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敗給你
第13章 chapter 13 敗給你
陰雨綿綿,群鳥在西華上空低飛。
游戲迎來了第三天。
為了加強管控,學校領導暫停了一切開放日排練活動,一時間全校上下情緒低靡,哭喊成片。
學生會新增的幾人已經上崗,拿着紅本在樓裏瞎轉悠。
新官上任三把火。
僅僅一上午的時間,就把原本已放寬的标準不斷拔高,到最後演變成了女生一個個排隊量裙子的長度。
高三一班的門被踢開時,執勤小組一群人浩浩蕩蕩從門口走進來。
陣仗大的讓人膽顫。
冰尤作為反校規的第一把利刃,理所當然地被當衆拎出來開涮。
全班同學都低着頭默不作聲,生怕多看一眼會連累到自己。
付競澤擡起頭,貢獻了今天看她的第三眼。
說來奇怪,她從早上開始就特別消停。
甚至可以說是有點頹喪。
自從來了學校,冰尤還一句話都沒講過,就連每天課間講冷笑話那趴都沒參加。
她站起身,深藍色的校裙順勢垂落,随着她一步步走到班級前面,裙擺停止了晃動。
那條裙子長度很标準。
明顯不是她之前改過的那條。
彌音從執勤隊伍裏走出來,手中的卷尺從腰身量到裙尾,為了确定沒錯,來回換着角度量了兩次。
最終,尺子彈了回去。
她貼近冰尤的臉輕聲說了一句:“算你走運。”
合格了。
等執勤小組的人像一陣龍卷風一樣離開後,班裏的學生都紛紛松了口氣,只有她還愣在講臺旁,像被抽幹了靈魂。
付競澤知道她不是順校規而為,是順k而為。
一晚時間,k就平複了她想要分手的沖動,到底是耐心勸導還是情感恐吓,他也不得而知。
但他清楚k的調性,偏執、愛面子,對待女人從來像對待物件。
這些所有的一切加起來統統指向一個答案。
冰尤被他威脅到了。
她恢複了之前乖乖女的那套戲路,垂着眼皮回到自己座位上,頭轉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沒再轉回來。
幾聲鳥叫劃破蒼空,尖銳悲怆。
這種陰郁的天氣一直持續到下午,所有室外課都被迫終止,借出來的器材統統要還回去。
付競澤心情被搞的也挺爛,站在器材室的房檐下抽煙。
她昨天送他那盒,他最愛的口味。
白煙穿過肺部幾輪,冰尤正好推着裝滿籃球的推車送回器材室。
而他站的地方正好堵着門口。
二人雙目交彙,竟然一時沒了話題。
付競澤覺得送煙這事太暧昧,就像是突然有姑娘知道了他的小癖好,還正好壓在了他的爽點上。再次這樣碰面,反而不知道說什麽。
房檐上的雨落下來,滴答滴答打的人心煩。
時間被壓縮得非常緩慢。
他為了緩和氣氛,鬼使神差地随口扯了句玩笑。
“想過去得親我一口。”
說完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話已經脫口而出,他只能硬着頭皮故作輕松地繼續抽煙。
冰尤面無表情,一把推開他,把球車移到了器材室裏。
做好這一切之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體育場。
付競澤一巴掌抽死自己的沖動都有,最好當場就挖坑埋,用水封死。一百句髒話在心裏慢慢飄過,煙灰成塊掉在水坑裏。
遠處,她穿着校服的身影已經走出了運動場的圍欄。
他這才發現,她連傘都沒打一把。
*
當天放學後,冰尤照舊鑽進了那輛車。
k全程黑臉,一身褐色西裝撐頭看着她,沒給她任何喘息的餘地。
昨晚二人已經維持住了巧妙的平衡,冰尤保證24小時手機不關機,繼續扮演好好女友的角色,作為交換,k不能打擾她在西華的校園生活。
錯過學生會的面試她已經夠煩,不能再錯過其他的了。
他滿口答應,表情裏有她看不透的東西。
今晚,k在自家別墅弄了一場小型聚會。
被邀請的人都是他項目的投資方。
冰尤理所當然地被安排了應酬的角色,出校就被他接去了商場,臨時按他的要求買了一條得體的裙子穿上,就是為了撐場面。
趕到別墅已經是天黑,觥籌交錯間,她喝了不少。
這次沒帶一點點埋怨,酒精入喉,幹脆得就像在和k賭氣。
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打算放過她。
在躁耳的音樂中,被邀請來的男人聚在院內的泳池旁花天酒地。她喝了太多,獨自進到廚房,對着水池摳着嗓子,試圖把那點酒吐出來。
屋內沒開燈,全靠院子裏的光線照着。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逼你喝呢。”
k出現在冰箱旁邊,戲谑地看着有點狼狽的她。
她頭發利落地紮起,耳朵上是兩大串珠寶耳飾,在昏暗無比的環境下也閃着撩人的光澤。
臉襯在珠寶的反光中,妖嬈妩媚。
“逼沒逼我你心裏清楚。”
她想诓出k的底牌,可他是老狐貍,最愛看她猜來猜去。
k低頭揚了下嘴角,走到她跟前警示性地摟住她的肩膀:“你這麽乖,我怎麽舍得逼你。”
他的眼眸烏黑,要置她于死地的狀态。
冰尤無所畏懼地對上他的目光,從胸腔發出幾聲嘲諷的笑,試圖拿走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誰成想k跟她較上勁,怎麽都不肯松開。
拉扯間,耳邊的音樂聲突然變大。
連接院子的落地窗被人推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冰尤眉頭死死擰在一起,臉色控制不住的驚愕。
“我來的不是時候嗎?”
付競澤出現在室內,随手從茶幾上抄起一顆紅蘋果咬了一口,五官在明暗交界處更加冷冽。
他本是不該出現在這,因為k的項目他從最開始就沒打算涉水分毫,可最終還是幡然變計,成了入股前幾的推手。
冰尤對此一概不知,只覺得他聰明,自然不會淌這趟渾水。
可事實看來并非如此。
k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只有幾人的空蕩房間裏變的越來越詭異。
他拽着冰尤的手臂,把她硬生生從水池邊拉到了付競澤面前,她耳飾來回擺動着,扯着那一小塊肉火辣辣的疼。
“跟客人打聲招呼。”
k對她下達命令,手鉗着她的後頸沒有松開。
付競澤把蘋果扔回桌上:“不用吧,都熟人了。”
“鞠躬!”他發瘋似的吼了起來,把她的脖子硬生生壓了下去。
她上半身被持續襲來的力一寸寸向下按,幾乎呈九十度低下了頭。
因為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在地板上,可k分明就是為了羞辱她來的,在她臨近倒下的那刻把她向上拽。
冰尤不得不保持鞠躬的姿勢,借着他的手勉強保持站立。
付競澤看她的脖頸被掐出紅印,還有低的不成樣子的身軀。
終于理智繃弦:“你他媽對她輕點。”
聲音發出的同時,他對着k的肩膀推了一把,對方也一時脫力,松開了揪着她脖子的手。
三人間的平衡徹底被打破,所有斷點連成了一條血紅的細線。
微弱的光亮中,冰尤單手扶着旁邊的沙發,劇烈的咳嗽帶着身體開始抖動,她手又開始劇烈顫抖,受到傷害的後遺症發作起來。
k垂着頭,整個人被黑暗吞沒,占有欲化成自嘲的笑在臉上泛濫。
他眼線不少,自從冰尤轉到西華開始,對她的監視就不曾減弱。最近二人冷戰,這種控制更是到達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他不甘心,她從來只是他身邊乖順的服從者,卻暗自背着他透露出瘋狂。
這一切都讓他快要瘋掉。
k直起身,高度和付競澤持平:“我死也不會允許,自己養了幾年的狗對別人搖尾巴。”
付競澤覺得他簡直無可救藥了。
笑着笑着不屑地爆了句粗口,接着迎上他的挑釁。
“用不用我給你挂個腦科看看?”
院子裏的其他客人注意到了屋內的異常,音樂被停了下來,都在往裏面張望。
冰尤已經不堪其負,捂着胸口轉身走進月光裏。
一瞬間的擦身,她眼底的淚光還是被付競澤捕捉到。
那一點失勢如同激情退去的漫長潮濕,夠慘也夠美。
車子啓動的聲音從前門響起,輪胎與地面的激烈摩擦後,聲音逐漸變遠。
院內的讨論高低起伏,結局是兩敗俱傷。
*
隔天醒來,她已經躺在家裏的床上。
手邊是柔軟的抱枕,和散發着淡淡桂花香味的香薰。味道散得房間裏到處都是,将她整個人緊緊包裹起來。
她以為這樣能讓她好點。
可事實是,睡眠還是斷斷續續,一晚上都在被一個夢折磨。
夢裏她畫着女孩的畫像,一遍遍不停塗改,怎麽樣都無法還原心中的樣子。
想到這她看了看旁邊書桌上堆起來的畫紙,竟然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房門被“咚咚”敲響,聲音悶而低沉。
“小姐……您起來了嗎?”
傭人的音量放的很低,日常沒少聽家主罵冰尤驕縱,因此對她表現地格外怯懦。
聽裏面沒回應,正準備再敲。
門突然向內打開,冰尤穿着真絲睡衣站在面前。
傭人瞬間害羞地低下頭,不敢正眼看她,嘴裏磕磕巴巴地憋出一句話。
“那個……門口有您的快遞,挺……挺大的,我們都沒敢拆開,所以只能叫您起來……”
“挺大的?”
冰尤拽了下吊帶裙外的外搭,緩步走下樓梯,傭人緊緊跟在後面倒着小碎步。
門廳大概是擠着全家上下所有的男女工,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猜測包裹裏的東西。
看到冰尤下來後抖自覺地閉上嘴退了一步。
不怪他們,快遞确實大。
長方形狀,幸好夠扁,不然進門都夠嗆。
再三确定快遞上的署名是“冰尤”兩個字後,她在空中伸出了手。
眼尖的傭人自覺遞上一把裁紙刀。
她利落地順紙殼箱的中心線劃開,連接紙板的膠布一點點斷開。
順滑的切割聲結束後,她收起刀刃,用手指揮兩個力氣大的男傭人動身。
只見兩人一人扯住一邊的紙板,連帶着裏面一層泡沫紙齊齊撕裂開。
紙碎、泡沫碎飛了一地。
裏面的巨幅挂畫顯露無遺。
珠光搭配桃紅色的火焰在清晨的陽光下熠熠生輝,燦爛得要灼燒每一個靈魂。
所有人都沉浸在盛大的美麗中。
冰尤撿起滑落到地上卡片,翻開查看着裏面的內容。
【用了點方法知道地址,不介意吧】
以及落款:付競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