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招惹 怕什麽?只有你會咬人
第25章 招惹 怕什麽?只有你會咬人
太陽西斜, 昏暗的光線下,彼此的視線相會,感受着若即若離的氣息。
蔣南絮有意勾引, 擡手覆蓋住他的手背, 溫軟觸碰到冷硬, 白皙與小麥膚色兩廂對比, 直愣愣映入周玉珩的眼睛裏。
他一時語噎,沒說話,僅是直勾勾看着她, 眼中的熱度仿佛能融化一切。
蔣南絮是想任性再留留他的, 但是理智告訴她不可妄為, 于是見好就收, 欲拒還迎地收回手,垂下的水眸中泛起無辜的楚楚淚光,語調婉轉上揚, 酥酥麻麻地喚他一聲:“殿下,你該走了, 再晚怕是來不及去給夫人請安了。”
覆蓋在手背上的柔軟猝不及防抽離, 周玉珩怔了怔, 氣氛渲染到這個地步, 他本以為她多多少少存了挽留他的心思,不曾想她一開口竟是趕他走。
周玉珩盯着她看了幾眼, 确定她真的沒有要挽留他的意思, 勾唇笑了笑,目光停留在她紅彤彤的耳垂,說道:“下次見面時,戴我送你的耳墜吧。”
蔣南絮還沒弄懂這句話的含義, 周玉珩就已經收回放在她臉側的手,徑自起身欲要離去,蔣南絮趕忙跟着追上去,一路送到門口,眼裏适時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目光:“殿下慢走。”
看得出周玉珩很吃這一套,都已經走出庭院,卻又突然停下腳步折返回來,在她的面前站定,說:“明日有一場北戎商人舉辦的筵宴,你想不想去?”
信陽城地處三界接壤地帶,商貿繁榮,素與北戎和西域交好,北戎人和西域人若想打通內陸市場,信陽候府就是他們疏通關系的重中之重。
數次借着筵宴的幌子,實則是私下交易談生意,其中尤以北戎商人顏北陌為首的北戎商會最為活躍。
顏北陌有北戎皇室血脈,年紀輕輕,經商的眼光獨到,前幾年西域與燕國開戰,顏北陌抓住機會建立所謂的商會,大肆向信陽流通北戎貨物,不僅狠狠賺了一筆,還一躍成為信陽城最大的供貨商,幾乎壟斷了北戎與信陽的通商,近兩年還有隐隐壓住本土商人的趨勢。
若任其發展下去,恐會成為隐患,因此信陽候早有整頓和打壓顏北陌的心思,只不過還沒有合适的由頭和契機。
此次的筵宴是為顏北陌的生辰所辦,在沒有徹底撕破臉皮之前,該給的面子都會給,以此來維持表面的風平浪靜,畢竟不可能往後都不再與北戎通商。
聞言,蔣南絮有些許心動,自打來了信陽城她就沒有什麽機會出去走走,基本都是窩在院子裏,雖然不用像在清源村的時候要幹農活什麽的,但是悶久了她難免會覺得無聊。
猶豫了兩秒,蔣南絮遲疑開口:“妾身從未參加過筵席,去了怕是會給殿下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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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珩瞧着她柔弱的模樣,內心的保護欲被激發,忍不住笑道:“有我在,自是會護着你。”
此話打消了蔣南絮的顧慮,心跳得飛快,手一會兒攥緊,一會兒松開,最後抿唇嬌羞一笑,這事就算是定下了。
等到晚間的時候,下人送來了一對出自西域的紅瑪瑙綠玉石圓珠耳墜,蔣南絮才明白了周玉珩方才說的話是何意思。
蔣南絮拿在手裏把玩,耳墜通透的質地猶如兔子的眼睛,在火光下一閃一閃晃人心弦,放到耳邊比劃兩下,紅綠的配色極襯皮膚,襯得人愈發的白皙透亮,高貴又典雅。
哪怕不識貨,也能看出它的價值絕對不低,蔣南絮思忖片刻,叫夢月将上回世子送的綢緞做的兩套衣裳拿出來,反反複複試了又試,最終一致決定選了那套松柏綠為主色的衣裙。
翌日,筵席定在傍晚,白日等待的時光就顯得格外漫長,收拾妥當後,緊張兮兮等了兩三個時辰,才等來周玉珩的貼身随從柏松來接她。
蔣南絮沒見到周玉珩,失落地垂了垂眼,下意識開口問了句:“殿下呢?”
柏松拱手施禮道:“殿下剛剛回府,這會兒應當正在更衣,姨娘随小的先行前往府外等候殿下即可。”
聞言,蔣南絮了然點頭,跟在柏松身後出了門。
如柏松所言,府外已有馬車等候,蔣南絮認出是上回送她回褚府的那一輛,不過除此之外,旁邊還有一匹黑色的駿馬,瞧着有幾分眼熟,似是在哪兒見到過。
還沒看上幾眼,那匹黑馬突地朝她的方向不友好的甩動兩下腦袋,從鼻孔裏噴出兩道濃重的熱氣,若不是有人牽着缰繩,它恐怕就會直沖她而來。
蔣南絮就站在馬車旁,與黑馬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見狀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可下一秒,頭頂就傳來一道更不友好的聲音:“怕什麽?它可不會咬人。”
不用扭頭,蔣南絮都能猜出這充滿惡意的挑釁出自何人之口,垂在身側的手心逐漸收緊握拳,少頃,旁邊的柏松證明了她的猜想:“見過二公子。”
蔣南絮抿了抿下唇,轉身低下頭,規規矩矩施禮道:“見過二公子。”
軟糯的嗓音輕輕淺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周沅白斂眸,目光落在眼前烏黑茂密的發頂,她垂着腦袋,整張臉只差埋進胸裏,只隐約瞧見一點尖尖的下巴。
不過看身形,似是胖了些,比從前纖瘦得不成樣的幹煸身材要順眼。
打量幾眼,周沅白便挪開視線,低沉道:“起來吧。”
蔣南絮直起身子,稍稍擡眼,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淨白修長的大手,左手拇指處戴了一個玉扳指,右手漫不經心轉動着,慵懶随意。
再往上,就是那張熟悉的冷峻面孔,嘴邊扯着不鹹不淡的弧度,漂亮狹長的眼眸從她身上掃過,旋即邁步越過她,徑直走向那匹黑色的駿馬。
只見他擡手撫摸上黑馬的腦袋,上下幾次,撫平光亮的毛發,也撫平了黑馬略微躁動的情緒,蔣南絮這下認出了這匹黑馬,她剛入府時,周沅白就是坐在這匹馬上面,當着衆人的面公然戲弄她,差點就暴露了他們有染……
一想到這個詞,蔣南絮的腦海中就浮現出那日被周沅白強吻的畫面,着實是一段不愉快且不美好的回憶,氣得她咬了咬下唇,想要硬生生将“有染”二字從心中剔除出去。
然而當牙齒觸碰到嘴唇,不知怎麽的,她的目光落在了對面之人的嘴唇上,平滑完好,完全看不出曾經被咬破過,也是,過去了這麽久,哪裏還會有痕跡。
咬……
蔣南絮頓時就明白了他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一語雙關,原來是借着黑馬來指着她的鼻子罵,他竟然一直記恨着她咬了他,黑馬不會咬人,豈不是在說她還不如一個畜生?
精致的眉眼蹭一下升騰出兩分怒意,直勾勾瞪着周沅白,恨不能将那張人模狗樣的俊臉給直接燒穿。
周沅白若有所察,撫摸黑馬的手指一頓,餘光看向那道灼熱的視線,眼底掠過一抹詫異和疑惑,對她突如其來的敵意感到莫名其妙,怎得突然就生了氣?就像是要把他給吃了?他今日,似乎并沒有主動招惹她?
清冷的眸光霎時間帶了點審視的意味,靜谧而暗流湧動的對望了許久,直到周玉珩的身影出現在侯府大門,才算是結束。
“兄長。”
“殿下。”
周玉珩在蔣南絮身邊站定,讓她先行上了馬車,蔣南絮明白他是跟周沅白有話要說,識趣地踩着木凳上了馬車。
隔着一層帷帳,蔣南絮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左右她也不是很在意,整理好情緒,端莊筆直地在位置上坐好,沒多久,周玉珩就撩開帷帳鑽了進來。
他身材高大,一進來,原本寬大的車廂瞬間變得逼仄起來,無處不在都是他的氣息,蔣南絮不由屏住了呼吸,身體也下意識往後仰了仰。
過了一會兒,馬車啓程,車輪滾滾,車身不可控的搖晃,他的腿幾乎挨着她的膝蓋,隔着布料相互磨蹭,說不清的暧昧氤氲。
“怎麽了?”周玉珩察覺到她的異樣,溫柔的目光看向她。
蔣南絮搖頭,輕聲道:“只是有些不習慣。”
周玉珩只當她是不習慣坐車,沒有過多在意,目光更多的落在她今日的穿戴上,看得出花了心思裝扮過,上了淡妝,戴了他叫人送去的耳墜,身上穿着的衣裳似乎也是他之前叫人送過去的,人靠衣裝,使得本就出色的皮囊愈發奪目動人。
這樣巨大的變化,給他一種好不容易發現了一塊還未被人發掘的金子,經過稍稍打磨,終于散發出令世人驚豔的光芒。
“耳墜很适合你。”他毫不吝啬的稱贊。
蔣南絮微微側過身子,對上他帶着笑意的好看眼眸,先是一愣,然後臉頰不争氣的紅了,只能通過擡手捋耳邊頭發的動作來掩飾,羞澀回應:“是殿下眼光好。”
周玉珩道:“是你好看。”
蔣南絮眨眨眼睛沒有說話,但眼梢唇角跳躍,很顯然對這句話很是受用。
馬車外,周沅白下颚線條繃成一條線,雲淡風輕的面容隐隐出現皲裂,他耳力極佳,縱使半分不想聽車內二人調情,但對話還是一字不差地落入了耳中。
握着缰繩的力道不自覺收緊,手背青筋凸起,望着前方的眼睛異常且銳利,黑馬似是覺察到主人情緒的變化,發出一道長長的嘶鳴,聲音響徹,驚到了車裏的蔣南絮。
她下意識扭頭,可隔着一道木窗,她看不見外面的情況,只聽到周沅白低醇帶着一絲不悅的警告:“安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