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逼婚 白淨俊俏窮書生
第4章 逼婚 白淨俊俏窮書生
“當然,我也知道以絮姐兒的容貌,根本就不愁嫁,不過……”
王媒婆先是誇贊了蔣南絮的好樣貌,随後話鋒一轉壓低聲音道:“咱們村裏各家的情況你多少也清楚,挑來揀去,能出得起高額彩禮的人家也就那幾戶,而這些人家中,又有哪家比常家出的高?”
“而且常富商說了,只要你點了頭,他可以額外再多送一份禮來孝敬你這位丈母娘。”說罷,王媒婆意有所指地拍了拍劉曉雲的手背,随即舉起三根手指,笑得擠眉弄眼,全然不顧一個四十多的男人管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喊丈母娘,有多可笑。
面對巨大的利益誘惑,劉曉雲肉眼可見地心動,正想說些什麽,門口傳來的腳步聲引起她的注意,下意識擡眸看過去,臉色變了變,她們讨論得認真,竟忘了家裏還有一個人。
蔣南絮踩着影子進了屋,如花似玉的小臉上毫無波瀾,淡淡的,似是并沒有聽到她們剛才交談的內容,端着熱水依次放在兩人的面前。
“王婆,喝水。”
王媒婆猜不準蔣南絮聽去了多少,但蔣家的情況她是知曉的,劉曉雲當家作主慣了,向來不怎麽重視女兒,換一句話說,那便是蔣南絮的意見和想法并不重要,就算被她聽去了也無妨。
思及此,王媒婆擡眸掃了兩眼蔣南絮白皙水嫩的小臉蛋,又看了看對面保養得當的劉曉雲,一個剛剛及笄恰好含苞待放,一個年過三十仍舊風韻猶存,光是往那一站,估計都能把村裏的年輕後生和老漢兒給迷得七葷八素。
要不說這娘倆不受村裏女人待見呢,那些個女人管不住自家爺們,就只好嫉妒針對與自己同樣處于弱勢的女子,以此來獲得慰藉。
可惜,這樣難得一見的美人,過不久就要給人糟蹋了,一想到常富商某些不為人知的癖好,王媒婆不由對眼前的女子生出了一絲憐惜之情。
到底是心虛作祟,王媒婆坐了沒多久,便起身告辭:“我晚上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剛才說的事你先考慮着,過兩天給我答複也行。”
好事不怕多磨,以劉曉雲的性子,估計要不了兩天,對方就會主動來尋她答應了這門親。
送走王媒婆,蔣南絮在原先王媒婆的位置坐下,開門見山地逼問:“阿娘,咱之前不是說好了,我的婚事等這次春闱過去再定嗎?”
劉曉雲斜睨了一下她,不緊不慢地換了個姿勢,擡起纖手欣賞起昨日剛修剪好的指甲,晶瑩剔透,幹淨漂亮到讓人難以相信這竟是一個農婦的手。
“離春闱還有好幾個月呢,我留你在家裏做什麽?吃幹飯嗎?自然是早早把你嫁出去才好,省得成天在我跟前晃悠,看着心煩。”劉曉雲的嗓音漫不經心,似是對自己曾經做出的承諾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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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家的大小事務基本都交給蔣南絮來做,大至下地幹活,小至洗衣做飯,說是免費當牛做馬也不為過,可落在劉曉雲口中,她竟成了吃幹飯的?
蔣南絮一口惡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憋得她難受,忍了忍,打着商量道:“那也不能是常富商啊……”
“常富商怎麽了?若不是老娘給你的這張臉,你夠得上人家嗎?要我說,能有幸嫁給常富商,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你居然還不滿意?”
說罷,劉曉雲沒好氣地橫她一眼,自上而下打量的眼神充滿了嫌棄,似是警告她不要不知好歹看不清形勢。
若不是清楚劉曉雲沒那個善心會贍養撿來的孩子,蔣南絮已然不止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她親生的了,嘴唇氣得發顫,令她不得已死死攥緊拳頭,才沒有失去理智一巴掌扇在對方的臉上。
她從小便知自己的優勢所在,撒撒嬌就能讓村裏的小秀才主動教她念書,讓村口賣豬肉的多送斤兩,讓賣貨郎額外送兩朵頭花……
蔣家于她而言,不像是一個家,更像是一個吸血的魔窟,若要逃離,她能倚仗的,只有嫁人這一條路,對于未來夫婿,她從來不求兩情相悅,只求安穩平淡。
精挑細選之下,村裏的年輕郎君中,唯有三人最合她心意,鄰居張帆不做考慮,離蔣家太近,且張母不是個好相與的,嫁過去只怕是被兩家共同勞役的份。
剩下的沈淮書和孫立威二人,前者學識和長相均屬上乘,年紀輕輕已是案首之身,前途一片光明,可正如劉曉雲所說,沈淮書家庭條件太差,不管他考沒考中,嫁過去還要跟着他吃幾年苦頭。
後者是三人中條件最好的,年輕力壯,踏實肯幹,家中積蓄不錯,嫁過去後夫妻二人合力經營買賣,日子應當能過得有滋有味。
可眼下,有常富商這個頂有錢的擺在面前,劉曉雲為銀子所蒙蔽,是絕對看不上孫立威的,她只能寄希望于拿沈淮書當擋箭牌,興許劉曉雲會動搖,然後改變想法。
蔣南絮深吸了一口氣,清了清嗓子,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我的意思是當官的不比從商的要好?等沈淮書高中後,他還能為阿弟以後的仕途鋪路……”
劉曉雲經她那麽一勸,不免有一絲的動容,畢竟士農工商,讀書考取功名素來是每個平民百姓夢寐以求的事情,官老爺多威風啊,權勢在手,受人仰望,簡直是不可觸及的存在。
可話又說回來,萬一沈淮書沒考上呢?在一切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不管給出的條件有多誘人,都是塊沒着落的大餅。
想清楚這點,劉曉雲冷嗤一聲:“可拉倒吧,一個窮酸書生,就算考中了又如何?要銀子沒銀子,要人脈沒人脈,他拿什麽給宇哥兒鋪路?我看他啊,指定是個沒出息的。”
“要我說,還是常富商好,等明日一早,我就去尋王媒婆把你的婚事給定了……”
蔣南絮忍不住開口打斷她:“阿娘!”
“就這麽着了,少跟老娘廢話。”劉曉雲從椅子上站起來,不耐煩地擺擺手,“你阿弟估摸着馬上從學堂回來了,還不快去準備晚飯,一天天磨磨唧唧的,真該聽你阿爹的,早點把你嫁出去。”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蔣南絮咬緊下唇,便知這件事已經沒有了商量的餘地,然而,她沒想到轉機來得如此之快。
*
翌日清晨,天色蒙蒙亮。
一道急切的敲門聲,在蔣家大門外響起。
蔣南絮從睡夢中驚醒,迷迷糊糊中,認出屋外那帶着哭腔的哽咽聲來自她三伯母,瞌睡一下子沒了大半,剛想起身去開門,就聽到隔壁傳出了些許動靜。
“三嫂,這是出啥事了?”
這是她阿娘的聲音。
“你三哥他……沒了!”
三伯母的嗓門本就大,伴随着一聲聲哀嚎,打破了夜晚的靜寂。
一時間,四周的幾戶人家全都被吵醒了,紛紛走出家門來湊熱鬧,從三伯母的只言片語中,蔣南絮大致拼湊出事情的原委。
三伯父前幾日去了信陽城辦事,算算時辰,昨日傍晚就該歸家,可三伯母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三伯父被街上失控的馬車撞死的消息。
三伯父正值壯年,突然的離世無異于晴天霹靂,前六天下來氣氛壓抑,原本冷清的蔣氏族祠,圍滿了腰間統一綁了白布的蔣家人,就連前來參加喪事的村民也換了一批又一批。
蔣南絮站在偏僻角落,神情複雜地看着遠處殷勤幫忙招待村民的劉曉雲,因為喪事的舉辦,她的婚事暫時被擱置了,可不提,不代表就會取消。
常富商她是不會嫁的,可是目前來看仍是個死局,除非有更大的利益驅使她阿娘改變想法……
正當她愣神之際,族祠門口傳來的躁動,打破了她的沉思,擡眸無意中看過去,一道纖瘦的身影進入了她的視野。
來人穿着一襲藕色的錦衣綢緞,微風拂過,衣袂飛揚,快步經過蔣南絮時,一股若有似無的清香飄散開來,清新淡雅,好聞極了。
此女的皮囊極為出色,穿着打扮亦是華貴富麗,與一衆樸素打扮的村婦格格不入,瞧着像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蔣南絮忍不住在對方多停留了兩眼,才認出對方似是三伯父的大女兒,按照輩分,算是她的四姐姐。
這位四姐姐早年被信陽候身邊的心腹看上納為了妾,除了書信往來,許多年不曾回過清源村,蔣南絮也只有在三伯父四十大壽的時候,才見過對方一面。
信陽候執掌一方,權勢滔天,因着這層關系,三伯父一家在清源村可謂是橫着走,任誰都得給其三分顏面,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惹禍上身。
這也是為什麽一向懶惰的劉曉雲會主動幫忙的原因,此等巴結谄媚三伯父一家的好時機,她自然不會放過。
村子裏關于這位四姐姐的傳言不少,蔣南絮對她也是十分的好奇,不動聲色往停放棺椁的屋子靠了靠,隔着些許距離,靜靜打量着她。
二十五六的年紀,卻因保養得當,臉龐嬌嫩,瞧着頂多二十出頭,雙膝跪地,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粉頰如桃花般勾人,發髻上斜插金釵玉墜,掩面哭泣時,随着肩膀的抖動鈴铛作響。
蔣南絮的目光落在她光滑白皙的臉上,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雖然也很光滑,但還是能摸出來細微的幹燥。
她自認天生麗質,也分外愛惜自己的這張臉,可仍舊敵不過常年的風吹日曬,也就是現在還年輕看不出來,等過兩年,怕是很快就會被歲月侵蝕。
眸光流轉,蔣南絮的餘光瞥見了手上尚未好全的凍瘡,心下更覺自卑豔羨,四姐姐的手指纖細白皙,一看便知活得精致自在,許久沒有做過粗活。
而她如若沒有孫立威給的藥,生了凍瘡後的手指大概率會變粗變硬……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打探的視線太過熱烈,對方若有所察地扭頭看過來,兩人的眼睛就此對上,對方在看到她的一瞬間,不知為何愣了一下。
少頃,只見她附耳朝三伯母說了些什麽,遂起身朝着蔣南絮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