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練字
第7章 練字
世上多數男的都有惡劣根。
徐文如此，封敘的爹也如此。
不僅這些人，這些年他身邊那些叔叔伯伯也有很多。
林斜覺得諷刺。
這輩子如果沒把握給一個人一輩子的忠誠和幸福就不要結婚，不沾惹對誰都好。
他嘆氣，幫着去咨詢張律師。
其實不問他都知道，這種情況封敘只有兩條路，要麽去孤兒院，要麽在小區登記以後自己住。
問下來結果差不多。
林斜想想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日子一天天過下去，很快封敘就“考完試”了，考完試的封敘開始每天找理由出去打工。
剛開始外婆還問，後來就不問了。
這天林斜來看外婆，病房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外婆：“幺幺他看着很累。”
林斜想起封敘的樣子，笑了一下：“還好，挺精神的。”
早上出門還有時間給他分享自己班群裏老師發的成績。
封敘雖然沒去考試，不過他老師給了他考試的卷子，封敘自己做自己改，分數看着很可人。
林斜挑了個蘋果來削，這是他今天買來的。
看着林斜熟練地削蘋果，蘋果皮一點沒斷，外婆有些意外：“你還會這個啊。”
林斜将蘋果切成塊放進幹淨的熱水裏溫着。
“嗯，之前學的。”
他媽媽不喜歡蘋果，為了哄他媽媽多吃一點，他可以給蘋果雕花。
他吃剩下來的邊角料，每次都惹得他媽媽笑。
外婆接過來吃了一塊：“手藝真好。”
林斜笑着拿出下一個直接啃。
外婆：“像你這樣沉穩的娃娃不多。”
這個年紀，就該玩鬧心大一點，村裏隔壁家那個孩子就和林斜差不多大，天天聽他媽媽罵去醫院就知道打游戲。
外婆心裏泛起心酸，沒有孩子是天生就懂事的，這個孩子也是經歷了別人不知道的事。
外婆：“那裏還有香蕉，多吃點。”
林斜看了眼香蕉：“這個是賣給您的，我不吃。”
外婆：“不喜歡？”
林斜：“...”
他實話實說：“不喜歡。”
黃色的水果他只吃黃桃。
外婆總算在林斜身上看見了一點少年人的影子。
她笑起來：“不吃，不吃，那就吃蘋果。”
林斜身體微微凝滞了片刻才拿起蘋果接着吃。
這種哄人的語氣，像是在哄封敘。
大寒一過天就更加冷了，離過年還剩十天。
整個城市裏的人都在準備着備年貨。
封敘今天放了一天假，張叔家有事今天不開店。
林斜聽外婆提起：“往年這天臘肉都熏好了，用橘皮甘蔗和柏樹來熏，顏色好看味道又好。”
臘肉？
往年他家倒是沒熏過臘肉，偶爾吃一頓還是別人送的。
應該說林斜就不知道怎麽熏臘肉。
林斜讓封敘照顧好外婆，他回到別墅去翻了信箱和快遞櫃，果然在裏面找到了一包熏好的臘肉臘腸。
這是他媽媽資助的那些學生送的，每年都送。
林斜還在旁邊找到了這些學生寫的信。
林斜打開看了，将裏面的東西拿出來放好，買了信紙一封封寫明情況，這些東西以後不用送了。
他見過那些學生的，家境都不好，資助的資金是建立了基金，裏面的錢剛好夠這些學生大學畢業，他媽媽算好的。
每年送他媽媽都會回禮，禮物不貴重，都是些糖果巧克力什麽的，現在他沒有糖果只能寫信了。
以後他一個人，吃不了這些東西。
送來浪費了就可惜了。
将信全都寄出去，林斜拿着收到的信封去了墓地。
寒風裏，林斜動紅的手指翻着信，一字一句念給他媽媽聽。
或許世上人心還是善的多。
封敘在醫院做了一天寒假作業。
他的寒假作業是他沒在這段時間該寫的家庭作業以及老師發的所有數據，封敘将這些當寒假作業寫。
他外婆一天都樂呵呵看着他。
“幺幺的字要寫好。”
封敘拿了一個蘋果吃：“好。”
外婆：“你林斜哥哥的字就很好。”
封敘立刻擡頭：“外婆，哥哥什麽時候寫過字？”
外婆指着櫃子：“裏面呢，昨天我手打着針，醫院一些東西是他寫的，我看了，那個字很漂亮，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外婆又看着封敘本子上只能說是認得出來的字嘆氣：“幺幺你的字也該像你這個人一樣。”
怎麽就歪歪捏捏的呢？
封敘學寫字的時候她沒有給封敘吃雞爪啊。
外婆百思不得其解。
封敘拉開凳子去翻櫃子。
他和外婆很幸運，住進來的這間病房沒有其他人進來住，封敘從家裏帶了被子和墊子，晚上就在旁邊病床上睡，白汀在醫生查房前收拾好。
這會櫃子裏塞滿了封敘的東西。
封敘找出紙條。
其實就幾個字，像是一種藥劑。
上面的字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就像大哥哥一樣，一眼看出這是大哥哥寫的。
封敘把紙條拿過去，拿起筆在作業本最後一頁模仿起來。
寫廢了一張紙，一點樣子都沒有。
封敘氣餒：“哥哥的字太好了，我學不來。”
外婆：“慢慢學，慢慢學。”
她望着門口怔愣，最後低頭問：“幺幺，你喜歡林斜哥哥嗎？”
封敘低頭，摸着紙上那幾個字：“喜歡，他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
封敘說完又補了一句：“除了外婆。”
外婆：“傻孩子。”
封敘：“我不傻，哥哥說我很聰明。”
外婆笑着沒說話，就這麽看着封敘寫字，眼裏晦暗不明。
她老婆子就算是死也要不安生啊。
沒有辦法了。
封敘寫着寫着問：“外婆，我記得你寫字也很好看。”
外婆只是笑。
她年輕時候成績很好，不過那個年代窮啊，高中讀完就到頭了。
封敘又開始寫字，這次是将林斜寫的字筆畫都拆了出來，一個偏旁一個部首去練。
等林斜提着一塊臘肉再回到醫院，封敘已經寫了半本作業紙的林字。
林斜看着密密麻麻的林字：“你寫這個幹什麽？”
封敘被吓一跳：“哥哥你什麽時候來的。”
他去看外婆，外婆怎麽也不出聲。
外婆卻笑着：“讓你哥哥看看你有多用功練字。”
林斜：“練字？”
他問封敘：“你作業我可以看嗎？”
封敘臉漸漸紅了起來，慢吞吞将作業給出去。
林斜看着上面的字跡：“挺可愛的。”
封敘臉更紅了。
外婆：“什麽可愛，像雞抓的。”
封敘：“外婆。”
他小聲嘟囔：“也沒有那麽差吧。”
林斜好笑，他看着後面的林字，拿起筆寫了一個：“林字這樣寫，筆順，控筆都很重要，來我教你。”
封敘乖巧：“好。”
封敘學着寫，林斜看了好幾個：“不對。”
封敘不知道哪裏不對。
林斜握住封敘的手：“這樣，用力要這樣，注意這個點。”
封敘盯着筆尖走神。
剛學寫字的時候，大家都是幼兒園老師教了，回家家長帶着練的，外婆很忙，為了他們兩個的生活忙。
封敘就自己練，第二天那些字還被幾個小朋友嘲笑。
現在被林斜這麽握着，封敘真覺得這就是自己哥哥。
林斜在封敘額頭上輕敲：“發什麽愣？”
封敘回神：“哦，哦。”
“哥哥。”
林斜低頭：“嗯？”
封敘又搖頭：“沒什麽。”
只是覺得靠着你好暖和，似乎冬天也就這樣。
林斜：“來，現在教你寫你的名字。”
封敘：“好。”
寫了兩個，封敘道：“哥哥，你的名字呢？我想學。”
林斜：“你先學好你的。”
封敘堅持：“你就寫一個嘛，我看看。”
林斜對上封敘的眼睛。
和他不一樣，封敘的眼睛很大，不像他那麽細長。
眼裏像是盛滿了星星。
他心軟了：“好吧。”
林斜寫了自己名字，他放下筆。
“想寫好字就要多練。”
封敘：“哥哥，你練了多少年？”
林斜搖頭：“不記得了，會拿筆寫字就會練了。”
他外婆的字很漂亮，寫得比他外公的還有風骨，而外公的字更注重美感，他的字是兩位老人輪流教的，被他融會貫通到了一起成了自己的字。
封敘聽完下定決心，他也要多練。
他撿起筆開始寫，第一個字依舊是林字。
林斜看了眼，随封敘了，練哪個字都是練。
他和外婆說話：“我帶了點臘肉來，我問過醫生了，外婆您可以吃一點。”
其實醫生的原話本意是外婆這個情況，能吃什麽就吃什麽吧，這些藥最多只能吊着她到年後。
外婆驚訝：“臘肉？”
林斜點頭：“我媽媽的學生送的，可惜我不會弄。”
不過臘肉本身就有佐料，也是熏熟了的，切片用醫院微波爐打熱應該就能吃了。
封敘也擡頭：“臘肉？”
不是他饞，而是林斜說起臘肉他就想起以前外婆弄的臘肉。
鼻尖仿佛能聞到香味。
林斜：“喜歡吃？”
封敘搖頭：“沒有。”
他只是想念了，不算喜歡。
他口味淡，臘肉對于他來說有點鹹了。
林斜：“我倒是挺喜歡的，只不過我不會做。”
“這個是不是直接蒸熟就可以了？”
外婆發現了問題，她問：“你洗過了嗎？”
林斜：“...沒有。”
他看是抽了空氣裝的，應該就像超市買的那些食品一樣開袋即食。
外婆：“要洗一遍，然後煮好一會，煮軟了再過一遍水，不然又硬又鹹，這時候才能切了蒸。”
林斜突然覺得這個臘肉也不是非吃不可了。
外婆笑着：“我給你們弄。”
林斜看着四周，在醫院怎麽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