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哭訴 你倒是說說,我怎麽欺負你了?……
第35章 哭訴 你倒是說說,我怎麽欺負你了?……
雨後蟬鳴陣陣, 嘈雜的聲音叫的蔣南絮愈發心浮氣躁。
周沅白所說模糊不清,但也叫人聽得清楚明白,他表達的意思無非就是那晚過後, 她體內也有了那勞什子的蠱蟲, 她不由想起在褚府時撞見他的那一幕, 難怪他會那般的不正常。
經歷了那麽多, 她深覺與他牽扯上就絕無好事,所以此刻冷靜下來,她竟覺得區區蠱蟲, 只要不涉及性命也不是不能接受。
蔣南絮一邊把手腕處的衣袖放下來, 一邊抿唇看向他, 喃喃道:“所以呢?我會死嗎?”
如果會死, 她說什麽也要揭發他,拖他下水。
相比于前兩次又哭又鬧,她此時的反應屬實過于平靜了, 周沅白頓覺意外,思索了一番, 只說:“這東西有控制的方法, 不會死人的。”
蔣南絮發現他有說話留一半的習慣, 迫不及待地追問道:“什麽方法?”
“每隔半月, 你我承歡一次,就可壓制蠱毒, 待我尋到解藥……”
聽到前半句, 蔣南絮的臉色就已變得十分慘白,全然沒了耐心聽他說下去,匆忙打斷道:“那若是沒尋到呢?”
周沅白從未被人忤逆打斷過,眉目間劃過一絲不悅, 聲音驟然變沉:“不可能。”
他回答得篤定又自信,蔣南絮卻忍不住挖苦道:“你既然這般有能耐,又為何會中了這蠱?”
周沅白倏地沉默。
蔣南絮話一說出口便後悔了,她怎麽能把心裏話說了出來,擡眼打量兩眼他的神色,深邃的眼底比屋外的夜色還要暗。
眼皮跳了跳,身子微微一顫迅速瞟向一側,匆匆避開他的視線,內心的慌亂一覽無餘,改口道:“我只是随口說說……呃。”
一只寬大的手忽然扶上了她的腰,原本被拉開的距離又倏然拉近,地上的兩道黑影瞬間成了一道,影影綽綽,暧昧的糾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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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麽?”慌亂間,蔣南絮沒站穩,一不留神踩到了床榻處的邊緣,腳底一滑,上半身騰空往背後的床上摔去。
她本能伸出手抓住身前之人的衣襟借力,不曾想看起來牛高馬大的一個人卻絲毫不禁抓,踉踉跄跄,跟着她一起摔倒了柔軟的床上。
男人的重量陡然全部壓在了她的身上,頭暈目眩,眼淚掙紮着要從眼眶中溢出,這時,頭頂傳來他充滿惡意的譏諷:“這話該我問你,現在可還沒到壓制情蠱的時候。”
聽着這句調侃的話,蔣南絮大抵猜出他是故意為之,臉色發青,本欲說些什麽回擊,目光卻無意瞥見了被她扯得散開的衣襟領口,露出一截充滿男性氣息的肌膚,鎖骨若隐若現。
意識到了什麽,垂眸一看自己,與之相比也好不到哪裏去,衣衫同樣不整,就連青綠色的肚兜都露了一部分出來。
蔣南絮趕緊按住胸口,咬着唇瞪了眼罪魁禍首,遂偏過頭去整理,藏在發間的耳垂染上了一絲紅暈。
周沅白睥睨着她漲紅的臉,明明方才埋汰他時還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稍微吓上一吓,就換上了一副委屈可憐的面孔,像極了一只紙紮的老虎,光有氣勢,沒有本事。
他瞧着她,喉嚨間溢出低低的笑聲:“你這張嘴方才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麽現在沉默了?”
果然,他是在報複。
蔣南絮目光定在他要揚不揚的嘴角,繼續往上,對上他的眉眼,不服氣地抱怨:“是你把蠱蟲傳給了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還敢有意見?”
聽到這話,周沅白像是終于忍不住了,肩膀微顫,胸膛也随之起伏着,仿佛覺得好笑至極,兩人離得近,在這暗沉的光線下,她還隐隐看到了他嘴邊的淺淺梨渦。
笑聲過後,他眉峰微蹙,淡然自若道:“你倒是說說,你想如何找我算賬?”
他就像是料準了她拿他沒辦法,毫不掩飾對她的看輕,乃至語氣有幾分逗弄的玩味。
蔣南絮被氣得有一瞬的呼吸不暢,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男人,說話難聽,個性傲慢又無情,他的眼中仿佛沒有憐香惜玉這四個字,一點都不注重禮節和君子風度,随心所欲到了極致。
她不由得想到了周玉珩,兄弟之間的差距怎麽能這麽大?
“你就仗着你身份高,欺負我是不是?”蔣南絮咬牙切齒,感慨命運不公,若是他們身份對換,她早就讓人把他拖下去大卸八塊了,哪裏還容得他如此放肆。
聞言,周沅白又勾了勾唇,稍楞,意識到自己今晚笑的次數未免太多了些,收斂了幾分笑意,指尖有些不自然地縮了縮,悶聲應:“你倒是又說說,我怎麽欺負你了?”
這話一出,結結實實地踩在了蔣南絮的兔子尾巴上,她就跟炸了毛似的,怒道:“清源山初遇你要殺我,城外客棧再遇你恐吓我,之後的玄陽湖刺殺,你又對我不管不顧,差點讓我死在船上。”
“我與世子的事好不容易定了下來,你又像發了瘋似的在弘孝寺裏強吻了我,再之後在顏府……”
說到這,蔣南絮不自覺地停了下來,鼻尖泛起酸澀,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咬了咬下唇,換了個說辭:“害得蠱蟲轉移到了我的身上,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冤枉了你?”
到底是覺得委屈,蔣南絮每說一個字哭腔就重了一分,直至最後泣不成聲,她又不願讓周沅白看到她哭泣的樣子,倉促轉過身,将臉埋進胳膊裏,趴在被褥裏壓抑着哭了起來。
聲音凄涼飄渺,周沅白喉間一哽,倏然間什麽話都說不出。
記憶裏,這不是她第一次控訴,之前在顏府時也是這般哭着向他發洩,只是沒有像這次這般滔滔不絕,細數着他對她的不公、對她做的每一件壞事,就仿佛他是什麽罪孽滔天的人。
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他自認不是個共情的人,她外露的情感于他而言也并不重要,可看着在他身下嘤嘤哭泣的人兒,心底深處卻猛然泛起漣漪。
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呼喚他,只要她能夠停止哭泣,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心情越來越煩躁,他不得不承認,他成功被她影響了。
他不懂得什麽叫認錯,只知道當他養的那條黑狗不高興時,他就會伸手摸摸它的腦袋,那樣它的壞情緒就會消失,變得高興起來。
“能不能別哭了……”周沅白皺着眉,尴尬又僵硬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然而手才伸了一半,就被她用力拍開。
“別碰我!”很輕的嗓音,帶着濃濃的怨氣。
周沅白最後的耐心都快要耗盡,“那你想要我如何?”
“……”
蔣南絮也不知道她想要他如何,最簡單的方法是讓他給她賠償,可要金要銀她又不好解釋錢財的來源,打他罵他又怕他事後報複,總之,就是拿他沒有辦法。
思及此,她哭得更傷心了,指尖緊緊攥住被褥,罵娘的心都有了。
安慰不成,反而将人激得哭得更兇了,周沅白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哪怕煩人如周妤歆那個丫頭,都沒有讓他這麽頭疼的時候。
默了默,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從口袋裏翻出一個玉墜,拍了拍蔣南絮的肩膀,“這個給你,算是賠罪。”
蔣南絮本來不想理會他,可是在他兩次三番地拍拍她的肩膀,她還是沒能經得住誘惑,動作極慢地轉過身來,臉上還挂着兩抹沒幹透的淚痕。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兩秒,約莫是意識到了什麽,她又猛地低頭,趕緊拿袖子擦了擦眼淚,頓了頓,視線落在他手心裏的玉墜上。
令牌似的玉墜,通體白潤,镂空的雕刻精致,瞧不出是什麽紋路,只能看出質地上乘,光滑明亮,一眼便知價格不菲。
蔣南絮眨了眨眼,水靈靈的眼眸時不時掠過周沅白和那個玉墜,仿佛在說:“給我的?”
見她終于肯理會自己,臉色也有所緩和,周沅白久違地有了種松口氣的感覺,淡聲說:“我手頭暫時就只有這個,先将就着。”
“這個是幹什麽用的?”蔣南絮心存警惕,打心底裏覺得他不會那麽好心。
“凡是見到挂有這個圖案的店鋪,你所有的花銷都可出示這個玉墜用來抵消。”其實玉墜的作用不止于此,但周沅白嫌麻煩,只說了最淺顯的,在他的印象裏,女孩子都喜歡逛店鋪買這買那,送這個應該能暫時滅滅她的火氣。
聞言,蔣南絮有些驚訝地看向手裏這個小小玉墜,下意識脫口而出:“那我把店鋪搬空,也行?”
“随你。”瞧她臉上溢出的歡喜,落下這兩個字後,周沅白在床沿處坐直身子,嘴邊平直的弧度緩緩上揚,看樣子,效果不錯。
一開始的喜悅褪去,蔣南絮忽地意識到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她連信陽候府的大門都出不去,何談出去逛逛買買?情緒瞬間低落下去,她把握在手裏的玉墜還了回去。
“我又用不着這個,若是被人發現這枚玉墜,還不好解釋。”
但不管怎麽說,比之剛才,她的心情還是有所好轉,緩了緩,擦幹眼角的淚水,望向床邊的男人,下了逐客令:“你剛才說的,我都聽明白了,天色已經不早了,你還是先走吧。”
三言兩語,周沅白便聽出來了她的言外之意,也反應過來她的難處,大宅裏的女人不比男人,雖然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但是行動受限,難以出府。
默了幾息,周沅白把玉墜收了回來,看了眼床上的女人,沒有過多停留,從那扇半開的窗戶翻了出去。
室內驟然變得安靜,就仿佛從來沒有旁人來過。