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表白
表白
鹿菀以前只覺得，華慕只是美而自知的自戀，所以才總是強調鹿菀喜歡她。
而且那個喜歡，也必定是年長者對小輩的照拂，她喜歡華慕，也喜歡沈棠，也可以喜歡白清宣，喜歡可以是單向的，不必要求另一方有所回應，不必熾熱，不必唯一。
華慕的那些口沒遮攔的胡話，鹿菀也只當是華慕願意親近自己。
可當這句“心上人”出來時，一切便再也不能用喜歡加以掩蓋。
鹿菀怔怔地瞧着她，華慕面色如常，卻帶來難言的壓迫感，那是種……七情不上面，欲望卻呼之欲出的目光，讓鹿菀下意識想跑，她也确實跑了，在華慕說完那句話，她就已經三魂俱散，同手同腳地朝人堆裏躲。
白清宣正和沈棠吵嘴，她倆一見面就炸，白清宣吵累了正喝茶潤喉，就看見鹿菀丢了魂兒一樣地過來了，連忙拉住她的手，抱怨道：“你可算舍得過來陪陪我了，一整晚都不見你人影，我乏了，走不走？”
鹿菀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快帶我遠走高飛！”
“你要同誰遠走高飛？”說話間，華慕已經追了過來，自然而然地同鹿菀并排站着。
白清宣仍保留了一個合格炮灰的素養，對女主有着先天性的厭惡，嘁了她一聲：“同我，怎麽，你不爽？”
沈棠從船艙上跳下來，伸了個懶腰，順勢堵住了白清宣的嘴，将她拉遠了點。
鹿菀僵立在原地，眼睛都不敢亂瞟，生怕和華慕對視。
但華慕就是不嫌尴尬，乖乖地站在她身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
鹿菀快被她不加遮掩的眼神刺穿了，她一眨不眨地眼睛就不會幹嗎？別看了看煙花啊！
突然，頭發被輕輕碰了一下。
“煩死了！”鹿菀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跳三尺高，面紅耳赤地瞪着華慕，但旋即她便意識到，自己話說狠了，便欲蓋彌彰地找補：“我……我發髻做了許久，你這樣，給我揉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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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煙灰。”華慕指尖一撚，委屈道：“沒有揉。”
鹿菀尴尬地想要找塊地鑽進去，對又想靠近自己的華慕擺擺手：“你，你不要過來，今晚我同清宣一起走。我們還有好多體己話要聊呢。”
白清宣這些年頻頻失寵，聞言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我早就說了，相好如衣服，姐妹如手足。什麽破衣爛衫，換了換了！”
她們二人手拉手地離開了，留下沈棠和華慕面面相觑。
“陛下，還好吧？”
“無礙。”
“那您能不能把劍收起來？”
“哦。”锵地一聲，寶劍入鞘。
“所以您在氣什麽呢？”
“她兇我。”
“陛下呀陛下，還說人家呢，我瞧你也不怎麽開竅。”沈棠看着懷疑人生的華慕，笑道：“你知道什麽叫害羞嗎？你知道什麽叫欲蓋彌彰嗎？嗯？”
華慕：“是什麽？”
沈棠：“……”
除夕過後，皇帝于郊廟祭天，重臣及家眷皆陪駕同去，車隊浩浩蕩蕩朝山中去，鹿聞烽帶着一小隊人馬在前方開路。
山中雪急風緊，鹿莞自是躲在馬車裏，這馬車顯然是原主平日出行所乘，華麗寬敞，卻又帶着點含而不露的風情，袅袅燃着香爐，裏面寬敞的很，甚至有一張躺椅。
上車前，她還特地撩開簾子一探，她這些日子一直躲着華慕，此時華慕被簇擁在武官之間，應該不會來找她。
誰知她這一看，竟正好對上了華慕的目光，見她看過來，華慕粲然一笑，打馬繞到窗邊，問她:“我能進去避避風雪嗎？”
“不不不不能。”鹿菀結結巴巴地拒絕。
“姐姐可憐可憐我。”華慕拉住她的手，攀上指尖，冰涼的觸感裹挾了感官:“你摸，好冷。”
鹿菀收回手，正想拉下轎簾，那冰涼指尖便捏住了她的下巴，轎前馬上，簾幕遮擋，溫熱的觸感落在唇畔，很快就消逝在風中。
這是……什麽？
時間瞬間停止，思緒甚至是理智一齊作廢，只聽得見呼嘯而過的風聲，以及越來越清晰的心跳聲，鹿菀說不出話，想捂住嘴，手腕卻被抓住。
說不上溫柔，甚至也沒什麽技巧，只有一股原始的欲望，直到嘴裏充滿了血腥氣，她因為無法呼吸而小聲啜泣，華慕才終于想起來要放開她。
見把鹿菀惹哭了，華慕也有些手足無措，小聲叫她，“姐姐……”
嘴唇好像破了，真是個狼崽子。
這是鹿菀的第一想法。
拒絕她的話，不會憤而黑化吧？那她這幾年的努力，豈不是付諸東流？
這是鹿菀的第二想法。
她沒來得及想更多，因為華慕也上了車，冷着一張臉，看上去挺吓人的。
但鹿菀和她相處久了，也能看出她冷臉背後的緊張來，華慕沒敢坐，屈膝半跪在鹿菀面前，聲音抖的厲害，像是委屈極了，“姐姐，你是不是讨厭我了……”
鹿菀看着那張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臉，說實話，她不讨厭，她很喜歡。
但這并不影響她覺得荒謬，她開始細細思量，自己明明在兢兢業業地刷好感度，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才會好感變質？這感覺就像你在玩乙女游戲，本想幫女主廣開後宮，女主卻突然跟你告白，太刺激了！
“我不知道。”鹿菀母單至此，更別提和女生戀愛，“而且，我這個人占有欲很強的，我不能和別人分享愛人，你明白嗎？”
華慕蹙眉，不解道：“我何時有過別人？”
前世她确實出于政治目的與不少人逢場作戲過，後宮中收了不少臣國男子，但她從未與他們有過什麽，後來聽說後宮中斷袖之癖盛行，更是一氣之下将他們都趕了出去。
鹿菀無奈扶額。
是的你現在沒有但是未來這本書裏稍有姿色的男人都會被你收入後宮啊！鹿菀實在無法想象日後和一堆男人搶女人的畫面，更別提和婉約男三姐妹相稱，只是想想她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這些鹿菀自然說不出口，華慕便當她默認，繼續表白：“你是不是知道最近的事了？那些人，我已拒絕。”
“哪些人？”鹿菀吃到了大瓜，果然，該來的都會來。
“王雲翼，孫青竹，等等。”華慕答得坦坦蕩蕩。
“你說誰？孫相的獨子，孫青竹？”鹿菀總覺得這個名字聽上去很耳熟。
“就是他，三年前他也随軍出征，主管糧草後勤，對了，他還誇你香囊繡的好。”
正說着，轎外傳來陣陣問好聲，一道清朗文雅的男聲問道：“寧遠将軍可在轎中？”
鹿菀掀開轎簾，看見一白衣男子長身玉立，持一把竹骨傘，清俊文雅，風流天成。
出現了！婉約男三！
“甚好，郡主也在。”孫青竹對鹿菀點點頭，看向轎中的華慕，熟稔地開口：“将軍，今日風雪漸大，山路難行。聖上有令，于半山行宮休息幾日，待晴日動身，見東山梅花開得極好，現在正叫二位過去賞梅。”
鹿菀滿頭黑線，心想白君詞也太不靠譜了，祭祀都是選的良辰吉日，哪兒能說推就推，除非他本來就想找機會和華慕套近乎。
三人一起前往東山梅園，不得不說，孫青竹是書中難得的雙商在線之人，待人接物春風化雨，難怪他在原作中能成為華慕的藍顏知己，華慕與他相處的極其自然，那股生人勿近的氣場都消減許多。
鹿菀因為剛才的事，和華慕一講話就尴尬，孫青竹應是注意到了這一點，便從善如流地同鹿菀聊了起來，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等他們到時，梅園中已經有不少人，活脫脫一副滿朝公卿團建現場，鹿菀不禁感嘆，若是有刺客混入其中，擇三兩重臣而殺之，北乾至少要亂上幾年。
估計刺客也是這樣想的，白君詞那聲愛卿還沒喊出來，腳下的雪地突然炸開，跳出十幾個白衣人來，遠處山林中另一隊刺客飛身躍下，應是有人放了迷煙，彌漫的白霧中，刺客鬼魅般地沖向白君詞，被伴架在側的鹿聞烽擋了出去。
霧氣中看不清臉，有人朝他們的方向沖了過來，電光火石之間，鹿菀瞧見了一雙幽藍的眼睛，但也只是一剎那，便不見了。
耳畔響起女眷們的尖叫聲，場中混亂無比，衆人無頭蒼蠅一般四處逃竄，鹿菀差點被撞倒，華慕拉着她的手，朝着梅園深處退去，鹿菀掙紮着喊道：“我爹，我爹還在那裏！”
華慕充耳不聞，抱着她朝後退，“他不會有事。”
鹿菀幾乎是被半強迫地帶離現場，二人順路跑進了密林深處，期間還遇見了一兩撥刺客，奇怪的是，這些人仿佛并不想殊死一搏，更像是在拖延時間。
即使華慕記憶力超群，在纏鬥許久後，也逐漸迷了方向，待解決完刺客，早就不知走到了哪裏。
她們在林中摸索了半天，卻怎麽也找不到出路，此時系統突然發話【檢測到貴方遇見危險情況，是否消耗十點洗白度開啓導航？】
“現在洗白度多少了？”自從屏蔽掉洗白度提示後，她就沒再關注過數值了，但她估摸着洗白度應該不低，因為她最近身體極好，就連夢魇纏身的狀況也沒了，華慕也不再給她煎藥。
【當前洗白度為70，獲得挂件“形影不離”，是否佩戴？】
“這個挂件有什麽用？”
【深度綁定，為一次性道具，不限時間，不限地點。推薦使用場景:卧室】
“不戴!”鹿菀:“……你們的系統開發者是不是在海棠混過業務？”
【請貴方慎言，我們是正經的晉.江系統，發乎情止乎禮。只有任務進度超過50時才會自動升級“顏色補丁”。】
“所以你現在還是升級版。”鹿菀詫異，這些日子洗白度加的太頻繁，她索性直接屏蔽了系統消息，現在才細細地看着眼前浮現的顯示框，果不其然，聊天框已從最初簡樸的綠色變成了暧昧的粉紅色，就連對話都透露着不正經。
“快給我開導航，還有……你能不能把這些簧澀小廣告關了啊？我不想知道钕銅姿勢一百種!也不想看讀者寫的熱辣同人文!”
叮咚一聲，系統頁面被全部關閉，一道指示線出現在鹿菀面前，“品德地圖将持續為您導航。”
鹿菀拉着華慕，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認路，二人七拐八拐地跟着導航走，雖沒能出去，但也确實找到一個山洞。鹿菀冷得直跺腳，并未多想就走進去:“我們先休息一會兒，等霧氣散了再找路。”
一進去，便有一陣暖香迎面而來，外面尚且冰天雪地，此處卻隔絕了外面的寒冷，洞穴深處甚至還有一池溫泉，此刻正袅袅升騰起煙霧來，池邊長滿了奇花異草。
鹿菀正心想這系統終于靠譜了一回，不枉她消耗了十點洗白度，便見華慕臉色越來越沉重，“這洞穴，好生古怪。”
“啊？”
鹿菀順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牆壁。
這是什麽！牆上為什麽會有限制.級的壁畫！
“似乎有，嗯，前輩高人曾在此雙.修。”華慕垂眸，竟從滿牆的火辣圖式中看出了功法：“應是所謂采陰補陽之術。咦？有字？”
見她如此坦蕩，鹿菀也不好意思扭捏，反正都被困在山裏了，就當是姐妹團建看小電影，聊以消遣，于是她也湊上去，想瞧瞧所謂的“前輩高人”究竟在石壁上刻了什麽字。
兩顆腦袋湊上去，一行目光掃下來，異口同聲道句：“哇哦。”
鹿菀尴尬地清咳一聲，還想再看，眼睛卻被捂住了，華慕白玉似的一張臉此時爬上詭異的潮紅，她扯了扯衣領，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解釋道：“好熱。這功法亂人心智，別再看了。”
“有嗎？為什麽我沒感覺？”鹿菀雖覺得奇怪，但也能看出來華慕此時狀态不太對，加上華慕還對她有些別樣的心思，種種因素考量之下，她似乎有些危險。于是鹿菀縮縮脖子，找了個溫暖的角落坐了下來，幹笑道：“熱的話，就脫件衣服，我有點累了，我睡一會。”
語畢，不待華慕搭話，她就把自己縮進大氅中，眼睛一閉，試圖閉目塞聽。
心中卻在狂呼系統：“在嗎？你什麽毛病，叫你導航出去，你給我導到這裏？”
【為保證女主體驗感，此地圖不可跳過。】
“什麽叫女主體驗感啊？體驗什麽？和喜歡的人一起看小.黃.書的快樂嗎？”鹿菀咆哮。
【暢所欲言，為所欲為。】
一道影子，落在她身上，将她蓋得嚴嚴實實。
居高臨下的威壓，讓她本能地覺得危險，鹿菀猛地睜開眼睛。
華慕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她面前，她已褪了披風，只着緋色勁裝，卻仍是嫌熱，又開始解腰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