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付競澤

第4章 chapter 4 付競澤

早上六點,冰尤還在酒店賴床。

付競澤已經做完有氧回家洗澡了。

錯層獨棟裏難得空蕩,除了他就是些早起的家丁,該煲湯的煲湯,該打掃的打掃。

付老爺帶夫人出國前怕付競澤鬧事,特意留下一個管事的傭人,負責盯住他的行蹤,順便壓壓他的氣焰。

他也很給面子,學校、家兩點一線,沒鬧過幺蛾子。

一連幾天都很消停。

越消停衆人心裏越不安。

比如今早就不太一樣。

他洗澡的時間格外長,長到像故意的,長到卡在遲到的邊緣橫跳。

水聲一停,管家就出現在旋轉樓梯下,手臂上挂着餐巾。

沒過一會兒,付競澤快步從樓上下來,邊走邊穿着制服外套,襯衫領口松散着還沒來得及系上。

“少爺……”

“早上好。”

他笑着打破對方的欲言又止,沒有停下的意思。

腳步徑直穿過斜身在一側的活人,熟練擺弄着最後幾粒紐扣走向餐桌。

速度之快讓等着的人沒緩過來。

早餐的餐盤就在桌邊,就像料定他不會安安穩穩坐下吃飯一樣。

果不其然,付競澤拿起一片面包叼在嘴裏,那架勢就是要走。

管家見狀再次堵在他身前,這個中年男人頭發已經花白,但還是利落地向後梳起,眼鏡中反着光,嚴肅周正。

“少爺,今早家裏接了三通電話……”

“我要遲了。”

付競澤提醒着,看對方沒有挪身的意思,又用眼神指了下牆上的鐘表。

他嘴唇輕勾,發色晃得人失神,眼底是誰都管不住的淩厲。

面包被咬斷一口,其餘的丢回到盤子裏。

秒針滴答滴答的響。

“是,不想耽誤太長時間,但我有必要代替家主問一下話,前天警局……”

話說了一半,他的手一把拽起座椅上的雙肩包,在一衆傭人的注視下朝大門走去。

這幾步路沒人追得上。

管家依舊不死心,推了下眼睛扯着嗓子喊。

“前天晚上你不是一直在書房做作業嗎?!”

付競澤半只腳已經邁出房門,見他這麽執着,用背抵着門才保證它不關上。

“您怎麽知道我一直在書房?”

“音樂啊,”管家連忙接上,“一直有黑膠機的音樂傳出來。”

他雙手抱胸眉目皎潔,躬身笑了幾下後一臉平靜地看着對方。

“我只是喜歡在空房間裏放音樂,不行嗎?”

周圍忙碌的傭人看似手上有活兒,其實都豎着耳朵等他回答,聽到答案後紛紛低頭憋笑。

管家經歷了一陣頭腦風暴,臉色更是難堪,抿着唇不知道怎麽應對。

付競澤指着他打了個響指,随後放開門走遠。

覺得還不夠紮心,又返回來補了一句。

“哦對了,後院的門鎖被我弄壞了,找個空修一下。”

笑臉燦爛,衣冠規整。

跑車的轟鳴響徹雲霄,轉彎時尾部甩起院子裏的一堆塵土。

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徹底聽不見。

只留下一屋子人還站在他離開時的位置發呆。

*

西華,老牌名校。

教學方式還秉持着傳統的英式教育,百年來少有革新。

即便如此,到了升學季還是穩坐常青藤名校搶人的窩點,有的學生甚至沒有念完高中全部課程就被提前挑走了。

想要進來念書,有錢只是最低門檻,有勢才剛剛拿到敲門磚。

付競澤讀了幾年,就在西華瘋了幾年。

他路子野,按校規處理的話早就被殺了上百次了,但野的聰明,成績榜挂了多久,他就坐了第一多久。

學校也奈何不了他。

唯一一次跌下神壇,是一個月前。

他被好哥們兒叫出去海釣,守夜一晚顆粒無收,爆了幾句髒話的工夫錯過了飛機,考試成績被記了零蛋。

在他一直飄高的成績線上,形成了一個大裂谷。

想到這,他沒好氣地把車甩進車位,拽着書包往教學樓走。

這個點已經不剩多少學生,個別幾個戴着執勤袖标的高三生在門口晃悠。

看見他下車,這些人都自覺地飄向了別處。

只有一個新來的不長眼,拿着本追了上去,小碎步跟在後面連喘氣都費勁。

“同學!頭發、校服還有手上的飾品都不合格,你是哪班的?!”

付競澤腳下的步子沒停,看他追的實在辛苦,擡手指了下後面的執勤隊長。

“問他。”

話音剛落,新來的就被連拖帶拽地領走了。

與此同時,他取下挂在書包帶上的頭戴式耳機,利落地戴在頭上,身後幾個執勤學生的拌嘴聲頓時被隔得一幹二淨。

手機裏播放着車上沒放完的歌。

Little Mix的《Power》。

他步子比平時輕松,肉眼可見的狀态還不錯,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來回和幾人擊掌打了招呼,書包在單肩穩穩挂着。

邁上最後一階後,音樂也迎來高潮。

走廊正中,身着暗藍色制服裙的女學生紮成一堆,一改往日的死板氛圍。

說改也不準确,因為那些女孩依舊是領帶頂着最上面打,裙子死板地落到膝蓋以下。

個個規訓,溫水煮青蛙。

唯獨中間的女生,讓所有人圍着她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圈。

制服在她身上帥的不行,短裙裁到剛剛好的位置,清爽又亮眼。

直筒襪襯得腿更修長,立在瓷磚上像藝術品。

沒見過有這號人。

付競澤的視線在來回移動的人影中翻騰,女孩長得太超過,僅一秒就套牢了他的注意力。

是冰尤。

她嘴裏含着的棒棒糖棍動了下,兩人的目光交疊在一起。

擡手,把糖取出。

他隔老遠仿佛都能聽見“啵”的一聲,糖球和嘴唇相互碰撞。

耳機裏的聲音變得異常煩躁,他摘下來挂在脖子上,把書包帶正了正。

臉上寫了一句“你玩真的嗎”。

冰尤對他的反應還算滿意,雙眸明亮折射着波光,很深很深地回應他的目光。

真的不能再真了。

她沒聽k的話,把轉來西華的事對付競澤瞞了下來。

付競澤的印象還停留在她上個學校,當時她上高二,k沒空接她,她偏是一步路都不想走,最後接駕的擔子落到了自己頭上。

她可倒好,裝文靜裝的沒完。

梳個馬尾,抱兩本書,像三好學生。

弄的付競澤一路沒敢跟她說話,怕自己張嘴把女孩吓死。

從頭到尾,冰尤完完全全地把他給诓了。

上課鈴打響。

熙熙攘攘的學生都跑回班裏,長廊上只留下兩人對峙着不走。

而她站的位置,正是高三1班,自己班的門口。

脖頸完全暴露在照進來的陽光中,雪白勾人,劃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條串着戒指的項鏈。

付競澤嘴角漾起弧度,語調端得散漫,閑庭信步地朝她的方向走過去。

“沒聽k說你要來啊。”

他沒想扯上關系,立刻掏出兩人之間跨不過的那個人。

冰尤聽他這麽說不耐煩地張口:“我什麽事都得過問他呗?”

語氣聽起來像鬧了別扭。

付競澤佯裝贊賞地點了點頭,實則眼神早就看向了別處。确定周圍沒有人看着二人的對話後,順手帶上了旁邊教室的門。

“砰”的一聲。

教室裏,原本在偷聽的同學都被突如其來的關門聲吓得一激靈。

他的肩寬足夠把冰尤完全擋在身前,體型差帶來的壓迫像洪水猛獸撲在了她身上。

這還沒完,他把手擋在嘴邊,彎腰照顧着她的身高。

“冰尤,天高皇帝遠,你不怕在西華沒有你的小男朋友給你撐腰嗎?”

他講“小男朋友”的時候很欠揍,他自己都這麽覺得。

不過這也不完全是吓唬冰尤。

k的手能伸到學院路的學校,可伸不到西華。之前都沒能保證她上學不受欺負,現在是全新的環境,身邊還都是高官子女,保護更是完全失效。

冰尤把糖放回嘴裏,對他的恐吓完全不感冒。

過了半晌才疑神疑鬼地撂下一句。

“他失寵了。”

說完,她推開教室的門就走了進去。

幸虧兩人的座位橫跨了整個班,一個靠牆一個靠窗,誰都夠不着誰。

好心情已經被攪和得一團糟,付競澤顧不上全班同學向他投過來的殷切目光,随手把包扔在地上。

一整個早讀,教室比以往的每一天都安靜。

班主任是個混血長相的女老師,進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下課,表情裏全是對這種安靜的詫異。

她很少在早讀時間抽查,之前的哪次都沒有今天這次順利。

冰尤被喊起來做自我介紹,付競澤竭盡全力和旁邊的外國男生說小話,典型的不把她放在眼裏。

随着笑聲喧賓奪主,女老師敲了兩下講臺。

“付競澤,shut up!(閉嘴)”

聲音不大,威懾力一般。

教室只安靜了一會又回到了窸窸窣窣的狀态。

沒辦法,女老師看了眼手表,義正嚴辭地拿付競澤開涮。

“澤今天話太多了,從他開始這一列,把昨天的數學作業交上來抽查。”

瞬間一片怨聲載道。

冰尤還在站着,臉卻背了過去對着牆,肩膀一顫一顫的。

付競澤領罰。

他把書包拎起來放到了課桌上,拉鏈被拉開,一團黑色的東西堵在書本的最上面。

沒搞明白是什麽。

這包按理說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只有自己背過,作業早寫完了,所以放學後都沒打開。

一只手伸進去觸碰,像衣服,柔軟且滑。

本來就心煩,他沒心思猜,一把抓住後用力向外拽了出來。

衆目睽睽下。

一條黑色貼身衣物挂在他指尖,輕輕擺動。

蕾絲薄的幾乎透光。

刺耳的尖叫聲和起哄聲中,他認命般地看向冰尤的方向。

她正用手模拟刀的形狀,在脖子上一劃,做出一個“秒殺”意思的動作。

口型在說兩個字。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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