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咨詢
第6章 咨詢
最後林斜買去醫院的那份宵夜被他和封敘用醫院微波爐熱了後一人吃了一半。
林斜：“外婆睡了，你也快去睡吧。”
封敘點頭：“好。”
步伐卻絲毫未動。
和林斜不一樣，林斜哭完了只是眼尾紅了點，面色看起來更加紅潤，封敘一哭卻是明晃晃地告訴別人他哭了。
眼睛又紅又腫。
林斜摸着封敘腦袋溫聲：“明天我再來看你。”
封敘立刻接話：“那我等你吃早餐。”
林斜：“行，你給外婆買就行了，你的早餐我帶上來，醫院的不好吃。”
封敘笑起來，林斜發現封敘居然有兩顆小虎牙。
十一歲，牙換全了吧。
封敘：“好，哥哥，我等你。”
林斜又揉了一把封敘頭發：“快去睡吧，以後長高點，不用送我了。”
封敘乖乖點頭，然而還是跟着林斜到了樓下。
林斜好笑：“上去吧。”
林斜說完走進了寒風中，在拐角馬上要看不見醫院的地方他回頭，封敘還站着。
林斜擡手揮了揮，看見封敘也給他揮了揮手後加速回家。
回到家打開門，林斜第一件事就是将全家的燈打開，審視着這個家，将需要洗的東西拿去洗了，又找出花瓶将那枝乒乓菊養了起來。
來到浴室洗了澡，林斜看着自己的發型，拿起剪刀認真修了修，至少不會像之前那樣看起來非常桀骜不馴。
鏡子裏的少年臉色蒼白，雙頰一絲肉也沒有，因為皮膚白的緣故，看着愈發單薄。
林斜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睫毛，他的睫毛像他媽媽，很長，小的時候還被他媽媽哄着穿過裙子。
現在長大了，小時候圓圓的眼睛長開了，眼尾細長上挑，五分像他媽媽，剩下五分給了五官的棱角，不會被認成女孩。
林斜很喜歡自己的臉，從小到大無論周圍人說什麽他都堅定不移喜歡自己這張臉。
可是現在瘦得不好看。
一股子大病初愈的味道。
他讨厭這樣的病态。
林斜想起什麽，去客廳将胃藥吃了。
媽媽，如果您在天堂看着，請不要為我擔心，我以後也會有鮮花。
林斜睡了一次正常的覺，第二天醒來時還覺得睡不夠。
他換好衣服去醫院。
在路上買了一束康乃馨，提着早餐上樓。
封敘看見林斜呆了一刻。
以前大哥哥的頭發一撮長一撮短，他連大哥哥的眼睛都沒看清，現在發現，大哥哥的眼睛很漂亮。
五官全部露出來，就像...就像...
封敘六年級的詞彙有點匮乏，一時找不出一個形容詞去形容眼前的大哥哥，他只知道，原來大哥哥真的是王子。
林斜拿着花進來，他問：“外婆，您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外婆笑着點頭：“你來了，感覺好多了。”
“吃早飯了嗎？”
林斜提着早飯：“這就吃，封敘，來吃早飯。”
封敘沒反應。
林斜看過去，這小子不知道傻愣愣盯着他在想什麽。
林斜在封敘面前招手：“回神。”
封敘回神，不好意思摸着後腦勺：“怎麽了？”
林斜：“叫你吃飯。”
封敘低頭：“哦，好。”
封敘接過早餐咬了一口，看了眼林斜，又咬了一口。
林斜望着封敘臉上的紅暈，覺得奇怪，他又看對方這副樣子故意問：“豆漿好吃嗎？”
封敘點頭：“好吃。”
封敘說完就見林斜和他外婆都笑了。
封敘迷茫望着兩人。
外婆樂了：“幺幺你吃的哪裏有豆漿啊。”
封敘手裏拿着的是一個雞肉卷。
林斜笑着：“明天給你帶豆漿。”
封敘只聽見了明天。
他點頭：“好。”
外婆看着封敘可樂：“快吃吧，吃完去上學。”
封敘現在已經能面不改色說這件事了，他對着外婆道：“不忙，第一節 課還早，我請了假不上早讀。”
外婆：“這樣啊，也可以早點去複習，你們是不是要考試了？有沒有通知哪天考試啊？”
封敘想了想：“沒有通知，不過快了，去年就是一月七號考的。”
沒有幾天了。
外婆擔憂：“幺幺可別因為我讓成績下降了。”
林斜：“封敘成績很好嗎？”
外婆驕傲：“以前都是全年級第一呢。”
林斜詫異：“這麽厲害。”
林斜小時候成績也好，得過很多獎狀，初中愛玩，勉勉強強上了高中，不過他小學時成績再好，也沒到過全年級第一。
封敘臉紅：“沒，我們年紀也就一百多個人。”
林斜：“那也很厲害。”
外婆驕傲：“十一月底市裏舉行小學全市摸底聯考，幺幺都是第二，和第一名只差了三分。”
可惜她老婆子不争氣，那天帶幺幺去吃東西，說要給幺幺慶祝，吃了碗酸辣粉才到家門口她就倒下了。
林斜望着封敘笑：“了不起，真是個小學霸。”
封敘不好意思地說：“只是現在是小學才能這樣，以後就不一定了。”
林斜撐着頭：“現在這麽厲害，以後也會厲害的。”
學到這種程度，只要保持很難掉下來了。
外婆：“你大哥哥說得對，在學習認真學，以後不會太差的。”
“吃完了嗎？吃完了就去上學吧，我這裏有醫生護士，快去吧。”
多去接觸接觸同學，要不然等她這個老婆子死了，幺幺得多孤單啊。
封敘趕緊将手裏的東西吃完：“那我走了。”
外婆笑盈盈：“快去吧。”
林斜起身：“我明天再來看您。”
外婆望着林斜道：“你忙不忙，有時間陪我這個老婆子說說話嗎？”
林斜一愣，立刻反應過來老人有事情要說。
“好。”
封敘指着自己：“那我呢？我不能陪着嗎？”
同時他心裏有點忐忑，他沒上學的事情不會被發現了吧。
他給學校說清楚了，學校老師剛開始還想着勸他，後來去他家了解了一切情況後，來家訪的那位老師給他塞了五百塊錢，給他說今天不去考試是可以的，不會有什麽影響，明天再回去讀書接着讀，讓他專心照顧外婆。
學校的人應該不會來找他外婆，他們連他家在哪個醫院哪個科室都不知道，他外婆的手機在那天暈倒的時候就壞了。
封敘擔心是他自己露餡，被他外婆看出了什麽。
外婆笑罵：“你要遲到了，快走吧。”
封敘看着林斜。
林斜：“放心，我不會說那天我看見你哭的事。”
封敘呆愣：“啊？”
外婆勉強笑了一下：“幺幺，外婆沒事，去吧。”
封敘在林斜的眼神裏明白林斜的意思了，這是答應幫他保密。
封敘：“好，那我走了。”
他還小，去店裏幹不了什麽重活，只能每天早去一點多做一點小事，洗菜洗碗拖地，這樣才能對得起張叔張嬸的幫忙。
封敘看着時間：“那我走了。”
外婆遮好心情：“去吧，我還能欺負你大哥哥不成。”
封敘急了：“外婆。”
他什麽時候這麽說了。
林斜接過話：“難道你擔心我欺負你外婆？”
封敘：“哥哥！”
林斜好笑：“不擔心就走吧。”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封敘再不走就說不清了。
他不情不願出門，走出醫院就沒空想了，今天周五，生意好，他要去早點。
醫院裏，林斜看着老人家欲言又止，他主動問起：“外婆，是想和我說說封敘嗎？”
外婆眼裏續起淚水，她拿手擦掉：“幺幺這個孩子從一歲起就跟我住了，別人都以為他是遺腹子，其實他爹還在。”
“只不過那是個狼心狗肺的，當年圖新鮮好玩，鬧出人命後哄着我女兒将幺幺生了下來，兩人領了證不到一年，那人見異思遷，又擔不起為人父的責任，我那女兒也是個不争氣的，為了這件事身體愈發不好，在幺幺一歲的時候去世了。”
但凡女兒當時聽她的斷了，回來她照顧他們娘倆，也不至于年紀輕輕就沒了。
她人老了，不受待見，想去照顧女兒和幺幺都不行。
外婆收拾好情緒接着說：“他媽死了以後，他爹不過一周就另娶，幺幺那會那麽小，加上那個黑心肝的也不願意養着個孩子，想把幺幺送人，老婆子我去要，幺幺就跟了我。”
外婆：“我這些年也沒個章程，也沒個商量的人，我文化不高，以前覺得不沾邊最好，幺幺戶口都在我這，沒這麽個可以說是污點的爹最好不過了，但是現在的情況成了這樣，我家這邊沒什麽人能養幺幺，要是我死了，幺幺...幺幺可怎麽辦啊。”
林斜聽完了，他問：“您想封敘回去嗎？”
外婆搖頭：“我不想，當初都能做出送走幺幺的事，幺幺要是回去不知道要受多少磋磨，但是不回去幺幺去哪？我聽說那些孤兒院都是吃人的。他還這麽小，一個人可怎麽過啊。”
“老婆子我是病急亂投醫，我找不到個商量的人，孩子，你有什麽辦法嗎？”
林斜也不知道，林斜：“封敘他一個五服內的親戚都沒有嗎？”
外婆搖頭：“說出來不怕你笑，我家是那些年全家逃難逃過來的，當時我比幺幺還小，早就不知道有什麽親戚了，他外公，他外公那邊代代單傳，沒有別人了。”
林斜：“我想想。”
“我回去給您咨詢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