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共枕 摔進周沅白的懷裏
第32章 共枕 摔進周沅白的懷裏
未關緊的窗戶刮來一陣夜風, 周玉珩的面龐随着飄蕩的燭火忽明忽暗。
蔣南絮肩線顯見地繃直了一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略感不知所措, 他既然知道她來了月事, 為何還要留下來?
嘴唇蠕動兩下, 她找不到更加合适勸退他的理由, 畢竟他願意在她月事期間留宿,已經稱得上是極大的恩寵,哪裏還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
思慮沒多久, 她擡手壓了下耳邊的頭發, 躬身道:“那妾身伺候殿下梳洗。”
周玉珩微微點頭, 沒有再說什麽, 旋即放下書卷邁步走向淨室。
蔣南絮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側首遞給煙雲一個眼神,遂跟了上去。
因着周玉珩臨時決定要在凝香院留宿, 只有煙雲和夢月兩個人肯定不夠用,故而前院又撥來了兩個平日裏負責伺候周玉珩起居的貼身丫鬟。
水汽氤氲, 那兩個丫鬟有條不紊地忙碌着, 蔣南絮局促地候在一側, 說是伺候還不如說是學習, 她之前沒做過伺候人梳洗的活,害怕犯錯所以沒有親自動手, 所幸周玉珩也沒有怪罪。
那個她平日裏用的木桶, 此刻被旁的人占了去,男人陌生且赤裸的軀體淹沒在水下,與女人的柔軟纖細不同,男人更為結實健壯, 随意搭在木桶邊沿的手臂肌肉凸起,流暢淩厲的線條富有逼人的氣勢。
幹看了一會兒,蔣南絮就借口讓人去鋪床離開了淨室。
內室的夢月和煙雲正在鋪床,看見蔣南絮出來面上劃過一絲驚訝,停下手中的動作小聲問道:“娘子,你怎麽出來了?可是世子需要什麽?”
今日算得上世子頭一回留宿凝香院,夢月看上去比較亢奮,亦是替蔣南絮感到高興,白日裏擔憂的事情這麽快就得到了解決,哪怕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侍寝,但也算是有了飛速的進展。
“沒什麽,只是過來看看床鋪好了沒。”蔣南絮餘光掃一眼快要鋪好的被褥,抿了抿唇,又道:“方才插好的花可送到前院去了?”
“已經送過去了。”夢月沒看出她的異樣,如實回話後,繼續埋頭将被褥的褶皺鋪平。
等周玉珩從淨室出來,便看見蔣南絮已經坐在床榻上,室內的燭火被盡數熄滅,只留了兩盞,淡淡的光線透過羅帳,倒映出她隐約可見的嬌美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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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燈都熄了吧。”說罷,周玉珩擡手示意下人們離去,衆人都明白今夜不會發生什麽,除了留下守夜的兩個丫鬟以外,其餘人皆退了出去。
待屋內只剩他們二人之後,才朝着她走過去,細微的動靜驚動了榻上之人,靜谧中,只聽她輕輕喚了一聲“殿下”。
燈一黑,蔣南絮稍稍松了口氣,黑暗的環境中能夠遮掩很多東西,比如她惴惴不安想要隐藏的心事,又比如她此刻死死抓住衣袖的手指。
然而當面前的薄紗忽然被掀開,一道高大模糊的身影逐漸逼近,她渾身繃得更緊,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不多時,旁邊的床鋪微微陷落進去,周玉珩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睡吧。”
蔣南絮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微微側着臉,輕聲回了一個字:“好。”
黑暗中,視線受阻,聲音會被無限放大,她能感覺到周玉珩脫鞋上了床,掀開薄被側身睡到了裏側,嘎吱嘎吱,木床發出細微的響聲。
都到這一步了,蔣南絮沒辦法再扭捏,也跟着脫了鞋,然後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的一角,姿勢僵硬的平躺在了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中有鬼,她的心跳聲格外劇烈。
氣氛沉寂,她睜着眼,眼神卻不知道該放在哪裏,熟悉的床榻也因為多了一個人而變得十分陌生,不知過去了多久,忽地傳來一道沉重的呼吸聲:“睡不着嗎?”
對方話音剛落,一只大手就搭在了她的腰肢上,随後男人的身軀靠了過來,平日裏看上去溫文爾雅的男人身材卻比她想象中的寬厚,一瞬間就要将她籠罩。
蔣南絮渾身一怔,她是世子的女人,同在一張床上親熱在所難免,像這樣的摟抱更是再正常不過,可不知為何,心底卻生出一絲抗拒。
她本想推開,理智卻在她把手放在周玉珩手上的前一刻回籠,手心在半空停了停,随後輕輕貼上去,覆蓋在他的手背上,壓低聲音柔聲道:“妾身只是有些不習慣。”
女人身上的味道清清淡淡的,身體也柔軟的不可思議,柔嫩細滑,如同上好的絲綢般令人流連忘返,柔香軟玉在懷,是個男人都會把持不住,周玉珩眼神暗了暗,胸腔裏的熱度迅速攀升。
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周玉珩及時壓抑住,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往裏內的位置挪了挪,在二人之間隔出些許距離,用盡量平靜的聲音轉移話題:“明日我要去趟軍中,過兩日回來。”
對于他刻意疏遠的動作,蔣南絮自然有所察覺,雖然她不清楚緣由,但是她巴不得他不碰她,于是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現,順着他的話細問了兩句。
經過他一番解釋,蔣南絮得知信陽候今日有事外出離城,往後數日阖府內外均由周玉珩暫時做主,但是他實在分身乏術,于是信陽候便将城內事務交給了周沅白負責,而他則負責更為重要的軍營事務。
在床底之間提起周沅白三個字,蔣南絮臉上劃過一抹不自然,回答他的每一句話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其實已經知道了所有,現在是在試探她。
然而事實證明她想的太多了,周玉珩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而是在兀自沉思,軍中崇尚武力,用拳頭說話比嘴上功夫更得人心。
從小時候開始,父親就将他們放養在軍中鍛煉,然而周沅白在“武”之一字上的造詣生來就高于他,十八歲身體初長成以後,更是打遍軍營無敵手,因此無論是人心還是人脈,周沅白都要強于他。
這也是為什麽最近兩年父親讓周沅白留在城內處理政事,而讓他與軍營的各處統領頻繁來往的原因,身為世子,雖然不需要卑微地讨好別人,但是人脈關系可是穩固地位的關鍵因素。
城內的官員多是狡猾的狐貍,無需過多籠絡,他世子的身份就足夠讓其站隊,然而軍隊可不一樣,人情世故遠不及絕對實力的壓制,他想要的可不是簡單的表面順從。
這些話包含他的野心,無法與人訴說,自然也不會說給蔣南絮聽。
“睡吧。”
随着最後一句話的結束,不久,身邊人的呼吸逐漸變得勻稱。
蔣南絮卻睜着眼睛遲遲無法入睡,長時間的精神緊繃讓她虛汗直冒,這麽短的功夫,後背竟然濕了大半,粘膩潮潤。
又因為來了月事,下面隐隐作痛又發熱,可顧及着身邊的人,她只能強忍着不适,估摸着他徹底熟睡過去,才敢輕微地挪動半邊身子,背對着男人側躺着休息。
後背稍稍離開被褥,就被一股清爽的涼意席卷,蔣南絮舒服地微微長籲一口氣,時候已經不早了,她嘗試着閉上眼睛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壓抑了許久,一閉上眼睛,疲憊感就瞬間壓迫緊張感,困意湧上來,讓她很快就與周公下起了棋。
翌日一早,蔣南絮早早起身收拾好自己,替晚起片刻的周玉珩穿戴衣裳,纖細玉手環過他的腰際,将繁複精美的腰帶固定在勁瘦的腰上。
周玉珩規矩地張開雙手,低頭看着她忙活,只一眼,就能輕松看出她的不熟練,她似是沒做過這樣精細伺候人的活,指尖在腰帶上忙活半天仍然沒找到合适的方法。
眼瞧着她都要急出眼淚來了,周玉珩終于失笑着開口,引領她一步步系好。
蔣南絮白皙的小臉染上一抹羞赧的紅,不好意思地道了聲歉,可周玉珩卻覺得她甚是可愛,當着衆人的面毫不顧忌地捏了捏蔣南絮肉嘟嘟的臉頰。
用過早膳,待送走周玉珩,蔣南絮便馬不停蹄地前往和風院,一是按照慣例請安,二是為昨日未能前去請安請罪。
今日天空又不作美起來,昨日的暴雨轉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氣溫再次往下降了降,蔣南絮臨出門前特意換了件厚實些的外裳,才不至于被突如其來的冷風給刮得哆嗦。
小徑上鋪設的鵝卵石前些天生了些碧綠的青苔,浸入雨水就愈發難走,腳下時不時就要打一下滑,愈發叫人留神。
因着這件事,每逢下雨天她都會提前出門,以防在路上耽擱太久錯過了請安的時辰。
蔣南絮輕輕提起裙角,一邊扶着煙雲的手臂,一邊仔細着腳下的路,心中卻不免抱怨起為何沒人來修理修理這條該死的路。
她昨日就因為來了月事沒能請成安,若是今日再因此而錯過請安的時辰,恐會被人議論說是因為世子寵幸而故意在世子妃面前拿喬做作,惹出麻煩來。
越想越着急,一離開園子,踏上大道,蔣南絮就加快了步子,煙雲在後面打着傘錯開半步跟随着,确保她不會被飄斜的雨絲打濕。
走着走着,煙雲的手無意識地一歪,雨傘傾斜,蔣南絮看不清眼前的路,剛要出聲提醒,恰逢拐彎處,她沒能來得及反應過來,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腦門頓時狠狠撞擊在油紙傘的傘面上,慣性使然,煙雲不慎脫手,油紙傘就那麽直愣愣地掉在了地上,緊接着,被撞懵的蔣南絮腳底一滑,又摔進了那人的懷裏。
場面一度十分的混亂,推推攘攘和尖叫聲中,蔣南絮捂着額頭很是懵怔,鼻尖微微一酸,晶瑩的淚花就那麽從眼角冒了出來。
站穩後,蔣南絮第一眼便瞧見了跪倒在一旁的煙雲,她上半身匍匐在地上,雨水盡數拍打在她的肩膀上、腦袋上,以及整個身上。
這時,她才注意到她沒有被雨淋濕,視線向上一擡,就看見了打在她頭頂的傘,準确來說,是打在她面前這個男人頭上的傘。
經過剛才那段意外的插曲,打傘之人的手依舊穩穩當當,沒有絲毫的晃動。
“雨天路滑,娘子可要當心些。”
随着這句話落下,攥住她半邊腰的手掌更緊了兩分,那力道和架勢,絲毫沒有半分要避嫌的意思,縱使是他幫了她,也依舊無禮得讓人不适。
然而蔣南絮卻不敢有任何的反抗,水光漣漪的眸子裏倒映出男人冷漠的俊容,上面哪裏有對她差點摔倒的擔心,全是不懷好意的譏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