蹲下身抓了雪,捏成圓滾滾一團,又在跟前折了葉子蓋在雪團上,秦煊呼吸一顫,轉頭看她。

“雲開最喜歡雪,他身子不好又畏寒,穿了六層厚的衣物還要披大襖,去歲昭兒剛學會跑,黏着雲開帶她玩雪,昭兒團雪人,他就去折葉子,說小雪人也怕冷,要給它們蓋衣服。”

秦煊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付榮華沒看他,自顧自又道:“前幾日雲開還在念叨,說今年怎還不落雪,老天爺待他不好些,臨走了都不讓他見一場雪,又說他走不動路,無法進宮,本說好了要再陪他幾年,等他握住了皇權,穩住了朝綱再走的,如今要食言,無修又要惱他了。”

這世間只有太後和太傅會喚他的字,以前宋郁一生氣,就喚他秦無修,而今,也沒人會在叫他秦無修了。

秦煊心口疼的厲害,他在想,為何要這般賭氣,為何不來看他?

自己明明知道宋郁身子不好,已經多日告病未上早朝了,他為什麽要沖宋郁擺那麽一點虛無的皇帝架子,為什麽不來看他?

秦煊剛登基不過兩月,這兩月每次與宋郁見面都是不歡而散。

宋郁氣他雷厲風行不知收斂,朝堂之上動一發引全身,忠臣還是奸佞都要互相制衡,讓他們鼎力交鋒才是帝王之道。

秦煊不聽,他急需向宋郁證明他是對的,他要這朝堂變天,要宋郁承認他有帝王之才,他才是民之所向的正統。

所以當宋府來人告假,說太傅病了時,秦煊不信,他以為宋郁就是在跟他鬧脾氣,宋郁嘛,從小的嬌貴,冷一冷他就好了。

付榮華起身,看着這位少年皇帝,終是嘆了口氣:“宋雲開于我,是至交,是知己,亦是我能為之舍命相護的恩人,我們做過這挂名夫妻,昭兒也視他為親父。”

秦煊一顫,死死的盯着付榮華,她轉而又道:“我乃大晉嫡長公主,四年前我父皇殡天,皇四子發動宮變,我在宮難之中被驸馬護送出城,逃亡之中發現已懷有身孕,我一介女流帶着身子,在大晉根本活不下去,于是便铤而走險,一路往大秦來,皇四子手再長也伸不到大秦,我驸馬當年于宋老太傅有救命恩情,宋雲開自不會看着我落難,于是我便入了宋府,為了掩人耳目,也為了我這未出世的孩子不擔罵名,雲開想了個法子,讓我嫁入宋家,保全我母女性命,數月前我收到消息,我皇叔稱帝,大晉已經安穩,此事雲開也知,他本想護送我和昭兒出秦回晉,哪曾想大秦皇帝駕崩,你被推上皇位,此事便耽擱下來,我如今将這事告知于你,只是希望你莫要怨他。”

秦煊已被此事沖擊得一團亂麻,他雙手捂着臉泣不成聲,也不知付榮華是何時離開的。

這一招瞞天過海,宋雲開,你真行啊。

七日後,宋府起靈,皇帝追封宋郁為正一品內閣首輔,享萬民朝拜,宋氏一族第四代帝師,殒。

政和元年,秦煊稱帝第二年,北域十八部落來犯,侵犯大秦邊部六城,秦帝以身犯險,帶軍出征,大晉國出十萬兵力向大秦伸出援手,秦晉合力将北域十八部收入囊中,自此邊關太平。

秦煊稱帝第三年,立武王為皇太弟,同年皇太弟監國。

秦煊稱帝十二年,大秦迎來太平盛世,無戰火,無天災,國庫充盈,百姓安居樂業,同年煊帝退位,皇太弟繼承大統,改國號興和,尊稱煊帝太上皇。

“母後……”

殷太後看着床上面色蒼白的秦煊,不免心酸,她還是皇後時,也曾有過孩兒,那孩子生下來便是死胎,她也傷了身子,太醫稱她再也無法孕育子嗣。

一介皇後,身後背的是世家大族的鬥争,皇帝當然不可能因為她生不出孩子便廢後,後宮孩子多的是,端看皇後願不願意。

秦煊初到鳳儀宮才八歲,因為瘦小,看着身高就如六歲孩童差不多大,他眼睛大大的,驚恐地瞪着如嬷嬷。

她也曾為秦煊拼命籠權過,她對秦煊生不出多親近的心,但也是好生教養着,這是她頭一次為了幼子争奪權勢,也是頭一次被喚做母親。

那次不知為何,秦煊突然興致沖沖地喚了她一聲母親,她那時剛失去親生子不久,整日郁郁寡歡,聽到這聲母親時愣住了,如嬷嬷以為她不喜,便将秦煊拉到一旁,小聲地跟秦煊說,要叫做母後,不能叫母親。

是了,只有親子才能喚母親的,秦煊自那日便只叫過母後,從不失禮儀。

“母後……這麽多年,我做的好嗎?”

“在母後眼裏,自是頂好的。”

秦煊突然落淚,他似乎回到了孩童時,委屈地泣不成聲。

“若我那般好,太傅為何,這麽多年,不曾來夢裏看我一眼?他定是氣我……氣我不聽話了……”

殷太後聞言紅着眼,張嘴說不出話來。

她多年前便知曉秦煊對宋太傅藏着心意,以為他那時只是年齡尚小,還不懂男女之間的情愛,誤将對先生的敬仰尊敬當成情誼。

因為這件事,她還暗中找過宋太傅,要他注重君臣大防,不可逾矩,免得牽連家族,令祖輩蒙羞。

那日不久後宋郁便入宮求她賜婚,秦煊自是不肯,明裏暗裏阻撓過好幾回,但太傅求娶,中宮懿旨已下,再無回旋的餘地。

婚後不過七月,夫人便早産生下女嬰,殷太後以為秦煊早已放下,卻不想,他竟是真的将那人放在心上,記了這麽多年。

殷太後擦了擦他的眼角:“生在皇家,身不由己,你做的已經夠好了,若有來世……”

殷太後哽咽道:“若有來世,做個平常百姓,吾兒還來尋母親,你心悅誰,母親都依你,可好?”

秦煊看着殷太後,無聲地說了句“好”便閉上眼,臉上似帶着笑。

興和建年,太上皇薨,屬于政和的朝代,正式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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