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花團錦簇籠中鶴

第43章 花團錦簇籠中鶴

“公子,該起床用早膳了。”

太極殿內,宋姑姑将食盒裏的飯菜一一放在桌上。

一碗雞絲粥配上五六個精致小菜,這待遇可比的上後宮裏的娘娘。

聽到宋姑姑說話聲,鶴青從床上坐起身來。

看到滿桌菜肴,鶴青只感覺胃裏翻湧,沒有任何食欲。

突然一陣頭暈目眩,鶴青捂着腦袋痛苦地呻吟起來。

他頭上還包着紗布,是那日撞牆的時候受的傷。當時一心求死,奈何被徐音救下,醒來就在這太極殿內。

這太極殿看似富麗堂皇,實則就是一座好看的囚籠,失去自由也失去繼續活下去的欲望。

鶴青本就頭痛欲裂,耳畔又傳來宋姑姑喊人的聲音。憑着最後一點力氣,鶴青斷斷續續道:“出……出去……”

不知那宋姑姑有沒有聽見鶴青說話聲,好在沒過多久,殿內恢複了寧靜。

鶴青靠在床頭,大口地喘着氣。此刻他多麽希望那天一暈就是一輩子,現在清醒的活着真的好痛苦。

半炷香的工夫過去,大門再次被推開。這次進來的人是徐音,他動作靜悄悄的,生怕驚動到鶴青。

正值初春,柔和的陽光順着窗戶照進來籠罩着徐音,就像是從光裏面走出來的天神一般。

“貧道聽說你不舒服,特地過來看看你。”徐音一邊說着,一邊把藥箱放在床頭的桌子上。

此時徐音已經不住山上的道觀,而是被桓煜安排到朝天觀,偶爾替皇室行蔔卦之事。

鶴青聽到徐音的聲音,立刻轉過身去,不願與他相見。

“貧道确實是對公子有所隐瞞,公子對貧道懷恨在心,貧道也認了。只是危及性命的事,還望公子別意氣用事。”

“你那日為何要多管閑事,為何要把我救回來。”鶴青開口,滿腔的怨氣。

“醫者仁心,貧道實在做不到見死不救。而且人命脆弱,公子要多保重身體才是。”

“多保重身體有什麽用,在這座囚籠中,成為一只健康的籠中鶴?”

這話一說出口,徐音竟不知如何勸慰,他只能幹站在床邊,緊張到攥自己的衣角。

就這麽僵持好半天,徐音才緩緩開口道:

徐音這番話戳中了鶴青,他想起之前不願配合喝藥,桓煜派人強行給他灌藥,那場面堪比遭受酷刑,讓他心有餘悸。

還沒等鶴青開口,殿門再次被推開。

這次進來的是宋姑姑,身後還跟着一個太醫和幾個粗使嬷嬷。

“公子剛剛頭疼,你快給公子看看。”宋姑姑催促道。

鶴青看到他們,痛苦的回憶再次襲來。這次他主動拽住徐音的衣角,懇求道:“我不想看見他們,你把他們請出去吧。”

徐音也很講義氣,走上前攔住那個太醫,铿锵有力道:“幾位請回吧,公子的頭痛之症貧道來看就好了。”

宋姑姑互抱着雙手,上下打量起徐音,“你是誰啊,私闖太極殿可是死罪!”

“本道長乃朝天觀掌事徐音,論起地位遠在于幾位之上,不至于請不動你們吧?”

一聽是朝天觀的人,宋姑姑氣勢瞬間減了大半,“那你們先回去吧,有徐道長在就行。”

聞言太醫和粗使嬷嬷退下,殿內還留着一個宋姑姑。

“奴婢得在這看着,一會得向陛下彙報。”宋姑姑理直氣壯道。

“不必了,本道長一會要去宣政殿,彙報的事不勞煩姑姑了。”

宋姑姑這下拿不出留在這的理由,只好道:“那就辛苦道長了。”

閑雜人都離開後,鶴青才轉過身來配合徐音診脈。

“按道理來說,公子頭上的傷已經養好,基本上不會出現頭疼的情況。至于公子時常出現頭疼,可能是心病。”

宣政殿內,徐音将鶴青的身體狀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桓煜。

“心病?”桓煜一只手撐着下巴,一只手擺弄着手中的奏折,道:“心病可不好治啊!朕想留他在身邊做個寵物,他不願配合,朕也只能用些強硬手段了。”

“貧道配了些補藥,先養好身子再說吧。”

徐音最是清楚桓煜的脾性,他知道勸說無用,只能無奈保持中立。

見桓煜在翻折子,徐音開口道:“陛下若是沒有事的話,貧道就先告退了。”

“別急着走啊,朕之前跟你說過的事,考慮得怎麽樣了?”桓煜放下折子,擡眼看向書桌前的徐音。

徐音邊行禮邊道:“貧道乃出家人,出家人不能入仕為官,還請陛下另選他人吧。”

“出家人也能還俗的。”桓煜靠在龍椅上,手指有節奏地敲擊奏折,“朕剛登基,就把朝堂大換血,大部分官位都替補上了,唯獨丞相之位,一直沒有合适的人選。朕思來想去,徐卿你倒挺合适的。”

“再過段時間就是科考,陛下可以擇用能力者居之。貧道雖對政事感興趣,但都是些難登大雅之堂的拙見,實在扛不起大任。”

“也罷,既然你不願意,就繼續在朝天觀修行吧。”

“多謝陛下厚愛。”

徐音離開後,桓煜這奏折也沒心思繼續批了。

殿外鐘聲敲響,已經是戌時一刻。

“陛下。”太監總管于忠走進來,“太皇太後那邊派人傳話,說是請陛下您去坐一坐。”

“去備轎子吧,正好朕活動活動。”桓煜邊說着邊拉伸自己的雙臂。

自登基以來,大大小小的政務都是他親力親為,時間久了身體着實吃不消。

“見過太皇太後。”

“平身吧。”

桓煜直起身子,坐到鄭姣旁邊的圓凳上。

鄭姣靠在美人榻上,雖畫着精致的妝容,也很難掩飾憔悴。

“太皇太後莫要憂思過度,皇叔泉下有知,是會心疼您的。”桓煜假心假意安慰道。

鄭姣扶着額頭,強忍着悲痛道:“孽緣啊,早知如此,哀家當時就該殺了那前朝餘孽。他不知感恩哀家,還殺哀家唯一的孩子,簡直罪無可赦!”

“娘娘之前知道鶴青的真實身份嗎?”

“當然知道,那時哀家看他可憐,一時心軟将他留在身邊,沒想到養了個白眼狼!”

桓煜從宮女那要來手絹,親自擦拭掉鄭姣臉上的淚水。

“皇帝有心了。”鄭姣調整好情緒,接着談論起正事:“你登基也有一個多月了,前朝已經穩固下來,是不是考慮充實後宮了。你可不能學你父皇,後宮空虛、子嗣單薄,到頭來就你一個兒子,也沒留個兄弟姐妹給你。”

“父皇鐘情皇後,是個癡情之人。”

“唉,趙宜憐也是可憐,侍奉先帝多年,也沒個一兒半女。”

“确實,趙太後身體不好,太醫說很難有孕。”

“娘娘,到時辰該用藥了。”鄭姣身邊的內侍官提醒道。

桓煜聽後站起身來,“既然娘娘要用藥,朕就不多叨擾了。選秀之事朕會考慮,也麻煩您和趙太後幫忙物色。”

“那是自然,皇帝放心好了。”

桓煜離開福康宮,于忠就迎了過來。

“陛下,現在回宮嗎?”

看着福康宮門口一長隊的人,桓煜拍着于忠的肩膀道:“你讓他們都回去吧,朕一會自己回去。”

“遵旨。”

桓煜甩開身邊一衆太監宮女,獨自一人前往太極殿。

時隔多日,桓煜再次見到鶴青:他站在大殿門口,擡頭望着天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微風吹得他衣袂飄飄,長發飛揚。

“徐音給你配了藥,你按時喝了嗎?”

桓煜撚過一縷發絲,鼻尖輕觸到發絲,熟悉的香味侵入大腦,讓他感到安心和舒适。

“之前在侯府,你沐浴洗頭用的皂角都是朕替你挑選的,你很喜歡聞,朕也是。”

鶴青被桓煜這番話惡心到了,一把拍開桓煜的手,“你放開我!”

面對鶴青的無禮,桓煜倒沒放在心上,“你知道自己發怒的時候很像小野貓嗎?明明爪牙都沒變鋒利,還要不自量力!”

“桓煜!”

鶴青被激怒,握緊拳頭舉起手,上前就要給桓煜一拳。

桓煜輕快地往後退去,而鶴青也因為束縛被硬生生地拽倒在地。

鶴青的腳腕上拷了鐐铐,經過精密地丈量,鐐铐上固定的鐵鏈正好夠鶴青站在門口。

桓煜蹲下身,撫摸着鶴青被地面摩擦破皮的手,“別激動嘛,很容易受傷的。”

“桓煜,你要麽放我走,要麽把我殺了!”

“這可不行。”桓煜看鶴青的眼神中沒有疼惜,只有呼之欲出的欲望,“從朕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想把你關進華麗的籠子,成為最美的籠中之物。”

鶴青搖着頭,不解道:“你若是喜歡我這張臉,大可以找個跟我身形相仿的人,把他易容成我的模樣!沒必要逮着我一個人禍害!”

“那不一樣,他們可沒有你可愛有趣!”說完,桓煜把鶴青抱起來,往殿內走去。

“你可別忘了,是你先勾引朕的。你是跟朕演假戲,朕可是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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