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鬥 留在褚府做妾

第10章 暗鬥 留在褚府做妾

因着方才那段插曲,屋子裏的氣氛分外低迷。

夢月從外端了一壺熱茶,徑直走到蔣雯翠的身旁,倒了杯茶遞到她的手邊:“姨娘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罷。”

蔣雯翠單手撐着額角,半張臉隐在暗處,晦澀不明,少頃,她端起茶杯輕輕抿了兩口,暖流劃過喉嚨,一路滑進胃裏,随着一杯下肚,連帶着整個身子都暖和了起來。

餘光一掃,蔣雯翠瞥到站在一旁的蔣南絮,她微微低着頭,安靜規矩,姿态楚楚,只看得到鵝蛋形的小臉,垂下的睫毛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

想到自己的謀劃,蔣雯翠躁動不安的心不由平緩了幾分,姜雪绾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把韞哥兒接走,對她進行示威壓制,不就是因為褚郎近日對她愈發疏遠了嗎?

只要蔣南絮能成功獲得褚郎的青睐,未來在褚府站穩腳跟,姜雪绾就不能再拿她如何,像今日這樣的事情就很難再發生。

夢月說得對,只要褚郎一日不歸,姜雪绾就不會放人,姜雪绾就是想看她情緒失控,揪住她的過錯借此讓她不好過,所以眼下把韞哥兒接回來并不是最要緊的,最為要緊的應當是如何讓蔣南絮入褚郎的法眼。

依照她對褚郎的了解,蔣南絮完美符合他喜歡的那一類女子,清純靈動,年輕貌美,更勝在妩媚又沒有風塵氣。從前的她,亦是如此,故而褚郎對她百般疼愛,事事依着她。

可是在深宅大院裏茍且讨生活,人哪有不變的?有些東西終究留不住。

蔣雯翠忍下心頭蔓延的苦澀,招了招手,喚蔣南絮坐到自己身旁來:“呆站着作甚?快坐下歇歇腳。”

蔣南絮微微颔首,尚未坐下,又見蔣雯翠朝夢月的方向擡了擡下巴,介紹道:“她是我的貼身婢女夢月,但凡你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她就是。”

夢月瞧一眼蔣南絮出衆的外貌,大概猜出了自家主子的用意,斂了斂眸子,俯首彎腰道:“姨娘放心,奴婢定會照料好五姑娘的。”

蔣雯翠點了點頭,近幾日的舟車勞頓,困意襲來,捂着唇打了個秀氣的哈欠。

夢月立馬會意,領着蔣南絮去看住的地方。

廂房是臨時收拾出來的,原先是夢月和夢瑤兩個大丫鬟的住處,騰出來單獨給蔣南絮住,她們則搬到兩個小丫鬟的屋子擠一擠。

Advertisement

陳設較為簡單,但至少不用擔心窗戶會漏風,也不用擔心屋頂會滴水。

蔣南絮就着夢月端來的熱水,簡單清洗了一下,躺在床榻上閉目養神,暖和香軟的被子包裹全身,催促着她迅速進入了夢鄉。

*

蔣南絮一貫醒得早,此時天空仍是霧蒙蒙的灰青色。

來到褚府已經過去了好幾日,日子清閑自在,生活起居都有人照料,還不用做髒活累活,比之在清源村時,簡直是神仙日子。

蔣南絮绾好發,低頭摸了摸自己的手指,骨節上的凍瘡在精心呵護下,已經好得差不多,露出原本的模樣,白皙纖長,指甲瑩潤,修剪得很幹淨,呈現出月牙的弧度。

一出門,還沒到主屋,迎面撞上一個長相富态的中年婦人,她只身從外面而來,後頭還跟着守門的小丫鬟,小丫鬟面色焦急,嘴裏小聲念叨着:“趙媽媽,姨娘這會兒還沒醒呢,你且等等,讓我進去通報一聲吧。”

眼瞧被一個小丫鬟攔住去路,趙媽媽圓潤的臉上泛起一絲不耐煩,蹙眉罵道:“我這可有急事,耽誤不得。”

小丫鬟被她的氣勢吓得縮了縮脖子,眼神飄忽兩下,顯然有些猶豫,但一想到蔣姨娘平日裏的做派,最終仍是大着膽子疾步上前,展開手臂擋在趙媽媽的前面:“趙媽媽,還是讓我先去通報一聲吧。”

“你!”

趙媽媽氣急,伸手就要去把眼前的小妮子給揪開,卻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給打斷,“喲,這不是趙媽媽嗎?一大清早的,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蔣南絮聞聲扭頭,離她兩步遠的夢月臉上堆着笑,先是朝她微微點頭,随後大步越過她直奔趙媽媽的方向而去。

“瞧我都給忙糊塗了,連趙媽媽您來都沒注意到,若是有什麽怠慢的地方,還請您多多包涵。”夢月嘴甜會說話,三言兩語就将局面給穩住了,一邊拉着趙媽媽進屋說話,一邊眼神示意小丫鬟先行離開。

趙媽媽是姜雪绾的陪嫁婆子,向來眼高于頂,除了正經主子,就沒見她給過誰好臉色,更別提蔣雯翠這種賤妾底下的婢女了,在她眼中,都是些上不了臺面的低賤胚子。

倏然間她眼尖瞄到什麽,眼珠子停住不轉了,直勾勾盯着拐角處的那張陌生面孔。

那是一名妙齡女子,一襲白衣憐憐可愛,梳着一個簡單的垂雲髻,明明沒有任何的首飾裝飾,卻因白皙臉蛋上自然透露出的粉暈,看上去分外清純靈動。

早就聽說蔣姨娘帶了個美似天仙的女子回來,起初趙媽媽還不以為意,畢竟她所見過的大家閨秀數不勝數,其中也不乏傾國傾城的美人。

可如今打眼一瞧,心中頓生一股危機感,尚未怎麽打扮,就已美得令人側目,若是花了心思,還不知會是如何的絕色……

飒飒冷風穿堂而過,撩起蔣南絮耳邊的碎發,她不緊不慢地順了順發絲,不動聲色地避開婆子探究的目光,從夢月恭敬的态度來看,這個婆子的身份必定不簡單。

就是不知道是褚老夫人那邊的人,還是主母姜雪绾那邊的人。

兩番交談,夢月正欲引着趙媽媽來到偏房等待,卻見後者擺了擺手,直言姜雪绾只是派她來關心一下蔣姨娘的身體,若是無事,便想請她過去沁芳閣一敘。

說罷,趙媽媽沒有了之前硬是要進屋的硬氣,反而直接告辭離開。

夢月不好阻攔,親自将人送到了門口。

待送走趙媽媽,蔣南絮跟随夢月進入主屋,碰巧見着夢瑤在給蔣雯翠绾發,也不知道她那雙手是如何生的,三兩下便使得原本死板的頭發變得生動美麗起來。

聽完夢月的彙報,蔣雯翠透過泛黃的銅鏡,睨向鏡中的蔣南絮,語氣并沒有多少意外:“趙媽媽瞧見你了?”

“是,一出門就遇上了。”蔣南絮垂首斂眸道。

聞言,蔣雯翠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這幾日她一直稱病卧床,就是不打算給姜雪绾打聽消息的機會,畢竟蔣南絮頂着這麽一張招搖的臉入府,總該有人要坐不住了。

這不,才過了幾日,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蔣雯翠縱使心中不情不願,但是褚郎即将歸府,屆時還要尋個由頭讓蔣南絮露面,再怎麽藏也藏不下去了。

于是用過早膳,蔣雯翠就帶着蔣南絮前往了姜雪绾的沁芳閣。

除了入府那日,這還是蔣南絮第一次離開素栖苑,随着這幾日的适應,比起剛開始的緊張,對于褚府的闊氣更多的是好奇和豔羨。

富貴迷人眼,說實話,她的內心不是沒有觸動,也想起了蔣雯翠當初在清源村對她說的那些話,與其嫁給村裏的男人一輩子與黃土地為生,還不如與人為妾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思緒正游走,腳下已經踏進了沁芳閣的院門,稍一打量,蔣南絮難掩驚異,和這相比,蔣雯翠的素栖苑簡直稱得上“寒酸”。

在丫鬟的帶領下,二人走進待客的偏房,簾子一掀開,撲面而來的暖氣直燒得人臉熱乎乎的,兩個火盆擺在正中央,騰騰向上冒着火氣。

煤炭是稀罕物件,蔣家自然用不起,蔣南絮只在學堂裏見過一回,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品相問題,那炭一點燃就濃煙滾滾,嗆得人喉嚨痛,全然不似眼前的炭火一樣,幾乎沒什麽煙和味道。

不多時,屏風裏走出一位步履輕盈的女子,估計就是傳聞中的褚家主母,她容貌秀麗,滿頭珠翠,舉手投足均高雅脫俗,但眉宇間卻萦繞着一股睥睨之氣,一看心氣便極高。

“見過主母。”

蔣南絮跟着蔣雯翠朝着主座的女子屈膝行禮,這幾日跟在夢月後頭,她早就将最基本的禮儀學得差不多了,不至于在這樣的場合丢面子。

姜雪绾沒急着開口,視線徐徐落在趙媽媽口中的美人兒身上,停留片刻,素來沒什麽波動的美眸微微眯起,心中暗諷不愧是以色侍人的蔣姨娘,将褚滿清的那點喜好拿捏得死死的。

過幾日褚老夫人的五十大壽便要到了,府裏正忙着準備壽宴,波波碌碌,本無人在意蔣南絮進了府,怪就怪她長了一張招搖的臉,叫人的注意力不得不分一些在她身上。

室內寂靜無聲,直到半蹲的蔣雯翠快要堅持不住,姜雪绾才大發慈悲地開口賜座。

蔣南絮扶着腿軟的蔣雯翠在一旁的位置落座,随即在她的身後站定,安安靜靜當一個透明的人,兩個處于對立面的女人即将交鋒,作為旁外人能裝死一會兒就裝死一會兒,不立即摻和進去才是明智的選擇。

如她所料,沒多久,二人就從和善的問好,轉變為韞哥兒的去留問題。

你一言我一語,就是沒人松口,眼見問題得不到解決,姜雪绾話鋒一轉,牽引到一旁的蔣南絮身上:“這人瞧着眼生,不像是你房裏的丫頭。”

蔣雯翠輕輕笑一聲,柔聲道:“姐姐好眼力,她确實不是我房裏的丫頭,而是我娘家的表妹,名喚蔣南絮,今年剛剛及笄,別瞧她年紀不大,卻是有幾分手藝在身上的,這次本想讓她過來幫忙照顧一陣子韞哥兒,等韞哥兒手上的傷好了,就把她送回去,可誰知道……”

說到後面,蔣雯翠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嘴唇張了又合,最後只是長長嘆了口氣。

這一番巧言令色,姜雪绾臉色微變,方才那段話明擺着直戳她的心窩子,話裏話外盡是指責是她越界在先,把韞哥兒給搶走了,才逼得她不得不動些別的心思。

姜雪绾擡手扶了扶發簪,紅唇挑起一抹涼薄的弧度,另起話頭道:“論年紀,倒是跟門房的孫子差不多……不知道可否許配了人家?”

這話不僅存了要給蔣南絮指親的意思,還暗暗諷刺了她們的出身只配給門房的孫子做配。

蔣雯翠立馬不甘示弱地回擊:“出門在外,我這個做姐姐的就算是她唯一的長輩,哪能随随便便就定了她的親?”意思便是蔣南絮的親事由她做主,外人插手也無用。

蔣南絮聽着二人有來有回的明争暗鬥,留在褚府做妾的心思瞬間消弭了一大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